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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客社：守望共同的尘世故乡 综观1928年林尔嘉的漳州之行，可谓行程满满，成果丰硕。此次考察所摄照片，是一部反映民国时期漳州地方社会、经济、文化的珍贵画卷，是了解民国时期漳州地方风情的珍贵史料。 林尔嘉是清末民国时期名闻闽台两地的实业家。作为台湾板桥林家的代表人物，林尔嘉在闽南地方建设上贡献良多。 1928年1月，林尔嘉携三弟林祖寿及随从由厦门出发，一路舟车，先后到达浮宫、海澄、石码、石美、漳州城区，后往程溪，以及南靖、长泰等地考察。沿途林尔嘉拜访名人、政要，参访学校、考察厂矿、农田水利等，拍下各地人文、建筑及风光名胜。整个行程选用100多幅照片装订成册，并附林尔嘉次子林刚义书写的简单注解和文字介绍。 此行林尔嘉漳州考察图册中的一段文字介绍中写到：“一月六日，偕三弟赴漳，乘观海至浮宫，转汽车不得，折回石码，时近正午，即以电话通知艺辳，即刻特派专车来迎接，候至午日，尚末见来，至下午四时许，适普通车过，以余即命诸人抢坐。五时抵漳。计自厦门出发后，共费八小时。”照片配图有“十七年元月六日，偕三弟往漳州”，据此推断林尔嘉此行的出发时间为1928年1月6日。 行程的第一站，应该是在浮宫、石码一带，考察照片有“浮宫渡”、“浮宫车站，士兵检查行旅”、“石码公园”、“始兴公司石码车站”、“石码建设办事处”、“海澄县财务委员会”等。 浮宫、石码为九龙江下游的重要埠口，时漳州始兴长途汽车公司已开通有漳州经石码至浮宫的公路。这正是林尔嘉选择在浮宫上岸的原因。 石美一带的照片有“石美河畔”、“石美林金鞭之宅”、“青洋宫前本府之田”，“江东桥全景，近桥楼之处，军以炸药破坏之。”等。 石美为板桥林家的祖地，清乾隆年间，龙溪县二十九都白石堡吉上社林平侯移居台湾谋生，林平侯生有五子，分别为国栋、国仁、国华、国英、国芳，以“饮、水、本、思、源”为记。其中三子国华与五子国芳移居台湾板桥共同创业，合称“本源”，这便是著名的台湾板桥“林本源家族”。历经数代经营，“板桥林家”成为台湾最具影响力的家族。 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林平侯在故里龙溪县石美过井社创设“永泽堂林氏义庄”，“板桥林家”林平侯、林国华、林维源、林尔嘉祖孙四代薪火相传，前后资助救济义庄达116年。林尔嘉作为林氏义庄第四代庄主，他继承先祖遗志，热心家乡公益，每年由台湾运来赈济米谷，照例分发。林尔嘉此次祖地之行，当属寻根谒祖，尽忠尽孝之旅。 江东桥位于九龙江北溪与西溪交汇处，为石美与漳州的必经之路，这里两岸峻岭夹峙，江宽流急，地势险要，有“三省通衢”之称。江东桥为我国古代十大名桥。 行程中漳州城的照片有“冠冕堂皇始兴汽车公司”、“漳厦交通小船，名大通。船客无贵贱之分，无立坐之别，一律平等。”、“九龙江，上为草舟，由上流来漳”“漳州花艇寥落，有名尚仅四艘”、“漳州八卦楼”、“漳州南山寺”、“漳州南山寺，本寺贝叶金全部被盗卖汕头”、“漳州中山公园”、“漳州丹霞书院”、“漳州一小学儿童十余人”、“漳州东华园”、“汪杏老之宅”、“漳州振成巷7号汪受田宅”。
漳州始兴汽车公司是福建省创办时间最早，民国时期省内规模最大的汽车运输企业。林尔嘉由厦门一路沿着始兴汽车公司所开辟的马路驾车抵达漳州，这在当时算是一件顶尖时髦的事了。一路上林尔嘉拍摄了始兴汽车公司所属各地车站景现，记录详细，可见其对地方交通事业的重视。 抵漳后，除了参观漳城名胜八卦楼、中山公园、南山寺外，林尔嘉不忘考察学校教育。连日走访丹霞书院以及小学校等。林尔嘉主张创办新式学校，传播先进文化。据记载，丹霞书院改为福建第二师范学堂正是在他的倡议下实施的，林尔嘉不但捐助办校，还担任该校的堂监。 漳城照片中有一处今已消失的民国漳州名园东华园，该园位于城区康乐道，民国时期，这里是文人雅士经常聚会的地方。 在一张“汪杏老之宅”的照片中，站列的人物有“维政、叶少芳、龚鼎隆、义 、陈水镜、李启授、许赞元、汪受田”，汪受田、许赞元均是落户漳州的台藉知名人物。
