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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长神经过敏还是那些儿童文学作品中真的充斥着“少儿不宜”

 新用户47177550 2020-06-28
     近日,一篇题为《“情欲”“暴力”“粗口”…震惊了,这些东西竟“藏在”儿童文学里!》的文章,罗列了沈石溪、曹文轩、杨红樱等儿童文学作家作品中的“情欲”“暴力”“粗口”等“少儿不宜”的“粗俗”内容,愤愤然地指责作者和有关出版社,以及推荐学生阅读这些书籍的学校、教师对儿童不负责任,给他们的成长带来了负面影响。
我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而且是一名很重视学生大量阅读的语文老师,经常给学生推荐各种读物,每学期期末还会送给班上每位学生一本新书。近些年阅读和了解的儿童读物多了,基本不推荐和赠送沈石溪、曹文轩、杨红樱的作品给学生——以前选择过的,现在觉得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而不是因为他们的作品里充斥了“少儿不宜”,何况他们的作品根本就不需要推荐,学生几乎随时随地都能得到。很多儿童喜欢阅读沈石溪、曹文轩、杨红樱的作品,他们从学校图书馆借阅,或者请爸爸妈妈购买然后带到教室里阅读,我们教室的书架上,一定会有不少这几位儿童文学作家的作品。
差不多二十年前,杨红樱的二十本《淘气包马小跳》我就全部读过;曹文轩的《草房子》《根鸟》《火印》等作品也读过;沈石溪的《狼王梦》《红飘带狮王》《混血豺王》等是儿子读小学时陪着他一起读的。
这次遇见《“情欲”“暴力”“粗口”…震惊了,这些东西竟“藏在”儿童文学里!》这篇文章,无论是作为一名语文老师,还是作为家长,我都忍不住认认真真阅读起来,读着读着,就觉得这篇文章的作者有些神经过敏杞人忧天了。
判断儿童文学作品是否充斥着少儿不宜,不是作品中有没有涉及性、冲突和粗口这类内容和描写,而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来描写。这些家长当成洪水猛兽的内容,原本就存在于儿童看得见的现实生活中,成人无论怎么屏蔽,一方面不可能做到让儿童不见不问不想,另一方面儿童的好奇心会促使他们去了解、探索未知的事物——一个哲学和心理学的命题叫“禁止就是引诱”,成人越是禁止儿童了解和接触的东西,儿童的好奇心会愈加强烈。
文章作者举出《狼王梦》中对卡卡鲁和黑桑亲热的描写,说这些都是令人感到羞耻的“情欲戏”,会让人产生“代入感”,是“不堪入目”的。显然,作者将自己刻意的“代入感”在想象中强加到了儿童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从儿童的角度来看待这些描写。这些描写,大多分寸把握有度,情感性的文字显得很自然,儿童感受到的,就是它们的亲昵,就是动物生活的一个片段,外加了解了一点动物的知识而已。很难想象,作者所说的“代入感”,儿童从何而来。
作者还举出《狼王梦》中常常会出现的动物世界血腥冲突的场面,这就更加显得矫情了。照这样的标准看,小学语文课本中的神话《普罗米修斯》也应该被视为洪水猛兽,因为上面有这样一段描写:
狠心的宙斯又派了一只凶恶的鹫鹰,每天站在普罗米修斯的双膝上,用它尖利的嘴巴,啄食他的肝脏。白天,他的肝脏被吃光了,可是一到晚上,肝脏又重新长了起来。这样,普罗米修斯所承受的痛苦,永远没有了尽头。
作者说《青铜葵花》中,下面的描写“令人不适”——
 

这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明明是表现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亲情,是珍爱,是温暖,作者却读出了“恋童癖”。难怪鲁迅先生说一部《红楼梦》,“道学家看见淫”。纯真的儿童本不是“道学家”,如果成人不领着他们做这样的解读,大概率只会读到纯粹的亲情。
至于“马小跳”中割包皮的情节,多么正常的话题,多么自然的生理知识,多么真切的性别意识,多么正常的害羞,不知道作者为什么对这样的内容也神经过敏。
儿童文学作品的主要阅读对象是成长中的儿童,他们的认知和判断能力都还有限,作品中呈现什么样的内容和怎样呈现,的确应该为儿童着想,要引导儿童向真向善向美。但身为家长,也要有真正的判断能力,不能带着先入为主的眼光去看待这些作品,更不能把自己的敏感、偏见甚至愚昧当作德行和真理。
毕竟,如果按照这篇文章作者的标准,那“四大古典名著”一定是洪水猛兽了,《红楼梦》第六回写了贾宝玉初试云雨,《水浒传》里都是暴力,《三国演义》里充满了暴力、权谋,《西游记》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如果家长真的担心这些描写会“带坏”孩子,最好的做法是陪孩子一起读,在孩子感兴趣或疑惑的地方做出科学的引导,而不是处心积虑地把孩子保护在真空里。保护、引导或者帮助儿童自己提高判断和甄别的能力,家长需要责任心,也需要智慧。
当然,不是说这些作品完全没有瑕疵,作者和出版社首先把好质量关,是他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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