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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79 期 〓 文|师永宏 编辑|王成海 本平台“老事旧人”为原创文学平台，所发作品均为原创作品，欢迎大家转发、分享，谢绝任何媒体在不经过本平台同意的情况下转载和盗用本平台文章，否则追究法律责任！ 这是发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故事。 郭兽医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有点憨，如果你单以五官评定他，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可是个心灵手巧兽医。谁家的牲口有个大病小疾的，经他手一拨弄，就奇迹般地好了。他老婆岳桂兰人比他小一圈，不过在女人堆里也不算矮，五官端正，只是嘴有点不和谐，略显大了点。眼晴里也透着点灵气，乍一看觉得挺聪明。其实她正好和郭兽医相反。当地人背地里送她个外号“半吊子”。当然，这只是人们在背地里这么叫，当面还是很尊重她的。一方面是当面这么叫有伤情面，毕竟她和每个人的关系处的都不错，大家没少沾她的光。另一方面是碍于郭兽医的面子，十里八乡的人谁不用人家郭兽医？郭兽医大名郭建强，可人们都喜欢叫他郭兽医或直呼建强，叫习惯了连孩子们都这么叫他。建强在乡兽医站工作，也算是半个吃官饭的。老婆在村里和大家一样，也在队里干活。在那个年代，建强有手艺，家里的生活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大家总是说桂兰人傻命好。 别看郭兽医五大三粗，性格却是出奇的好。大集体时代，养一头猪那可是每个家庭最大的经济来源，所以每家对自家的猪都十分重视。郭兽医给东家劁个猪，给西家猪骟个蛋从来不收钱。那家的猪病了，能不用药治的尽量不用药也不收钱，用药的收个药钱，就这样也有人给不了，只好赊账，等买了猪再结帐。说结帐，其实郭兽医压根就没记帐，也就是口头约定，记起的买了猪把钱送来，忘了的也就忘了。等到了单干以后，各家又多了牛马，免不了更要麻烦他，但建强的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更难得的是建强没架子，半夜叫半夜到，早晨呼早晨来。有人顾不上去请，托人捎个话，建强也会及时赶到。因此建强在十里八村很受人尊敬。不论是谁，在建强面前也得让三分。 建强的老婆岳桂兰其实并不傻，最大的毛病就是爱红火，正因此才得了个“半吊子”的“雅号”。能得这个“雅号”也并不容易，那可是桂兰经过多年的打拼才得来的。人家那也是凭本事，从一桩桩一件件小事积累而成的。要说这个“雅号”的形成还得从桂兰出嫁的那天说起，那天喜车停到了口了，桂兰还没收拾好，扒在窗户上看念喜。还是她妈拉她才想起是自己要出嫁了。人们笑岳桂兰不着调。嫁过来以后就更自由了，这个家一半儿她说了算，所以她家就更象个俱乐部，大人小孩都喜欢到她家凑热闹，唱的跳的，就差把房皮掀起来了。但桂兰也不讨厌他们，小孩子饿了，桂兰总会给点吃的。有几块糖硬愿分给孩子们，自已舍不得吃。孩子们都愿喊她桂兰姨，日子久了倒觉得象是自己的亲姨姨了。孩子们有时候为了争桂兰姨，吵得不得开交。在桂兰的世界里，压根就没有阶段意识，没有什么地主家的孩子与贫农家的孩子之分。有人说岳桂兰爱孩子，也有人说她傻。 冬天庄户人闲下来也喜欢小赌一把，有时赌烟卷儿，有时也赌点毛毛钱，赌场自然是建强家的外屋。桂兰是不赌的，他喜欢看别人赌。郭兽医有空也喜欢玩上两把。外屋有一盘倒炕，人多时外屋的炕上地下都是人，严重的时候炕洞都踩塌了。有人赌得饿了，“桂兰，有吃的吗？给弄两口。” 桂兰便答应着，或稠或稀送过去。来串门的女人有时就劝桂兰别管他，这年月谁家能有几口余粮？桂兰便笑道：管他呢，他饿就给他吃点。女人们便说桂兰不机迷。 谁让她岳桂兰爱红火了。更搞笑的事还在后头呢。 郭兽医二儿子三岁的时候，那年正月村子里来了一班唱戏的。队里组织人白天搭好了戏台，搬来十几根粗圆木摆放在台前方便看戏的人们坐。一切就绪，单等晚上人们吃过饭后开戏。 那天傍晚，建强大儿子志勇正红火的在地上玩，小儿子窝在后炕墙角睡着了。郭兽医家闲人多，岳桂兰没法做饭，只好给孩子热点旧饭吃，锅里倒了半瓢水，一碗旧菜了往锅里一放，取了个冻油饼放到碗上。灶堂里填一把柴点着了。不多时就听得“咚咚咚”，桂兰忙了，妈呀，开鼓了！揭开锅一看，油饭还硬的了，怎办？放到灶堂里烤吧。找个铲子把油饼放上去伸到灶堂，再加上一把柴。“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更响了，岳桂兰心中一惊，妈呀！这还了得！二遍鼓都响了。手一抖油饼掉到了柴灰里。桂兰慌了，一边用铲子在柴灰中翻找油饼，一边喊大儿子志勇穿上棉袄。自己也急急地穿了棉衣，围好圈巾，忙忙的拨拉出油饼装在一个布袋里拎着。顺手拿了丈夫的大棉褂裹了二儿子，抱起就跑，“建强，你锁门！” 大儿子志勇在后面高喊：“妈，等等我。” 岳桂兰也喊道，“快点了哇，就要开戏了。” 等桂兰领着儿子急急赶到时，戏场子只有几个小孩子在上面玩，终于松了口气。儿子志勇道，“妈，我饿了。” 桂兰将干粮袋递给儿子，“给，妈给你烤了个油饼，先垫上几口。” 