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 功 (1912.7.26--2005.6.30) 字元白,号苑北居士,北京人,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 中国当代著名书画家、教育家、古典文献学家。曾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政协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西泠印社社长。著作有《古代字体论稿》《诗文声律论稿》等。 《我家和启先生》 刘迺中 那当是1935年的夏天,长我三岁的哥哥廼隆,当时正上汇文中学的初中 ,而我则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哥哥从学校拿回一本年刊,汇文中学的年刊是年年有的。编得引人入胜,印得也很考究,每期都是我抢着先看。在这一期形形色色的画面中,署名启功的国画吸引着我的眼神——尽管当时还是童稚之年,可能受些家庭环境的影响吧,对书画之类,却是情有独钟的(我还记得上一期的年刊里,有翁传庆、翁兴庆兄弟的山水画作),“欣赏”之余,一下子“启功”两个字就深深地印在脑中。 我的二伯父贡扬公(名毓瑶)酷嗜金石、雅善书法、尤长篆书,在二、三十年代已是北平“冰社”的成员。 按冰社成立于民国10年(1921年,正是我的生年)是一部分研究金石文字的学者和古文物爱好者,为了“发扬国粹”研究学术、交流观摩藏品等而成立的友好性的松散组织。最初社长是易大庵,副社长为齐宗康、周康元,秘书为孙壮、柯昌泗。据我所知,随后还有些书画家印人等参加如寿玺、金禹民、胡佩衡、徐宗浩、汪霭士、丁佛言等,我的二伯父也是成员之一。后来知道,比我大八岁的启功作为最年轻的成员也有所参加。这里,不知谁带的头,年轻些的都叫我二伯父为“二大爷”,当然,启功先生也就随着叫起来。我于1939年考入辅仁大学国文系,不久就见到启先生。他亲切地谈起我们间的世交,也就是共同的“二大爷”。这样,我们好像成为了平辈,师生间的“隔膜”,一下子打消了。但在我心目中,由于早就仰慕汇文年刊中的“学前辈”(我从小认为能画那么好的画(尤其是山水画)的人是很了不起的),这时又和我共同叫着“二大爷”,那么平易可亲。随着交往日深,那师友之情却与日俱增了。大约自1939年秋季开学不久,我就邀集了同班嗜书爱画的同学王大安、金凤林、郭崇元、李年生、乐芝田等,再加上不约而同的美术系的梁敬莲、张瑾、袁小舟、张学礼等,或则数人邀集,或则个人行动,反正启先生(当时都这样称呼,一直沿续到现在)家有着无穷的凝聚力,每到星期天,尤其是我和王大安差不多很少缺席。我们向先生请教和谈论范围很广,大体上以书画为中心,兼谈艺术界和学校琐事等。当然,它有着一个无形的学术核心,那就是传统的文化艺术。话题也常扯到琉璃厂(先生于琉璃厂颇熟——当时的文人,很少不接触甚至结交琉璃厂的书画文物商的)。先生知识丰富、幽默善谈,更多的时候是桌上铺着纸,陈着笔墨,大家看着先生命笔挥毫、或画或写。有时谁带了自己的书画“作业”(有先生留的,有自己拿去请教的)。先生总是一边动笔一边“闲”聊,在边写(画)边讲中,又是书画理论,又是文化知识,又是文坛掌故,又是各处趣闻……经常是一个礼拜天的上午或下午,就这样极度愉快而充实地过去了。这种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的言教身教,是我们终生难忘的最美好的日子。 先生家里人口简单:母亲和姑姑、先生夫妻二人。一家雍雍睦睦、和谐愉快。那时大家都不富裕(有一、二同学家境较好),但是如此经常地(常年累月)向先生请教,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还要拿点什和“束脩”之类,也没有一点点酒食征逐,互相馈赠。有的只是跟先生求张字、求幅画,求个扇面……都是小品,谁也不好意思求大的。回想起来,我求的包括扇面等也不下十几件,六十年来,经过历次劫难,今天留下的作品,仅剩下二尺小联一副,山水扇面一件(背面是溥侗写的——溥侗、字西园,别署安处斋,艺名红豆馆主,擅书法、词曲,为清末民初著名京剧、昆曲票友。)已经堪用自慰了。 我入辅大前的1938年,已对篆刻有了“半仙之体”,入大学后也颇得师友称赏。