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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礼】临证体悟

 普朗克1 2020-05-29

陈家礼(1940~)男,江苏省徐州人。主任医师,全国第三、第四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多次担任省中医药高评委,现任山西省中医学会理事。

1966年毕业于南京中医学院,分配在山西交城县医院。1983年任该县人大副主任,后调入山西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工作,历任医院内科副主任、主任等职。编写《新编中医临证备要手册》等论著,发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的临床应用》、《中药药引的运用》等学术论文30余篇。擅长治疗心血管、脾胃病等内科疑难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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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食药互补发挥药引疗效

陈师非常重视食疗、药疗互补,常用一些看似简单的食物配用,一方面让患者能够得到一些保健常识,另一方面更增加了患者对中医的信任感,进而促进药效的发挥。

如:妇人心烦不寐常嘱咐患者用小麦仁熬粥安神补心;

患者脘腹痞满、湿浊中阻,常嘱用豆腐皮食疗,取大豆黄卷之意健脾利湿;

患者小溲不利,常嘱用赤小豆煮饭,利湿通淋。既可食补又可起引经作用。

他指出,引经与通常意义上药物归经既相互联系却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药物归经是指药物对人体经络脏腑具有选择性作用,而每一味中药也都有一定的归经,如黄芪归脾、肺二经而补气;枸杞子入肝、肾经,补阴血。

而引经药则不但能归某经,而且还能引导和带动其他药物进入某一经络脏腑而共同发挥药效。如葛根归脾胃经,又为足阳明胃经的引经药,凡病在足阳明胃经均可以此药引导其他药物进入该经以治疗。

因此,每一味药物虽都有归经作用,但只有能引导和带动其他药物进入某经的才算是引经药。

陈师所用引经药物,不单单是指有明显药物作用的药品,而更多体现在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甚至近乎食品的老百姓的所谓药引子。

有些药引不但确实有效,而且能成倍的提高药物的治疗效果。

有些药引应用后,或可突出药物的某些特长。

或可增强方药的药理作用,或可解除方药中某些药物的毒性。

或起引经的作用,引诸药直达病所等等。

药引虽然不是方剂中的主要药物,却往往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

药引的种类繁多,一般都具有药源丰富、质地新鲜的特点,中药店不易保存,或者不必保存,因此,大多有病人自备,在煎药时加入即可。

这些药引多是日常生活中可以见到的药品或食物,如生姜、大枣、大葱、黄酒、茶叶等。

陈师喜用且善用药引,几乎每个方剂中都有药引。

生姜是陈师最爱用的药引之首。

因陈师治病多喜顾护脾胃,一般治疗脾胃疾病时,多以生姜配大枣为药引,起健脾护胃作用。有时其他肺系咳喘,也以生姜作引,起健脾化痰作用。甚至一些攻下方剂中也用生姜,旨在顾护脾胃,以防克伐太过伤中。

大葱是陈师治疗过程中又一常用药引。

而且由于所致病种不同,分别选取不同的部分作药引。用于外感疾患多用葱白部分,取其辛温散寒之性以助宣通肺卫之力。用于胸痹诸疾时,多选用葱管一段,取青葱管三支,且最好是开花的葱管最佳,取其温阳通络之性,以助瓜蒌、薤白等宣痹通络散寒止痛之作用。

其它药引如:

大蒜:多选紫皮蒜用于治疗夏秋腹泻。

荷叶:多用于治疗湿浊阻滞中焦,胸隔痞闷。

赤小豆:用于痔漏或夏季湿邪中阻,苔白厚腻,取其利尿除湿。

黑木耳:用于治疗高血压病,用于引药入血,治病求源。

梨:用于治疗咳嗽咽干,所兼用其皮,多需梨皮同入,起清润肺金、利咽止咳之效。

豆腐皮:似大豆黄卷。用于治疗湿浊中阻之疾,起化湿健脾之效。

茶叶:用于治疗风邪所致头痛。多用清茶一撮,一般用花茶、或绿茶,不用红茶。

黄酒:多用在治疗风湿痹痛诸症,也用于胸痹诸疾。常用黄酒一盅为引,起温通散寒止痛之功。

鸡蛋皮:即凤凰衣。多用于治疗咳嗽喑哑的患者。

七星猪蹄:多用于产妇下乳汁用。

大枣:也为最常用的药引之一,常与生姜相配用于顾护脾胃,有时也单独使用,用于妇人补血。

[典型病例]

