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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烟雨立凡  古代有名的田园诗人，除了东晋的陶渊明，几乎为唐代囊括，只有范成大为宋人。 这其中，以陶渊明的成就最高。“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成为田园诗词的千古名句，为历代称颂。 与洋洋洒洒的田园唐诗相比，宋词在这方面逊色不少。或许两宋词人大都忙着抒怀、暗恋与乡思的缘故，虽辞藻华丽，情景旖旎，如泣如诉，但总觉得格调不高，心平气和的田园作品甚少，词作尤是。 唯一的例外就是以豪放著称的辛弃疾。这位被王国维推崇备至的词人，无论是豪放，还是婉约，都能收放自如，佳作频仍。 今天要欣赏的是辛弃疾的田园词《清平乐·村居》。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眼前是一幅夏日里田园人家的寻常画面，恬静且鲜活。 茅屋矮小，旁边的小溪畔，长满了青草。屋子里，一对白发夫妻，正操着软侬的吴地口音，带着些醉意相互取笑。这是谁家的父母啊？ 四处打量，原来白发夫妻有三个儿子呀。老大在小溪东边的豆田里锄野草，老二在院子里编织鸡笼。最受父母宠爱的小儿子，很调皮，他在小溪的这头草地里趴着，在剥刚摘下的莲蓬子呢。 这首词，在华丽迤逦、遣词考究的宋词时，如一缕清风，完全褪去了宋词所特有的浓妆艳抹，和呛鼻子的胭脂味，别具一格。 辛弃疾用白描的手法，一枝笔，一碗墨，轻抹重点，应物象形，气韵生动。转眼间，一幅浅显且生动的农家寻常生活景色，跃然纸上。 不用典。小令全篇不着一笔典故。拆开看，单句干枯，并没意义，但合为整体，则妙趣横生，极富画面感。 不抒怀。既没有报国无门的悲叹，也没有乡思的哀愁，更没有生活劳顿困苦的怨声。 不做作。无花、无月、无烟柳，也没有山色将晚，雨燕双飞。只有平常农家的恬静生活与劳作。 与陶渊明的田园诗代表作相比，此词显得纯粹、干净。陶诗里的“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和“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两句，读来令人生疑。细析之，似乎作者的出世六根未净，借诗抒怀的同时，似与谁暗通款曲，盼着东山再起。 辛弃疾的这首词，立意明确，绝无曲晦。他用浅显的文字，表达着自己尽享天伦之乐，有酒、有肉、有老婆和儿子，生活快活着呢，没事别烦我。 这才是真正的心地无私，真正的田园悠闲。 至于，王维与孟浩然，虽成就斐然，但就作品而言，也比不上辛弃疾的这首。毕竟，王维的田园诗差点被砍头后的无奈，他的诗追求的是虚无的禅意；而孟夫子呢，一生想当官可未遂，也就一边田园，一边抱怨。 惟有辛弃疾，半生戎马倥偬，上马杀敌，下马咏词。拿得起放得下，绝不顾盼生怜，腻腻歪歪，无病呻吟。 四十三岁那年，辛弃疾被当权派和投降派排斥打击，闲居信州（江西上饶）农村二十多年。这期间，他作了大量的闲适词和田园词。《清平乐·村居》就是代表作之一，尤为后世喜爱。 作者 / 烟雨立凡，一本书，一杯茶，只谈温暖不言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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