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因为叶子打人的事儿一下子在局里传开了，大家议论纷纷，我似乎突然就被贴上了坏人的标签。终于，被调到了一个偏远派出所，离家将近六十公里。 去报到的前一天夜里，我和妻子进行了一次谈话，妻子问：你为什么打人？ 我说：因为那家伙太气人了。 妻子没有多问，我也没有多说。 结婚时间久了，彼此都没有了激情，想说的话不多，但是举手投足间都是关怀。 妻子给我收拾了行李，我拉了满满一车，去新单位上班。已经是冬天了，路旁的山上光秃秃的，就像我的心情，不知道这一去将什么时候是个头，几年的努力等于白费了。那条路，我感觉自己走了很久。 晚上所长在街道上唯一一家饭馆给我接风，他花白的头发里尽是岁月的痕迹，以前在局里开会，大家顶多就是见面互相问好，从来没有过交际。却不想，因着这样的缘故，我们两个男人就要共同经历接下来的日子。他喝了点酒，我喝饮料，他脸上慢慢开始发红，有些醉意，他说：小伙子，我知道你，是个好苗子，不该来这里。 我们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他的嘴里念叨着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楚，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我不禁打了个趔趄。 他接到一个电话，是群众报警，说家里的二十头牛被偷了，他们循着雪里留下的脚印，已经把贼抓住了，让我们赶紧过去。 这下他慌了神，身上到处摸车钥匙，但其实他之前喝酒的时候把车钥匙放在桌子上，出门时我带在身上了。 我让他告诉我方向，我自己去，他喝了酒，群众见了不好，他迷迷糊糊地笑着告诉我：小伙子，这里的情况你不知道，没有我你搞不定。 给刑警队打了电话，我便带着他去了现场。 这个地方我以前参加巡逻的时候来过，但是从来没感觉路会有那么糟糕。我们七拐八弯之后终于在一个山坳子里看到了他们。十几个人围着两个人，那些牛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些人。 看到我们，他们其中一个人走了过来，体格健壮的藏族老男人，一脸严肃，却也不失礼貌，淡定地说：就是这两人，被我们抓住了，年轻人要打，我没让，我说不能乱来，交给你们处理。他看了我一眼，很显然是因为陌生，我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 我赶紧拿手机拍了几张现场照片，点清了牛的数量，让刚才那个人先把牛赶回去，单独圈起来，等待刑警队进一步调查，我把两个嫌疑人带上车，准备带回所里。到半路其中一个人说要上厕所，我停了车，看着他上，没成想我一不留神，他撒腿就跑，没有月亮，夜色暗得如同着了墨一般。 我看着那人模糊的影子追，可能是追了很久，以长跑见长的我早已气喘吁吁，但是我看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对于我的口头警告他也装作听不见，我习惯性地摸腰间，才想起枪因打人事件被暂时收了回去。 突然他的影子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加快步伐追了出去，直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我都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头上，身上不停地被什么东西撞到，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4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白，左眼有些睁不开，叶子正在给我换药，见我醒过来，她显然有些激动，身上的白大褂在阳光里像一朵无暇的云，只是她的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光泽，脸上也隐约能看到没有好透的疤。 叶子过来扶着我的头，轻声说：我都知道了，你又何必那样，你这么优秀，大好的前程不能因为我毁了，好傻。你躺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说：谢谢你。 叶子什么都没有说，看着我笑着，眼泪在眼珠子里打转，还没有流出来，她头一仰出了门。 妻子赶来的时候我刚拍完腿部的片子，被推着进病房。她和叶子不同的是，她永远那么冷静和理智，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勉强露出点笑容，说：没事儿，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俩孩子呢？送去妈家了，我没跟他们说你受伤的事儿。说完妻子找大夫问情况去了。 叶子静静听着我和妻子的对话，等妻子走远了，跟我说：你们应该亲密点的。 看着眼前的叶子，尽管还没有恢复好，略有憔悴，但是依然那样年轻，那样美，她安静的样子，柔得像是能把你融化了一般。想起自己这几年的生活，忙忙碌碌，粗俗不堪，那些青春年华，那些意气奋发，早已在平淡的生活里支离破碎。 检查结果出来了，右侧三根肋骨骨折，左小腿粉碎性骨折，胸腔积液，医生建议去西宁救治。 妻子请不了那么久的假，就给在西宁的小舅子打电话，让他帮着照顾我。妻子对我的担心我知道，但她太了解我了，我不需要她整天守在我身边，她把工作干好，家里打理好，便是我最希望的了，我实在不想看到因为自己受伤而把家里人都弄得疲惫不堪。 我的性格叶子不知道，尽管我再三劝阻，她在给我开了转诊单之后，坚持要把我送到省医院才放心。 也许是心里荒芜久了，不得不承认，我被叶子打动了。 （未完待续） 欢迎广大作者投稿，摄影作品，游记，散文、小小说、诗歌均可。文责自负，自行校对。投稿时请附作者简介与需要配图的照片。西宁表情平台发布的均为原创作品，请勿一稿多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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