阎某,女,31岁,自述近旬余因劳累过度至胸闷、气短、纳食不香、神疲乏力、夜寐欠安,苔薄、质淡、脉细数。动态心电图检查:频发房早,T波倒置,ST-T下移。

证属:劳心过度,心阳不振,气机闭阻,心失所养。

治则:补心气、振心阳、养心血。

方药:炙甘草汤加减。

炙甘草12g  太子参9g  白术6g  麦冬9g  生地10g  五味子6g  薤白头9g  当归12g  火麻仁9g  阿胶9g  焦三仙(各)15g  茯苓神(各)12g  龙牡10g  丹参30g  淮小麦30g  

嘱用麦仁煮饭养心安神按语:妇人不寐,嘱以麦仁煮饭,意取以心养心除烦安神、食药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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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化湿利湿

关注脾胃运化,脾与胃同居中,宫象地而类土,

脾为湿土,喜燥恶湿,

胃为阳土,喜湿恶燥,

又为人身气机升降枢纽,脏腑相连,功能相协。

脾主运化,主升清,主输布津液;

胃主受纳,腐熟水谷,以降为和,

从而在三方面互为舟楫,

即:纳运相合,升降相因,燥湿相济。

陈师认为:“民以食为天”,人之生在于肾,人之生亦在于脾(胃),此即先后二天,无论何脏何腑,其功能的正常发挥,皆不能离开后天脾胃运化的水谷精微的滋养,失其养则衰,得其养则盛壮,元气充沛,百病无所由生。

正如李东垣《脾胃论·脾胃虚实传变论》亦云:“元气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气无所伤,而后能滋养元气。若胃气之本弱,饮食自倍,则肠胃之气既伤,而元气亦不能充,而诸病之所由生也”。

湿分内外,感受雾露雨溉,病在表者为外湿;

过食肥甘生冷,脾不运化所生者为内湿,在病位总不离脾胃、三焦。

湿之由生在于中土,其治亦从中土,无分化、利二法,轻者仅在中焦用化,较重者累及下焦用利。

(1)化湿:

湿为阴邪,其性粘滞,药宜香燥,可分两种:

一为芳香化湿,用于湿阻轻证;

一为苦温燥湿,用于湿浊较重证候,总为化湿。

若湿与热合,则为湿热,如油入面,难解难化,宜分其轻重,或以清热为主,或以化湿为主,或两种并重,皆属“清化”。

芳香化湿:

适应证:胸脘痞闷,饮食呆减,口淡,苔白腻等。

常用药:藿香、省头草(佩兰叶)、川朴花、陈皮。芳香化湿药比较平淡,临床经常使用,但从所学尚未找到一成方为例。

此法颇切实用,无论外感、杂病,常伴见一些湿象,由于湿邪轻浅,既不能虚燥,又不能利,只可清香芳化,倘若视而不见,微湿不去,影响气机和消化功能,则湿愈聚,病必缠绵,故芳香乃治湿之第一步。证之临床,此法鲜见单独用者,往往于它法中加入一二味。

苦温燥湿:

适应证:纳呆,脘腹胀闷,大便不实,舌苔白滑或有两道白涎等。

常用药:苍术、厚朴、干姜、砂仁、茯苓、草果。

芳香化湿(或其进一步之香燥化湿),适用于湿阻于胃;

而本法则偏重于脾。

胃湿多由湿邪暂郁,稍事芳化,其滞即解;脾湿多由中阳虚弱,不能健运,必须温化。脾属阴、胃为阳,脾湿多偏于寒,胃湿易于化热,这是法中之细微处,必须详加分辨。

至此吾师常合以香砂六君、理中辈,以标本皆顾。本证吾师常选用吴鞠通三仁汤加减为治。

吾师曾说:“湿为阴邪,自长夏而来,其来有渐,且其性氤氲粘腻,非若寒邪之一汗而解,温热之一凉而退,故难速也。……惟以三仁汤轻开上焦肺气,盖肺主一身之气,气化则湿亦化也。”

