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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丨 愚人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谈到了贡嘎山，那是1957年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那年5月,中国登山队首次独立攀登7000米以上雪山就选择了贡嘎山。在先，中苏混合登山队在光顾它时已经牺牲了几位英雄和它永远相伴了。那一年组成的，以中华全国总工会登山队命名的一支队伍，在经验不足,装备简陋，技术不成熟的情况下,经过九死一生的拼搏，6人登顶成功。但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4个队员又成了为贡嘎山封神的献祭者。 后来我在大学时，“普通地质”课教授老师在讲解康滇褶皱过度带时，再一次谈到了它。记得教授用他儒雅的带苏南口音的普通话，侃侃而谈贡嘎山在地貌学上的奇特表现： 它是西藏高原到康滇褶皱过度带上最高的山峰。老师用粉笔简单地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尖尖的山，这就是主峰。这个尖尖的主峰的三面都是呈现圆滑的陡度极大的坡面，唯有一面是稍微缓一点的凹进去的圆锥面，这是攀登贡嘎的必经之路，而恰恰就在此处，是贡嘎冰川最发育的地方，由于坡度太大，经常由于不小心发出的声音，造成共鸣效果后，引发高处的雪崩，雪崩冲击而下，将攀登之人埋没。也因为贡嘎地区靠近四川盆地边缘，潮湿的盆地里的水气使冰雪积累很厚，所以雪崩发生非常频繁。 贡嘎山，藏语意为山中之王。金字塔般的巨大山体巍然耸立在20多座海拔6000米以上的群峰之上。主峰的西北、东北、西南、东南4条山脊蜿蜒伸入大片的原始森林之中。山体以花岗岩为主。由于强烈的风化和冰川侵蚀,狭窄的山脊犹如倾斜的刀刃,陡峭如削,岩石裸露，坡度多大于70度。冰川发育达292平方公里，长度在10公里以上的冰川有5条,末端最低处伸沿到海拔2600米以下。 自从1955年中苏混合登山队在这里首次受挫（死的都是苏联登山队员，这些队员具有攀登过中苏边境天山山脉的海拔超过贡嘎山的红旗峰和列宁峰的经验），中国登山队的损失以后，以后三十年间，又出现美国登山队和日本登山队分别在此山的死亡事件。可以这么说，世界上没有任何地区的职业登山活动里，死亡的人数有超过贡嘎山的高山了(据说攀登梅里雪山发生的一次雪崩死亡人数最多, 但仅在大本营)，包括举世闻名的珠穆郎玛峰和比它稍低一点的西夏邦玛峰与乔戈里峰。虽然，贡嘎山的高度小于珠峰一千三百多公尺，但是，就因为它的极为陡峭的圆锥面“冰斗”，使得无数享受攀登过世界第一高峰荣誉的勇士们至今不敢问津。 贡嘎山，海拔7556米，是横断山脉大雪山主峰, 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首府康定之东南，泸定县之西。 泸定，就是清咸丰时期，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部在大渡河紫打地覆灭的所在县区。 1968年元旦前夕，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时我还没有从大学毕业，是学校里仅剩下的一批最低年级的学生。那天晚上，我被工宣队指定在学校里一栋大楼里和一位我景仰的古生物老师一起守夜。 那位博学，极富于口才的老师，那天晚上，在火炉边，花了整整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向我叙述了1960年的秋天，他和另外七、八个教师组成的科学考察队在贡嘎山地区因为迷路而陷入生死存亡的十天传奇式的艰苦生活。 那时，贡嘎山方沿近两百平方公里的地区，还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原始处女地。老师告诉我，由于和向导失散，科考队进入贡嘎山腹地。那里有深不可测峡谷和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他们在森林里无目的地乱窜，不时必须渡过湍急的林中溪流，那些溪流清澈见底，有的水流缓慢的地方，可以看见长约一尺的高山细鳞鱼在水里漫游。五天以后，他们带的炒面全部告磬（那时正在三年自然灾害最艰苦的一年里，他们带的干粮很少，也缺乏高营养的干粮），好在有这些鱼，碰巧也能打下几只野鸡，除此之外，还可以采集到一些野果。森林里有许多蘑菇，他们根据知识，采集了一些来吃，幸好还没有中毒。晚上，就生起一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席地而眠。队员里好象有两个女的（其中有一个是我所尊敬的金老师，她是很有成就的古生物家），其他老师很照顾女的，让她们在篝火边，其他人坐在后面挡住寒冷的山风。由于缺乏知识，在一次走过冰川区以后，把被冰冻结的腿部直接在火上烤，使得后来有两位老师的下肢从此染上了严重的风湿病。他们用随身携带的铝制饭盒放在火上煮饭，或者烧水泡炒面。在这期间，科学考察队完成了采集古生物标准，和初步完成的矿物资源的任务。但在最后，终于拖着疲敝的身体（包括架着两位受伤的队员）找到了一户在林区边缘的人家，并由此得救，几乎人人都哭了。 老师向我叙述了这个地区冰川的壮美和原始森林的毓秀，他谈到了他在那次考察中看见的雪莲花，他谈到了藏红花，他还谈到了许多我已经忘了的珍奇植物，我特别感兴趣的是那些绿草如茵的山坡边上，他们曾经用来躲避风雨的深邃的山洞，那些碧蓝的冰川融化的小溪，那些漫山遍野开满的野花，都永远地留在我的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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