在此时期,也为先生刻过印章若干方。由于印章的钤本也遭到过劫难,检点幸存的,只还有八方了,做为“印人”能够存下钤本,比起书画家来,还真有这点“优越性”哩! 到我毕业后的1944年,事务庞杂、行踪不定,与先生见面明显见少。北平解放后,人们沉浸于建设新中国,新事业的兴奋匆忙之中,同时作为我所最心仪的书画篆刻,却陷入一派“不景气”里面。这些艺术品种,在一时间好像成了旧文化的代表,琉璃厂一片萧条。国家当时“包下来”的政策,“包”不到自由职业者们如靠“润笔”生存的书家、画家和篆刻家们身上。而这些的传统买主(富商巨贾、国民党的党政要人,地主老财以及某些不义之财的获得者们),则大部流亡海外或至少是收敛锋芒,紧缩开支。因此,这方面的市场一落千丈,琉璃厂书画店成堆成垛的古书名画无人问津,到了“给钱就卖”的地步。对于我,书法刻印,本来就是业余自遣的性质,我有自己的社会职业,是被“包下来”的人员(启先生当然也是),在这些方面的共同爱好,也只有放一放了。 一系列“运动”,直到“反右派”、“文革”,种种浩劫,无法也不必细说了。总之,1979年才一切开始恢复了正常,与先生三十年的睽违,才又恢复了来往。可惜的是,这时的我,早已失掉了北京户口,而是远在东北的“化外之民”。然而,毕竟“日月换新天”了。只要是有机会到北京去,第一件必办的事,就是向他老人家登门请安。而我在启府所遇到的第一件遗憾的事,就是原来四口之家,那样雍雍睦睦的完美家庭,两位老人陆续凋谢,原属意料之中,然而,那位轻易不出一语而又随时显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的章氏师母,竟然也撒手人寰弃我的恩师而去了,呜呼! 一、重叙笔墨缘 应该说清楚的是,第一次再沟通是通过我的妻子孙贤舒到北京出差之机,找到先生当时的住处小乘巷去看望的。以前没见过嘛,带着我的“介绍信”去的。时间已到了1979年的9月。先生看到来信,这是30年来第一次通音问啊!高兴异常,随即答应在代我呈上的一幅旧纸上写字,但是同时谦逊地说:这么好的纸让我写,非写糟塌不可。然而今天看来,这幅中堂确属至精之品。先生并复信一封,回绝了我同时求对联的要求。在信里推说写不好,这当然是托辞,事后我才觉察到,带去的对联纸虽也是旧品,但图案是木刻水印的折枝花卉,一左一右,上下联各七枝,五彩缤纷,不免有点俗气,领悟之下,才觉出自己的孟浪。但这次仍是我“收获”最丰的一次。在以后的趋谒中虽然并非毫无机会,但由于受人之讬较多,而先生这位有名的来者不拒的长者,在满足了我替人家提的要求后,哪还忍心再多占先生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但又一次的机会又不期而至了。 1981年的6月,我和妻子同到小乘巷去看望,正在倾谈中,来了一位国际客人——日本某书道代表团的团长先生。有外宾来,我们当然要靠边。做为旁观者,在一边偷窥。只见先生向这位贵宾递过两幅日本产的裱成宣纸面的方形卡纸,上面是先生画好的朱竹、梅花各一幅。让这位贵客选择其一作为赠给他的纪念品,而选剩下的,就指了我们一下,表示将题赠给我们。对先生的朱竹,我早已心向往之,今天佳作当前,可是只有二分之一的机会啊!(那幅梅花也很好。) 只见这位贵客一手拿着一张反复谛视,终于,像是下了决心,把那幅朱竹放下。他把自己谛视的一端,转了,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过去,这是请求题款。先生接过来,再转了冲着自己,然后濡墨题上款识——原来这位先生看了半天,竟然一直在倒着看! 这对我们,真是喜从天降,而且还得到了“俪赏”的双款。 从七十年代后期起,我的书作在当地不断受到重视而求书者日多。这使我想起隋代书僧智永“铁门限”的故事——人家喜欢你的字,上门来求,把门限(今称“门坎儿”)踩破,竟然拿铁皮把门限包上,成为“铁门限”。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不为我所喜。因之灵机一动,即自名我的书斋为“无门限斋”,这又有何不可? 求老师题额是无庸置疑的了。这次是按当时的门楣尺寸大小裁就纸张请赐题的。先生特在纸尾跋了这几句话—— 汉宽大兄世大人,乐意近人,海涵地负,余事以铁笔自娱,嘱题此额,何让《西铭》。 应该说明一下:这里的“汉宽”是我的表字,而“大兄世大人”一称,是和前面谈到的“二大爷”一称一脉相承的。 