师曾说过,此证若要缩短疗程,须使湿邪先去,用药上可选择:

①黄连。药兼两性,苦能燥湿,寒则清热。

②石菖蒲。辛香化湿,而无燥湿伤阴之弊。

三仁汤法之宣畅气机,清利湿热;

温胆汤法之清胆和胃,化湿除痰;

除湿汤法(平胃散+藿香、半夏、茯苓)之香燥化湿。

化湿:苍白术、陈皮、厚朴、甘草、藿香、半夏、云苓

清热:连翘

畅中:苏梗、枳壳、大腹皮、木香、白蔻仁

利下:苡仁、滑石、车前子

(2)利湿

“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湿由中焦流于下焦,浸不归于膀胱而化为水湿流于肠腑,则小便为之不利,大便为之稀溏,后世将此法扩为“利小便以实大便”。其精神并非为利小便,而在于给湿邪以去路,故此法亦常与化湿法结合运用。

适应证:小便不利,大便泄泻等。

常用药:茯苓、泽泻、车前子、大腹皮等。

总之,治湿总不离脾胃,用药须分三焦,临证中诸法实难截然分隔,多是数法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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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调理气机,巧治临床诸病

调理气机是祖国医学独特的一种治疗方法,它是一种调整的方法,通过调整脏腑功能,而使疾病痊愈的方法。

陈师临床治疗中,常用调理气机法,不仅可治疗诸多因情绪精神因素而致的疾病,而且许多脏器功能性疾病,神经紊乱而致的疾病也可收到很好的疗效。

具体可用于以下几个方面:

(1)宽胸理气法:胸居上焦,内藏心肺。心主血脉,与气的功能有密切的关系。血属阴,赖阳气运行,气行血也行,气滞血亦凝,血随气行,气为血帅。胸中阳气不振,气血运行失调,血脉痹阻,则出现胸闷、胸痛、喜叹息、甚则发生心绞痛等诸疾。常用药物有:厚朴花、玫瑰花、佛手花、桔梗、瓜蒌、薤白、枳壳、郁金、旋覆花等。

(2)理气解郁法:胁居两侧,为肝胆之分野。肝主疏泄,性喜条达而恶抑郁。若因情绪不舒,气机郁结,疏泄不利,则发生一侧或两侧胁胀胁痛。常用药物:柴胡、青皮、陈皮等。

(3)调和胃气法:胃居中焦,职司受纳和消化水谷。胃气主降,以下行为顺,以通为补。胃失和降则出现胃胀、胃痛、纳谷不香;胃气上逆还可以引起恶心、呕吐。常用药物如:陈皮、枳壳、桔梗、香附、乌药、旋覆花等。

(4)下气消胀法:临床用于治疗下腹部气机不调。因其部位在下,以因势利导使胀气得以下行。常用厚朴、枳实、莱菔子、木香等治疗肠胀气、肠梗阻;也可根据肺与大肠相表里,治疗肺气上逆咳喘。

(5)妇科疾病:妇女月经病虽多表现为血证,但血脉之运行,依赖于气。血病多由气,气病可及血,气滞血瘀可引起痛经、闭经。临床观察,单纯治血不如气血两通。治疗时常在活血药中加入理气药,可加强活血效果。若证属情绪不舒、气滞所引起者更应着重调气。常用药物:香附、川芎、青皮、陈皮、柴胡、乌药,乳胀者加瓜蒌、郁金、玫瑰花等。慢性盆腔炎加橘核、荔枝核、川楝子、香附等。另外,也可用于男性疝气、睾丸肿痛等。

(6)其它:治疗肾炎水肿,在利尿药中加一、二味理气药,可增加利尿效果。因气行则水行,气机通调则水液排泄通畅;治疗泌尿系结石加用理气药,不仅能使痉挛缓解,迅速止痛,并可促使结石下行排出。治疗胆道蛔虫用理气法,可解除胆总管括约肌痉挛,缓解疼痛而有利驱虫。总之,调理气机贯穿于临床治病的各个过程中,值得进一步研究深化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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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避免重伐沉降,善除体内湿浊

