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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雪花正紧——孙耀东:我为什么写《黑白博弈》

 弈道秋声 2020-06-16


  前年(2009年)的这个时候,我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这个地方,历史上一直被称作西域。

  乌鲁木齐,一个小屋里面。

  窗外,漫天大雪。

  从11月份来到乌市,到12月份,大雪就没有停过。

  我本来是要住宾馆的,但是,同事小杨认识了一个租房的,我俩就租住人家的房子了。

   不料,没几天,小杨就跑了,变成一只大雁,飞到了湖南衡阳,呵呵,真是衡阳雁去无留意啊。

  这时候的新疆,因为那个著名的七五的事情,还一直处于断网的状态,无法上网。孤独的我,百无聊赖之中,接到了幺尖的电话,闲谈了一会,我说,我想把过去最爱好的围棋故事写出来,他说,嗯,不错,写吧。

  其实,那年夏天在喀什的时候,我就写了两段了,让心若止水看了看,结果,人家根本没看完就说没意思。

  于是,就扔在那没管过。

  没想到,半年之后的冬季,又想起来了。

  因为无法上网,也没有书,我就只凭记忆,又写了七八段,和原来的合起来,凑成十来个章节。

  半个多月之后,过了元旦,就是2010年的年初,我终于回家了。

  一回家,我就急忙上网,呵呵,憋了一个多月的网瘾了,我真同情那些新疆的网友们啊,居然能憋半年不上网。

  但是,让我失望的是,qq里面的好友们似乎对我辛辛苦苦写的围棋故事一点也没兴趣,除了幺尖和轻工,几乎就没人看,我在qq空间把写的东西连载出来,点击竟然都是个位数,没一个超过10个的。

  无人喝彩!

  我只得另辟蹊径,转战天涯,希望能得到一点喝彩,或者说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耐心听我讲故事。

  我是一个讲故事有瘾的人,没有人听我讲故事,我会去求人听我讲。

  但是,最难受的是我的故事讲到一半,人家说,没意思,我不想听了。每到这时候,我就难受得要死,就像拉臭臭拉到一半不让拉了,活生生要把人憋死。

  所以,我讲故事的时候一般都很精心,很尽力地渲染剧情,卖力地比划,模仿各种象声词,拼命吸引住我的听众。

  所以,我那么努力写出来的故事,没有观众的注意,我也是难受得要死啊。

  2010年元月8日,我匆忙在天涯上注册了一个名字,就把第一篇贴出去了。

  过了一会我再去看,已经有十几个点击了,我长出一口气,呵呵,终于有人看了。

  第二天我再贴第二篇的时候,看到点击已经达到了二百多了,只是没人回复,没有人说话,大家似乎在默默观看。

  又过了一天我贴出第三篇,又收获了200多的点击,看来,每天的点击固定在200多,也就是说,每天有200多人在看我的文章,我很欣慰。

  我对幺尖说,如果每天这样连载,我就写它50篇,50×200,就会有一万的点击了。

  这三篇贴出来,依然没人搭理我,大家只是看,却没人发表评论,这让我心里打鼓:我写的到底有没有意思呢?

  第四天,刚贴出来不久,终于有第一个人说话了——冰魄火精降兽鞭,他说了四个字母:good !

  从那之后,就一发不可收了,许许多多的人开始给我回复,而且,在骂人不断的天涯上,我收到的回复全部都是鼓励和赞扬,这让我感动!