这时福才老汉才搬来了鼓，见岳桂兰已在台下坐着了，便说：“建强家的，来的早啊。” 岳桂兰也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笑了笑。福才老汉又看了看岳桂兰笑了，“抱着个枕头来占地方了？” 岳桂兰低头一看，可不是嘛，棉袄里裹的不是二儿子，是个枕头！有人可能不知道，那时人们枕头都是一个长方体，柱形的。岳桂兰忙起身回家。大儿子在身后嘟囔道，“这是啥油饼了，人家的油饼上是两个眼儿(炸油饼时人们用筷子在油饼上扎两个孔，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明白)，咱家油饼一堆眼儿。是个炉底。” 岳桂兰一看可不怎的，儿子志勇手里拿的就是个炉底。 到底这个故事有没有演义的成分在里面，村子里的人们也不去考究，但就这么流传开来。至此，岳桂兰完成了她从“不着调”到“傻”又到“不机迷”再到“半吊子”的“华丽的转身”。也正式确定下来“半吊子”这个“雅号”。 单干后没几年，郭兽医走了败运，那一年他的老父亲病了，郭兽医俩口子带着父亲多方医治无效，钱没少花，人却没救活，一伸腿走了。更让郭兽医不安的是秋天时岳桂兰老是觉得身上不舒服，好不容易挨到场面上的粮入了仓，忙带着妻子去医院查了一下，发现岳桂兰子宫上长了个肌瘤，需要动手术，良性恶性还不确定。从来没愁过的郭兽医这回犯难了。父亲看病已花干了积蓄，再去哪里抽借妻子的手术费呢？那得两千多元呢。在那个年代两千多元可不是个小数目。村里人提议大伙集资资助些，可建强俩口子脸皮薄，长这么大还没求过人，不同意。“半吊子”岳桂兰更是坚决反对，说攒个一两年钱再看吧。 半吊子就是半吊子，钱能攒病还能攒？这事就这么放过了。转眼间新年就过了，正月人们没事干又都不由自主地聚到了建强家。自单干后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只有过年才回来，所以建强家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外出打工的后生手里也有几个钱了，不再打牌赌烟卷儿了。开始押宝了。将筷子锯成四根一寸来长的小棒，在三根上分别刻上一个缺口，两个缺口和三个缺口，代表一二三，没有缺口的那根代表四。每次用手帕包一根出来。炕上铺一张旧年画，在上面打个十字，在四个格子上标上一二三四。押几就把钱放到那个格里。两人坐庄，一人负责掏宝，一人负责管钱，玩的好热闹。郭兽医也偶尔押上几毛，他没钱不敢多押。大部分时间是给大家烧水泡茶。他知道老婆爱红火，自从大集体结束后，每年也就数正月里村里人都回全了，才红火几天。所以也就乐得大伙来玩，兴许老婆一高兴病好了呢。这样玩了两天，初四，张越找郭建强商量：今天咱俩坐庄怎样？建强说：“不行，我没钱。” 张越说：“没事儿，我有钱，赢了平分，输了算我的。” 建强说，“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咱们处了多少年了，你怕我说话不算数？” “不是，我没钱。” 建强又重复道。 众人跟着起哄道：建强，试一试，不行你就下来，谁还能绑了你？在众人的怂恿下建强和张越坐了庄。建强负责结算钱，张越掏宝。这天，他俩的运气出奇的好，晚上一算帐，每人分了二百八十三元。有了本钱，建强就心不慌了，第二天再与张越合作，又赢了三百一十元。第三天，十里八村的人都来玩了，来的走的好不热闹。当天建强又收入了三百多。第四天，张越说今天再玩一天就不玩了，怕影响太大，明天咱们还打扑克牌。当天建强的收入是四百多。 晚上人们散了后，郭兽医与他的“半吊子”老婆在灯下一数，妈呀，四天下来赢了一千三百五十八元。岳桂兰笑出了眼泪，“过了十五咱再凑几个钱看病去！” 建强说，“张越赢得和我一样，咱过了十五找他借点。” 岳桂兰点头同意。 转眼到了正月十六，刚吃过早饭，张越等一群人又来了。郭建强俩口子忙倒茶点烟。张越从衣袋中掏出一叠钱道，“建强，这是我的那一千三百五十八元，一分不少。当着众人的面你点一点。” 建强吃惊道，“张越，这是你的钱。给我干啥？”张越拍了拍建强的肩膀道，“建强，你真以为我掏宝的水平那么高？你没注意我掏出一，就大喊一声：押，掏出二我就喊：押——了——，掏出三我就闭一下左眼，掏出四我就闭一下右眼。这些钱都是十里八乡人的心意，嫂子的病要早看。” 建强俩口子这才明白为什么十里八村的人大老远跑来他家押宝，他赢得那么轻松。建强偌大一条汉子再也控制不住，“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哇哇地嚎啕…… “半吊子”岳桂兰更是哭成了泪人。 阴历二月二十六，岳桂兰出院了。更庆幸的是瘤子是良性的。人们都说：傻人有“傻”命，“半吊子”岳桂兰真是人傻命好。 平台其它文章链接点开即看： 乌兰察布到底是个啥“奇异”的地方？因何全国各地的人都愿意往这里跑 好书任你读，只需点开链接即可阅读： 01.网络最流行小说：官场红人是如何历练出来的？ 07.青云直上：朝中有人好做官 11.红颜迁升记 12.被女上司逼婚的男人 13.小城官场 14.官路亨通 【作者介绍】师永宏，察右后旗人，现为铁路工人，对文学谈不上酷爱，只敢承认喜欢。“草根涂鸦群”成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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