陈老认为,社会生活形态对人体的五脏六腑、阴阳气血均有直接影响。

中医学整体观,不仅体现在发病学中气候变化与人体的关联性。

人体各脏腑功能的生理、病理的相互影响,还应体现在社会与人个体生命活动的相互影响。

陈老认为,现代社会条件下,之所以“湿阻”症增多,缘于现代人饮食结构的变化。

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人们生活水平低下,尚不能解决温饱,饮食不洁,饮食无规律,食物寒温不适伤及脾胃,致使脾胃亏虚、胃失受纳、升降失司。

而现代社会,人们过饮、过食、恣食肥甘辛辣厚味。因而,日久致脾胃不堪重负,脾失运化,痰湿内生;或蕴生内热,湿热阻滞,气机升降失司,脾恶湿喜燥,久浸湿邪,使脾之运化更加受阻;

脾胃乃人一身气机升降之枢纽,湿邪易阻滞气机,会使一身之气机失调,故出现脘痞满闷,倦怠乏力,苔白厚腻,或黄厚腻,脉濡或滑等症,或兼口苦,口中积腻,纳食无味,嗳气等症状。

湿阻中焦症,多伴脾胃亏虚症,气滞症。因而,陈老主张,治疗湿阻症,不仅用药,更应调食,当节制饮食,勿过食肥甘辛辣之品,节制饮酒,因酒乃助湿生热之品。忌烟,因烟熏日久,易助湿生热,使湿部与热部相兼为病,难解难分,如油入面。

用药上,以芳香化湿,醒脾健胃为主,用药当轻灵,勿过于重伐沉降。

芳香轻灵之品,具升浮之气,可使脾气升腾,且可芳香化湿,脾气得升,则胃气得降,脾胃气机和畅,运化水谷,便助湿部化解。

陈老对湿阻的治疗,很少使用大剂苦寒攻伐燥湿之品,即便使用黄连,也是依舌脉搏,见湿热并重或热重于湿,方用3-6克。

所用方剂,以藿香正气散、平胃散、藿朴夏苓汤,甘露消毒丹,三仁汤等方剂为主。

常用药物如下:藿香、佩兰、紫苏或苏叶、苏梗、陈皮、苡仁、白蔻、砂仁、川朴、清半夏、苍术、白术、枳壳、扁豆、川连等药。

具体临证时,尚须结合全身病症舌脉,辨证论治以遣方用药。

综上所述,陈老认为,当代社会人们饮食习惯,生活方式,易导致脾胃运行失常,痰湿内阻于中焦,并阻滞气机,形成湿阻病症,治疗当以芳香化湿,醒脾和胃,调理气机为法,用药当轻灵,勿过用苦寒重伐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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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抓住痰咳喘链,治疗肺系疾患

肺系疾病主要指病位在肺的疾病,肺系疾病主要涉及咳嗽、喘症、哮症、肺痈、肺痿、肺胀、肺痨等病种。

其中肺痈、肺痿、肺胀多在前几种疾病基础上反复发作,迁延日久所致,故肺系疾病主要症状以咳、痰、喘为主症,以后会逐渐出现胸部膨胀、喘息不得平卧、唇甲紫绀、水肿、咳血和痰的性状的改变等一系列病症。

因此,对于肺系疾病的治疗,应抓住肺气宣降与痰邪内阻两条关键线索,由于咳与喘乃肺气宣降失常之征,

因此,对咳与喘的治疗首先抓住“气机”这个关键,注意药物本身的升降浮沉特性。

对疾病之初由外感六淫之邪所导致的肺系疾病,首先应祛邪外出、宣发肺气,切忌使用沉降之品,尤其不能使用制止咳嗽的药物,敛肺止咳的收涩药,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咳为致病因素刺激气道导致的一种生理保护性反应,因此只要有邪从外而入,只要有痰、瘀、热等病理产物的存在,就会咳嗽不止,就不应制止咳嗽。

而对那些年老体弱的人或年幼不会咳嗽的儿童,还应鼓励咳嗽以助于祛邪外出,彻底治愈疾病。因此,对咳嗽的治疗,初期应强调宣肺、祛邪、化痰,也就是说强调去除病因宣发肺气。