此前,先生还给我们夫妇写了一幅“金石佳好”。 二、永无休止的需索 随着先生知名度的与日俱增,随着我和先生的师生关系日益为人们所知晓,无法完全避免的就是虽然尽量控制然而又是永无休止的需索——代为求字,求题跋、求匾额…… 当然我还是“近水楼台”的。除上述斋名外,我所供职的“吉林市图书馆”。首先得到了题名,近年图书馆迁入新馆,拟把原竖式的改成横式,可惜当年(1981年)所写原迹因经手人没注意保管早已不存了。我只好拓下原木刻的成品(与原作有出入)照先生的笔意修改放大后交工刻成横式。这种“亵渎”,也确实出于无奈,不知“下真迹”几等了。 为吉林市代求而得到俯允的主要有: ——吉林市档案馆 ——吉林市致和门立交桥 ——北山画院 ——为吉林市名胜北山补题文革被破坏的前人联语之一,“盈畦、满目”联、(北山) 这里应说明的是,原联语为某名家所拟,“一畦杞菊为供养;半壁江山入画图”。先生看了说此联不妥,“半壁江山”是山河破碎,我把它试改一下。就随手写成“盈畦杞菊堪颐养;满目江山即画图”。真是点铁成金,也给我以很大启发。 吉林市的雾凇是全国有名的自然景观。1993年初,我曾衔吉林市政府之命,请来了赵补初(中国人民政协副主席、中国佛教协会主席)夫妇一行,在雾凇节期间莅临吉林市,参加了节日游览及笔会等活动,朴老游兴甚豪,在笔会上步东坡原韵写了自作咏吉林雾凇的《水调歌头》。这是吉林市的一大收获。 对于吉林市,有了这件墨宝,当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件有可能求到的墨宝——那就是通过我的“门路”请启老来游,并予赐墨。对此,我当然有愿望也确实奔走过几次。先生因为这也是一次登长白(或吉林望祭殿)亲履祖先遗迹的机会,但每到这个季节,不是另有重要活动就是身体不适,所以一直停留在愿望上。也恰在1993年的1月,内子陪同吉林市党政领导一行人到启府邀请参加吉林的“雾凇节”。对于远行,启先生还是婉辞了,只答应写几个字。也就是在当时,提笔舒纸,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写了一首描写吉林雾凇的七绝—— 雾凇木稼实奇观,南土希逢北地宽。 雪岭冰川增异景,森林竟作玉壶看。 吉林市一直要配合建设旅游城市筹建一处碑林,但由于种种原因,至今还没有实现。我想,一旦成为现实,大约首选当是赵朴老和启元老二翁的墨宝了——尽管各地造景点。树碑林,不为启先生所喜,但盛情之下,全国的新碑林里,也真没有缺了先生的手迹。两翁都是好脾气,我深知他们的手迹入了吉林碑林,我是不会挨批评的。 纪晓岚纪念馆 纪清远是我亲姑母的孙子,是清代著名大学者纪昀(晓岚)的六世孙,是北京市的政协委员。2001年,他获知北京宣武区的晋阳饭庄占用的原址是纪晓岚在北京做官时的故居。这时北京市为修筑两广大道,需拆除若干旧建筑,而晋阳饭庄就在拆除之列。为了保护下这一文物古蹟,他四方奔走,得到诸多有关人士的支持,终于得到北京市领导的同意和批准,把两广路线稍作移动(这一下多花了几千万元!)同时在晋阳饭庄的一部分(原故居)开辟为纪晓岚纪念馆。为此,纪清远通过我,得到启先生的慨允,在目疾未瘳中赐题了“纪晓岚纪念馆”的匾额。但目前因实物资料尚在搜集中,内容还比较单薄,暂定名“纪晓岚故居”,此匾尚未正式悬挂。 三、瘦硬通神 “戊寅暮春(1998年4月)余偕内子贤舒往北病房拜谒赵朴翁。翁精神健铄,谈兴甚浓,见元白师所题徐青藤手卷时,除亲为该卷题写“青藤墨妙”引首外,复赞元师书法之精到,谓惟老杜“瘦硬通神”一语足以当之。贤舒问所以,翁乃书之於纸,因再求署名用印,居然成一小幅。不志颠末,何以喻后人乎? 这是一幅小品,小到只有18×13cm大,上面的跋语是我补题上的。值得一记的还有启先生为手卷题的两首诗如下: 道人醉后自含毫,墨海平添酒一瓢。 卉木不随群动息,欹斜竹石倚甘蕉。 昔年南国访天池,户外青藤似故知。 更自名贤同老屋,梅迟曾此再棲迟。