  点击率也扶摇直上,达到了每天二三千的数量,这些都是我继续把故事讲下去的源动力。

 


  围棋史上有太多的传奇故事:本能寺三劫之变,地狱谷温泉的新布局,镰仓十番棋,三三天元局,核爆下的对局,伊藤老太太横扫新中国的围棋高手,聂卫平奇迹般的擂台赛十一连胜。

  当然还有我的偶像:加藤正夫,还有让我感动的藤泽秀行。

  一个个传奇的名字,就像夜空中闪耀的群星。

  那时,我开始在天涯上的作者签约上面认真填写自己的资料,我希望天涯能够和我联系,也许可以按章节收费,但是,天涯却迟迟没有任何回音。

  就这样,连载了三个月,终于,有一天,朱成先生和我联系了。

  那天,我在学院门坐公交车,手机忽然没有了信号,听旁边的人说,他的手机也没有信号,然后全车的人都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也就是说,那一刻,整个开封市的手机都没有信号。

  几分钟过后,大家的手机都恢复了正常,我的手机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已经呼叫我好几次了。

  很快,这个人再次打来电话,他就是重庆大学出版社的朱成编辑。

  他问我全书写完了没有,我说还没有,他就说,重庆大学出版社希望和我签约,要我尽快写完,同时,他将立即把合同寄给我。

  三天后,合同寄到,我按照朱成编辑的要求,填写了合同,自己留一份,另外两份寄回给他。

  然后,妻子在河大旁边给我租了一个房子,让我安心写完。

  此时,当我安心要把这本书写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心已经动了,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平静了。

  按合同,我要在三个月写完,但是,在第一个月里,我竟然整整一个月没有把一个章节写完。要知道在最初的时候,我可是一两天写一个章节的啊。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这么多年写的长篇,没有一篇是写完的,都是写了一半就扔了。

  三个月很快到了,我不能按时交稿。

  在这三个月里,朱成几次三番地催促我,结果,还是没有写完。

  朱成编辑这次真的急了,他愤怒得已经口不择言,我当时也非常生气。我打算按自己的套路来,他坚决不同意,一直到半夜,我们还在争执。

  其实,现在看来,他的意见是正确的。

  最终他宽限了我一个月。

  这是我这辈子最艰苦的一个月,当时已经是7月底,三伏天气,我热得汗流浃背,而心却要冷静下来。

  经过这非人的一个月,在最后那一天,8月15日凌晨0点,我交差了。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重庆大学出版社联系的是古力写序,写推荐,但是,似乎有些为难。

  总之,按合同半年之内应该出版的,他们却迟迟没有出版。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首先是天涯的编辑打来了电话,要求我签约,但是,我只能说抱歉了。

  然后,又有几家出版社联系我,其中就有王威先生。

  很久以前,我在榕树下写着玩的时候,最佩服的是一个叫东方古韵的作者。对写文字的东西,我一直很自负,看了东方古韵的文字,我突然感到绝望,我的自信从此坍塌。

  而东方古韵在榕树下,级别好像是进士。

  进士之上,印象里还有探花、状元之类,在我的眼中,他们就是神。

  而王威,居然就是榕树下的状元之一。

  王威先生替我签的是贵州人民出版社。

  我眼看重庆大学出版社遥遥无期,合同期限也过了,就选择了王威先生签的贵州人民出版社。

  11月底,书出版了,江铸久九段作序。

  各地新华书店开始销售。

  又是大雪飘飞的季节,我收获了我的书。

 


  人这一辈子,总要留下一些什么吧。

  有些人留下的是财产,而我,可以为世人留下一本书,我觉得很满足。

  就像电影《敦煌》里那句台词: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绝不是你。

  虽然第一版只印了八千本,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本书,会逐渐体现它应有的价值的。

  我更坚信,到目前为止,写围棋历史的书籍里面,似乎还没有一本书达到我这本书的高度。

  嗯,五百年之后,必定还有人在看这本书。

  这是毫无疑问的!!

  正是:百年板荡一枰间,

     斗室窥破万千玄。

     手谈都付残卷底,

     风雷相逢尽应缘。

  老萧按:孙兄的《后记》与之前的正文一样感人,写文字的人更能体会到其中的不易吧!这两个多月来,与孙兄的妙文日日相伴,连载结束之际真是难说再见!

  各种感受与感慨很多,最希望的是孙兄能够把这部演义延续下去,以如椽巨笔书写新时代的围棋篇章,让棋迷的精神食粮中永远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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