对于久咳的病人,注意分析本虚与标实之间的比例关系。正气亏虚是久咳病人的发病基础,正虚邪恋是久咳难愈的关键。因此,在治疗上不仅要祛邪、宣发肺气,更重要的在于固本扶正,调整好补虚与祛邪的关系,因人、因时、因证制宜,确定正确的治疗方案,这样才能对久咳以及其它重症肺系疾病的病人从根本上达到治疗目的。

对于痰的治疗,要分清痰的性质与痰液产生之源,针对性地确定治疗方案。其中痰的性质有寒痰、热痰、燥痰、湿痰、风痰等不同。因此,对痰的治疗应该分别采取温化寒痰、清化热痰、润肺化痰、燥湿祛痰、熄风祛痰等不同的治疗方法,选择不同的方药进行治疗。对于痰的治疗不仅要祛现有之痰,还要特别注意杜绝痰液产生之源,治病求本,这样才能标本兼治,达到最佳治疗效果。

对于喘的治疗,不仅要注重肺脏本身的病理变化,更要注重心、肾、肝、脾等脏腑与喘的关系。

另外要注意喘症的病因,除了有六淫之邪,痰邪的病因,还有可能有瘀,应该根据病情进行辨证论治,方可达到很好的效果。

总之,肺系疾病的辨证治疗,应抓住痰、咳、喘三大主症,肺气宣降与痰湿内阻两个主要病理基础才能标本兼治,充分体现中医对肺系疾病的治疗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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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黄芪桂枝五物”除治诸痹良方

“黄芪桂枝五物汤”乃《金匮要略》之名方,

主要药物组成有:黄芪、桂枝、当归、生姜、大枣,为血痹肢体麻木而设。

吾师陈家礼以黄芪桂枝五物汤为主,配以防风、防己祛风除湿;赤芍、白芍养血活血、丹参、鸡血藤养血活血通络,伸筋草舒筋活络,川芎祛风止痛,细辛温经止痛为基础方再结合临床加减,

阳虚甚者加附子温阳散寒;

肾亏膝软者加川怀牛膝补肾壮骨;

血瘀明显者加桃仁、红花等活血化瘀;

风湿偏重痛甚者加威灵仙祛风湿止痹痛;

风邪偏甚者加羌独活祛风通达四肢;

湿邪偏重者加苍白术健脾除湿。

或酌加丝瓜络等以络通络之品治疗肢体麻木酸软乏力,腰腿、关节疼痛疾患疗效颇佳,屡试屡验。

概黄芪有补气护卫之功,“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水行”其他活血、除湿之品多赖以发挥功效。

桂枝为温通之物,古有“通则不痛”之说,故以为主。在此基础上加减治疗痹症疼痛麻木或为陈师遣方用药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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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加用“血分”诸药,缓解高血压症

高血压属中医“眩晕”范畴,虽然本病的发生原因及治疗论述颇多,有主风火、主痰湿、主虚之说,但陈师治疗时,多喜用血分药物。

临症常以:生地、当归、赤白芍、丹参养血活血为要;

并加怀牛膝平补肝肾;

双钩藤、天麻平肝熄风;

生龙牡重镇熄风、天竺黄祛痰熄风等为基础方。

配用山楂、泽泻健脾消食,起降脂、降压作用,且多选用黑木耳为引。

概陈师认为高血压病之因,多责之于肝。遵《素问至真要大论篇》“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而肝为阴脏,主藏血。血压偏高者,多为风邪偏甚之象。因又有“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说,故多以入血分之品直达病所。

且陈师认为:白木耳有补气之功、黑木耳有补血入血分之效。故选黑木耳补肝益肾,引药入肝。临症加减,多显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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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健脾除湿止泻,首推“香砂六君”

“香砂六君子”为补气健脾之首方

四君子汤加陈皮、半夏、木香、砂仁、生姜、大枣而成,

原方主治脾胃虚弱,运化乏力。

有益气补中,健脾养胃之功。

陈师喜用“香砂六君子”盖认为脾喜燥恶湿,湿邪则常易阻滞气机,故在四君基础上加木香、砂仁醒脾助运,陈皮、半夏健脾燥湿。

治疗脾胃虚弱,湿邪阻滞,而致肠鸣腹泻等脾胃虚弱诸疾,疗效颇佳。

尽管临床泄泻之因有感受外邪、饮食所伤、情志失调、脾胃虚弱、肾阳虚衰诸因,但陈师认为脾虚湿胜为导致本病发生的重要因素。无论外邪中湿邪、饮食寒凉、及情志所伤兼因脾胃虚弱而起,所谓“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正如《景岳全书泄泻》所谓“泄泻之本无不由于脾胃”。临症中对由饮食寒凉之物损伤脾土,或由劳伤脾胃,或由忧思伤脾所致肠鸣腹泻、纳谷不香、脘腹痞满者,多投以香砂六君子加减化裁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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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扭转枢机多用“小柴胡”