四、金石之缘 前面谈过,和先生相识不久,我的还不成熟的印章就逐步地钤印到先生的作品上。这种不动声色的奖掖,真胜似千万句褒语!先生多年的艺术生涯中,已经积累了不少名家所制印作,先生不怕玷污了自己的书画,而使我的拙作居然能够僭入,我岂能不孜孜以求,尽量刻得精到些。然而,伎止此矣! 我为先生所刻印作,可截然分为两期—— 一、1940年—1948年 1、“启”、“元伯”(联珠印); 2、苑北书前贤句(细朱文); 3、元白居士(细朱文); 4、启功印信(朱文); 5、启功之印信(白文); 6、青山一发(细朱文); 7、启功之印(白文小印); 8、简靖堂藏(白文) 二、(1979年—2004年) 1、立式“启功”(钟鼎·白文); 2、启功七十以后作(元朱文); 3、启功八十以后作(钟鼎·白文); 4、启功九十后作(钟鼎·白文); 5、启功九十后作(钟鼎·白文较小); 6、“壬子生”(钟鼎朱文小方章与前一方(5)成对) 7、视思明 其中,第4印“启功九十后作”一印,刻于辛巳(2001年), 这一年先生生第90年,(即所谓虚岁九十)为此,先生特以小诗一首,跋语一通分别书于扇面相赠如下: 箑叶临窗晓日初,失眠病目不堪书。 平生一眚滔滔是,九十年来记已无。 不佞生于壬子仲夏,今年始周八十又九。汉宽仁兄世大人惠制此印,钤此志谢。弟功谨识。辛巳仲秋。 又在印章钤盖之侧跋曰:“汉宽先生每年赐制,此其近作也”。 五、提掖后进 首先是对我的《书法篆刻集》的出版问题,先生付出了极多关照。 1、题写分册(篇)书名——我的集子本打算分成书法集和篆刻集两册出版。就敬请先生分别题写《 刘廼中书法集》和《刘廼中篆刻集》。先生欣然应允。等题好了一看,在自己落款上竟然写了两个“敬题”,这可把我难为坏了。“责问”先生,则谈“当然得这么题”!那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使我只有敬领致谢。我听说先生给黄苗子先生题写书名,也用了“敬”字,被黄先生做了手脚,运用现代科技,轻松地把“敬”字处理掉了。我是否也照此办理呢?经反复思考,觉得并不甚妥。我就原样未改,印在书里,并在《后记》中说:“想来想去,还是姑仍其旧吧。一以保留原貌;二则可以昭示后人,前辈们是如何提掖晚生的拳拳之意的。” 2、为书印集题诗鼓励,这是先生在目疾中的力作。 3、在这本书的印刷出版单位上我也与先生提到还没有找到门路。先生立即答应想办法,连续找了好几位熟人,商洽了几家出版社。现把有关来信公诸读者,以见先生呵护之殷。 虽然该书最后的出版落在弟子鞠稚儒肩上,但对先生的感念,却是更难释然的。 4、弟子鞠稚儒天姿颖悟,由书法篆刻入手,而逐步进窥诗古文辞、金石考据、书画鉴定之门。他曾持印篆拜谒先生。听了我的介绍并看了他的作品,先生对他非常肯定、器重,介绍他加入西泠印社。(当然,最后经印社审察同意后才批准为社员的) 六、我的册页 我有一本册页,其中有三开启先生的作品,都弥足珍贵。 第一开是先生周七十六岁写的,见于《启功韵语》第109页。这是不久前的自作诗,原题目是“失眠”(其一): 月圆花好路平驰,七十年唯梦里知。 佛法闻来余四谛,圣心违处枉三思。 满瓶薄酒堆盘菽,入手珍图脱口诗。 昔日艰难今一遇,老怀开得莫嫌迟。 这里写的是“近况一首”。先生所以随机写了这首诗,恐怕是它的尾联和我的境遇较洽合吧。 ![]() 另两开一是朱竹,是“俪赏”的款。一是墨竹。先生画完朱竹兴致仍然很高。贤舒不失时机地提出来;“先生再画一张墨竹吧!”“好”。马上欣然提笔,一幅水墨竹石图很快画出来了,在题款上就如实地题上“贤舒大姊命笔”。这是真正的写实之作了。但真地如愿以偿后,贤舒又不知如何称谢才好了。 ![]() 这里,把先生赐画的另一幅兰花小品附在这里,这实在是一张清逸之作。 至于不久之后,赵朴翁见到这本册页,欣然为我题诗。同时看到启先生的画上面钤盖的我刻的“启功七十以后作”印,引起我为朴翁刻了“开翁八十以后作”同式图章这样的书印之缘,已经属于题外的话,在这里就不再辞费了。
七、另一种文字缘 先生的各类书画作品几十年来在社会上流传至广,偶然有机遇使我经眼鑑定,并应嘱题跋。其中有几个小件,我不揣浅陋,为其作了较长的跋语。 八、附录 在前文“笔墨缘”以外,刘氏家族、戚谊和我的学生,得到先生沾溉的还可举出下列作品的得主: 1、刘廼隆——我的胞兄 2、刘廼元——我的胞弟 3、刘宗煤——廼隆之子 4、孙贤育、虞嘉——我的内兄夫妇 5、孙贤陵——我的妻妹 6、王德佩——我的连襟 7、陈士廉——我世交老弟 8、杨开丽——我的弟子 9、吴 竞——我的弟子(承适) 10、吴玉珩——我的弟子 11、鞠稚儒——我的弟子 2005年4月3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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