汪受田为前清秀才，清末随父汪春源回漳州寄居振成巷，后定居厦门。汪春源为台湾最后一位进士、当年“公车上书”第一人，汪受田为汪春源的长子。 许赞元是台湾近代著名的爱国诗人许南英的二儿子，著名作家许地山（赞堃）的二哥。1895年甲午战争爆发后，许赞元随父亲许南英落户漳州管厝巷定居。1911年4月27日，许赞元参加孙中山先生发动的广州黄花冈起义，是黄花冈七十二烈士中唯一的幸存者。 程溪行程的照片有“程溪附近圆楼内部之景”“程溪产荀甚多”“程溪之荀每车可载千斤”。
程溪圆楼，名肇庆楼，当地俗称“洋尾楼”，位于程溪镇后安村，楼建于清乾隆甲申年（1764年）。今土楼外墙尚存，内部建筑及顶盖已经掉落。这张照片是一张珍贵的早期土楼影像旧照。 从照片备注中可知，一同考察程溪的还有漳州名士许赞元、黄莲舫、隆基、洪登安、友伯、维政等人。 南靖的考察照片有“南靖县（政府）”“南靖水灾，人畜死者不可胜计。大人围长堤以防之，长二十余里。”“西溪沿岸砖窑不下百余”“南靖往长泰渡船”。
1908年漳州发生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灾，九龙江沿岸村镇损失惨重。林尔嘉听闻消息后带头捐献救灾款项，并吁请海外侨团、商会、侨胞为灾区捐款，总计募捐款项达十万多银元，大米一千多包。 此次南靖之行，林尔嘉除了到县政府（时县政府在靖城）拜会当地官员外，还特意察看靖城河堤，考察西溪沿岸砖窑。 长泰行程的照片有“长泰县圭塘叶文良新宅”“乐升楼”等。
“乐升楼”又名中楼，位于长泰县岩溪镇珪后村叶文龙故居西侧。楼建于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楼寨坐东朝西，占地面积达4000多平方米，今楼废，存正门匾额“乐升楼”及南门匾额“珪嶂南衡”于村中。 综观1928年林尔嘉的漳州之行，可谓行程满满，成果丰硕。此次考察所摄照片，是一部反映民国时期漳州地方社会、经济、文化的珍贵画卷，是了解民国时期漳州地方风情的珍贵史料。 林尔嘉（1875-1951年），原名陈石子，是厦门抗英名将陈胜元五子陈宗美的嫡生长子， 6岁时由厦门溪岸陈家过继给台湾板桥林家。林尔嘉自幼聪敏好学，既“不染于少年纨绔之习”；年轻时他遍览经史，学识广博。他认为“处今日交通时代，当淹贯中西而后为国家有用之才”，并提出“不以实业为政治之资，则政治几何能淑；不以政治为实业之盾，则实业几何能兴”的见解。 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日本占领台湾后，林尔嘉与父亲林维源拒绝各种利诱，一起回到厦门，先后任厦门保商局总办兼商务总理，参与筹建“厦漳铁路”并创办“厦门德律风公司”电话公司等。 1912年民国成立，林尔嘉当选参议院候补议员；后担任过福建省行政讨论会会长、华侨总会总裁等职，1916年出任厦门市政会会长，后连任鼓浪屿公共租界工总局华方董事达14年。1937年日军占领金门，厦门岌岌可危。林尔嘉逐携家眷辗转至香港、庐山，后隐居上海。1945年台湾光复后，林尔嘉返回台湾板桥林家，1951年林尔嘉去世。 林尔嘉是作为民国时期闽台两岸举足轻重的人物，此次考察之行表现了一个爱国爱乡名人的情怀和气魄，无疑是为其生平再次加分。这组浓缩了90年前闽南风俗民情画卷的老照片，也弥补了林尔嘉生平履历研究的一段空白。
作者简介：林南中，漳州市政协文史研究员、漳州市华侨历史学会常务理事、福建省钱币学会理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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