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世来师弟在富连成 阎世善口述 蒋健兰整理 阎世善《锯大缸》剧照 排新戏,对一个演员的艺术成长是很重要的一环。跟老师学戏,学得好,也要下一番功夫,但那总是前辈们的创造,排一出新戏,那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有老先生们指点、排练,但必须经过自己熟悉剧情,了解人物,然后调动你所学过和掌握的各种技巧手段来表现这个人物,演好这出戏。演员经过这一番磨练,在艺术上会得到很好的提高。尚先生到富连成给李世芳、毛世来排了新戏,如《昆仑剑侠传》、《娟娟》、《金瓶女》,这都是尚先生自己的戏,给世芳、世来排了以后,他就不再常演了。 《昆仑剑侠传》(即《盗红绡》),故事很简单,郭子仪的歌姬红绡,与前来郭府拜访的书生崔芸互相爱慕。崔芸之仆昆仑奴成人之美,晚上背崔芸入郭府与红绡相见,并盗出红绡,然后与崔、红一起逃走。世芳的红绡,袁世海的昆仑奴,世来扮演一个歌姬。《娟娟》(即《玉虎坠》)这个戏剧情比较繁杂,人物头绪也多,基本上是个群戏。这戏还有个名儿叫《马武下山》,原是马武的戏多一点,是从梆子翻过来的。尚先生改成以娟娟为主了,线索清楚一些,娟娟的戏也重一点。世来演娟娟,世海的马武,叶世长的冯乾郎,小生唱大嗓儿,世芳的冯乾郎的母亲冯伏氏,我也参加了演出。《金瓶女》(即《佛门点元》)也是一出剧情错综复杂的戏,人物也很多。在这个戏里世来演的也不是主要角色,但是尚先生排戏的时候,他都和世芳一道学,他又极用心,所以世芳的主角戏,他也都会。尚先生还给他们排了一出《秦良玉》。世来的《辛安驿》也是这时候排的。我们一块儿到尚先生那儿,我记不准是赵桐珊先生还是尚先生给说的。《新天河配》也是尚先生说的,织女是世芳,两个主要的仙女就是我和世来。再加上《酒丐》,还有叶盛章自己搞的《藏珍楼》、《白泰官》等等,虽然世来演的也多是配角,但是他接触了许多新戏、新的人物,使他受益匪浅,在艺术上得到很大的提高。 对于演员的成长,还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出科搭班或组班唱戏的闯练。我们那时候都说出科搭班叫'再投胎'。在科班里唱戏,上上下下都是同科或不同科的师兄弟,出不了科里的格儿。出了科就不一样了,无论是给人家配戏,还是人家给你配戏,都可能出现许多新情况,你都必须去适应,没有任何依靠。不会的就得学,会了的还要比较,还要琢磨。 世来一出科就跟李万春去了上海,两个挂并牌,这对他就是个闯练机会。他跟李万春唱《武松与潘金莲》,就跟科里的不一样,就要琢磨,要适应。这可以说是一种深造,要不怎么说'再投胎'呢!说戏、排戏和唱戏不一样。学会了并不算完,只有到了舞台上和人家对上了,经过自己琢磨,这才算真行了。世来学戏、演戏,一向用心。他所走过的这个过程是对的。在富连成学戏;经过尚先生排戏;又拜了梅兰芳先生,跟世芳一起到梅先生那儿学戏。跟梅先生学戏,虽然不像尚先生那样执公执令,但是走给他看,他给指点一下,也是得益不少。出科搭班,跟着又自己组班,这是他的成功之路。 世来跟李万春去上海演出回来后就自己组班了,徐兰沅先生给世来组班,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认为主要是根据他本身的条件。从艺术的角度说,徐碧云先生的一些戏世来演合适。如《绿珠坠楼》、《虞小翠》这些戏,我们出科的时候徐碧云先生已经基本上不演了。我看过徐先生两出戏,一出就是《绿珠坠楼》;一出是《泗州城》,这出戏的武打是死套子,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卖水'和我们的不一样。主要是服装方面不同,他穿的是裙子袄子,扎彩球大扮,我们是打衣打裤,外面套一件竹布褂儿,是个乡间女子的模样。我记得当时看他的这身打扮就是一震。 世来第一次组班我不在他的班里,他第二次去上海大约是在1939年,我当时正在上海,我是跟筱翠花和时慧宝二位先生去的。他们走了,我还留在上海。世来大半是接他们的班儿,我就跟世来又唱了一期。这一期世来的班里有裘盛戎、高盛麟、贯盛习等人,他们这段时间基本上也都在上海。1940年世来的班儿又一次到上海,班里有袁世海、贯盛习、陈盛泰。自己组班可是形势逼人,光是花旦小戏可不成,就得有大戏。他带的徐碧云先生的那些戏就是大戏,这他又得益了。世来的肚子里宽,唱念做打都行。《双姣奇缘》(《拾玉镯·法门寺》),前面孙玉姣,后头宋巧姣,前花旦,后青衣,他一人到底。他唱《穆柯寨》是'穆柯寨'、'穆天王'、'破洪州'、'天门阵'一竿子到底,叫全本《穆桂英》,主要是刀马旦,但吸收了不少花旦和闺门旦的表演。 世来出科以后,我除了在上海和他共过事,后来很少见面。解放后,他长期在东北,就更没机会见面了。听说他经历坎坷,后来又病了,但他坐在轮椅上,还尽力给学生说戏,这种敬业精神令人感动。仅以此文略表对世来师弟的一片怀念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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