和解少阳之法,为少阳胆经而设,症见口苦、咽干、目眩、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心烦喜呕、默默不欲饮食、脉弦等,代表方为“小柴胡汤”。

其中口苦、咽干、目眩、胸胁苦满为少阳胆经郁热之象,心烦喜呕、默默不欲饮食为胆病及肝,肝胃不和之症,均为肝胆本经自病之症。

而往来寒热为外邪伏匿半表半里、正邪交争之表现。

陈师治疗外感疾患,发热不高而时有恶寒,或病起数日,病邪粘缠不去者,多以“小柴胡汤”为主扭转枢机,加桔梗、豆豉,清宣利咽引邪外出,陈皮、半夏顾护脾胃阻邪内侵,结合临症加减治疗外感发热恶寒等病症,往往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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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归脾养心多治“不寐”

不寐亦称失眠或“不得眠”“不得卧”“目不暝”,是指经常不能获得正常睡眠为特征的一种病证。

轻者入寐困难,有寐而易醒,有醒后不能再寐,也有时寐时醒等,严重者则整夜不得入寐。

《景岳全书·不寐》对形成不寐的原因作了精辟的分析:“不寐虽病有不一,然唯知邪正二字则尽矣,盖寐本乎阴,神气主也。神安则寐,神不安则不寐;其所以不安者,一由邪气之扰,一由营气之不足耳。有邪者多实,无邪者皆虚。”

临症时发现,邪实所致不寐,多有明显诱因,且常以邪实所致其他临床表现为主,且不寐时短,患者常多未以为苦,故以不寐就诊者甚少。

而因虚所致不眠患者多伴心悸,常常因不寐时久而苦不堪言,再者其他虚衰之症则因病起缓慢,习以为常。故不寐为主就诊者,虚者十具其八九。

随陈师临症治疗“失眠”“心悸”,多用“归脾汤”健脾益气,养血安神。且并用龙牡重镇安神;小麦除烦安神;丹参养血活血使补而不滞,共奏安神定悸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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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升降清上降下,疏风散邪止痛

头痛为临床常见的症状之一,《素问·风论篇》有“脑风、首风”之名,把头痛责之于外来风寒之邪,《内经》认为,六经病变皆可引起头痛。

头痛病因虽有外感和内伤之分。但内伤头痛,如血虚、肾虚、痰浊头痛多伴眩晕昏蒙,甚则以晕为主,且多为年老、体弱者。瘀血头痛则多有外伤病史可辨。

随陈师临症,所见头痛患者多以外感为主,外感头痛每因风邪致病,多属实证,治以疏散风邪为主。而“川芎茶调散”为治疗风邪头痛的主要方剂。

方中川芎善治少阳、厥阴(头顶痛或两侧痛),羌活善治太阳经头痛(后头牵连项部),白芷善治阳明经头痛(前额部),均为主药;细辛、薄荷、荆芥、防风辛散上行为辅,疏散上部风邪,协助上述诸药,以增强疏风止痛之效。甘草调和诸药,清茶调下,取茶叶苦寒清上而降下,可监制上药过于温燥、升散,使升中有降。诸药合用,共成疏风邪、止头痛之功,再结合临床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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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诸法合用妙用,“胸痹”顽疾能除

冠心病属中医“胸痹”、“心痛"、“真心痛”、“心络痛"的范畴,临床可见胸部闷痛,甚则胸痛彻背,短气、喘息不得卧。

轻者仅感胸闷如窒,呼吸欠畅;重者则有胸痛;严重者心痛彻背,背痛彻心。

陈师认为本病的发生多与寒邪内侵,饮食不当,情志失调,年老体虚等因素有关。

其病机有虚实两方面:

实为寒凝、气滞、血瘀、痰阻,痹遏胸阳,阻滞心脉;

虚为心脾肝肾亏虚,功能失调。

在本病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大多先实而后致虚,亦有先虚而后致实者。但临床表现,多虚实夹杂或以实证为主,或以虚证为主。

(1)寒邪内侵素体阳衰,胸阳不足,阴寒之邪乘虚侵袭,寒凝气滞,痹阻胸阳,而成胸痹。

(2)饮食不当饮食不节,如过食肥甘生冷,或嗜酒成癖,以致脾胃损伤,运化失健,聚湿成痰,痰阻脉络,则气滞血痰,胸阳失展,而成胸痹。

(3)情志失调忧思伤脾,脾虚气结,气结则津液不得输布,遂聚而为痰;或郁怒伤肝,肝失疏泄,肝郁气滞,甚则气郁化火,灼津成痰。

无论气滞或痰阻,均可使血行失畅,脉络不利,而致气血瘀滞,或痰瘀交阻,胸阳不运,心脉痹阻,而发为胸痹。

陈师治疗冠心病大多采取辨病辨证相结合的办法,在结合全身病症的辨证同时,常采用同病通用的治疗方法,选用活血通络、豁痰开痹结合,避免单一。

临症多选用治胸痹之代表方“瓜蒌薤白散”宣痹通阳合“冠心病2号”活血化瘀为主,配郁金、菖蒲行气化痰开结,更巧妙地运用“温胆汤”,一方面加强健脾化痰之功,另一方面用方中“竹茹”清热除烦之性,防诸药之辛香温燥太过伤阴耗气。

诸药共奏,则阴寒痰凝血瘀得祛,气机得畅,胸痹可除。更以生姜醒脾、青葱管宣通气机为引,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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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顺应卫气营血,辨治温瘟疫时病

近年来,随着全球气温的普遍增高,有关流行病的报道和统计不断见诸报端。最先是非典,接着是人感染猪链球菌病,接着是禽流感,今年又出现了乙型脑炎病毒感染。

有关这类疾病的诊治,大多与中医温病有关,陈家礼老师1966年夏天在南京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工作,尤其是关于乙型脑炎的诊治,颇有心得。选用卫、气、营、血辨证治疗300余例,中西医结合治疗,效果堪佳。

乙脑早期临床表现常有高热、头痛、恶心、呕吐、身倦、乏力的症状,中年晚期可能出现神昏、谵语等热陷心包及斑疹、抽搐热甚动风等症。治疗时,初期,单纯卫分证并不多见,常常表现为卫气并病,选用银翘散加白虎汤加减治疗。热盛时白虎汤中石膏可用至250g,神昏者可采用鼻饲灌服。但也顾护胃气,因人而异,不可寒凉太过。

陈师曾见有用寒凉太过之人,每于药后即吐,不得其效。后改服平胃散获效。

治疗中晚期,可能出现两种转归,或热入营血分,治以安宫牛黄丸、至宝丹、紫雪丹之类。高热惊厥偏盛者选安宫牛黄丸;痰热惊厥者选至宝丹;肝风内动者选紫雪丹。或表现为湿热之毒外泄之象,常见白琣等症,多选用薏苡仁汤加减,以助清利湿毒,透邪外出。

西医治疗,多以辅助治疗为主,用支持疗法、补液疗法。中药一味西瓜,也是补液治疗佳品,号称“天然白虎汤”。

陈师曾经用5个西瓜救活一名乙脑患者,堪称奇迹。乙型脑炎治疗后期可能出现声音嘶哑、双耳失聪等后遗症,常常须配合中医针灸治疗,可取得一定疗效。

总之,温病治疗,7天是关键。积极治疗多可获得良效。失治误治常常会危及生命,或遗留后遗症。

单纯西医抗病毒治疗由于缺乏肯定疗效,或由于急功近利,选用大剂量激素退热或安定之类镇静药物,常常会引发其他严重后果,所以,在温病的治疗中,积极推行中医药治疗,实为普救众生之法也。

(整理者:李变花,副主任医师,工作单位:山西中医学院第二中医院,陈家礼主任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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