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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河北岸的斗争
赤水河北岸的斗争 序言 《赤水河北岸的斗争》这本小册子是我们古蔺人民向党的四十周年诞辰献礼的一部分。里面概括的反映了从一九三五年以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古蔺人民进行地下斗争的一些英勇事迹。 古蔺县在四川省的东南，位于流经云、贵、川三省交界处的赤水河的北岸，是一个崇山峻岭的山区，人口五十多万，面积五千多平方里。解放后，特别是从一九五八年大躍进以来，在党的領导下，生产、交通、文化都有了很大的發展，人民生活有了很大提高。现在全县人民正沿着党所指引的道路，依靠人民公社的无比优越性，精神奋發、信心百倍的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山区而奋斗。 当人们满怀信心的为早日实現美好理想而忘我劳动时，常常会回忆起过去。解放前，古蔺人民在国民党反动派和地主惡霸的压迫剥削下，长期过着极其“穷白”的痛苦生活，而这种“穷白”和我国的其它地方比较，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穷則思变，要干要革命。”毛主席的伟大预言是千真万确的。许多年来，古蔺人民为了摆脱贫困，曾经和反动统治者开展了不屈不挠的斗爭。可是古蔺人民的斗争，直至党和毛主席在一九三五年率領红军北上抗日，三渡赤水河，經过古蔺时，才给人們指出了方向，紅軍给古藺人民播下了革命种子。从此，古藺建立了党的组织。古蔺人民的斗争便在党的领导下走上了光明正确的道路。一九四九年解放以前，古蔺人民与反动派的斗爭有着很大的發展。曾經給国民党反动派与地主統治者以极大的打击。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許多党组织、党员和当时党的領导人员如余辉、赵瑞林……等同志，在兇恶的敌人面前表現了坚貞不屈英勇顽强的高尚的革命道德品质，他们的光辉形象，将永远活在人民群众心里，激励着人们前进。为了表彰他们英勇不屈的革命精神，为了使全县人民学习他们的英雄榜样，为使更多的人了解过去地下党组织革命斗争情况，我县特编刊本书。 今天，正当祖国高速度的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时候，我们不禁想到：胜利是先烈们用鲜血换来的。我们要踏着先烈们的血迹，在已经取得胜利的基础上，更高地举起毛泽东思想和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的红旗奋勇前进！ 最后，由于我们的水平低，对过去我县党的活动情况了解不够，而许多当时党的负责同志由于革命需要，又多不在本地，所以〖赤水河北岸的斗争〗一书，在编辑工作上还存在不少的错误和缺點。当此书出版时，除向在百忙中抽暇写稿的邓叔明、石建维等同志表示谢意外，并希同志们多多批评指正。 中共古藺县委文艺采風办公室 一九六O年四月  目 录 序言……中共古蔺县委文艺采风办公室1 第一部份 打云庄……中共观文区委会打云庄创作组供稿 5 长征途中……红军战士陈友清 17 留在古蔺养伤的时侯……红军团参谋长刘湘輝26 在火热的斗争中成长……红军司号员谢金澄30 一支红军草鞋……农民冯 正45 第二部份 古藺劳动人民的革命斗争底第一阶段 ……丁白夫、熊少阳、熊正阳、邓叔明49 到延安去……邓叔明57 一九四一年风雨……邱逸生74 积蓄力量，迎接新的革命高湖的到来…石建维78 解放前活跃在古蔺西北角的地下斗争…胡宗泽84 白色恐怖下的红色政权…中共复陶公杜党委会地下斗爭史创作組91 冲破黎明前的黑暗………中共复陶公社党委会地下斗争史创作組97 赵瑞林同志的革命斗爭回忆……邓应棋101 当“探子”和“交通”的时候……工人赵华宣110 抗丁……工人赵华宣115 二郎反横征暴敛运动……中共大村区委会地下斗争史创作组117 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邱逸生122 一个坚强的布尔什维克………邱逸生124 宁死不屈……女共产党员钟宣娥126 永远光辉的生命……太平区132 解放前夕……熊少阳137   打云庄 打云庄 中共观文区委打云庄創作組供稿 编书人说：这里讲的，是1935年，红军路过古蔺，根据人民愿望，攻打第一等大恶霸曾云庄的故事。因为事有原尾，树有根苗，所以，就先从曾家反动老根底起，分做六章来讲完。 第一章 山高路險乌云盘绕 曾氏弟兄反动有根 话说，川南古蔺山区，有一所庄寨，名叫云庄。此庄为一等大恶霸曾庻凡、曾光鲁兄弟所有，穷人大吃其亏，故都叫他曾云庄，意思是说，他象一朵乌云，使穷人不见天日。 这座庄寨，位于古蔺东南面，距县城约六十里，乃川黔必经小道。它座落于四山之间，占地约数百万丈，上修华美的古式厅院和楼台亭阁。前有山溪流过，形成数百丈长的开阔地带；后有小山包数个，上植参天松柏，成为倚背之势。周围砌有两丈高、五尺宽的石墙，每隔五步设一城垛，墙外挖有深一丈、宽五尺的流水护壕。寨门仍分东西南北四方，均用一寸厚铁板装钉。一遇紧急情况，四门紧闭，土炮齐鸣，锅片铁块纷飞，犯者不死亦要伤。 因此，在用刀矛剑戟的年辰，莫说任你刀尖刃利把它无可奈何，就是土炮云梯之类的攻城利器亦奈何它不得。 原来这座庄寨之如此坚固，倒非曾庶凡兄弟所修。这还是清朝年间，由他家一个祖先，外号曾百万的员外郎传温所建。随后其子曾纪鑑依此阻击洪楊义軍石达开部有功，受满清赐封篮翎五品官儿，统属永宁厅48个团的喽啰兵众而显吓一时，因此大修府第。随后，曾纪鑑的反动衣钵一直傅至其子其孫直到曾庻凡、曾光鲁手里，代代修整，方成如今这个坚固模样。 当时，曾家依仗权势，云庄方圆数十里内，由他一手遮天，设刑立法，随意欺负穷人自不必说，就是当时来古蔺逞斓污的县官儿之类的人物，亦得向他拜谒送礼，称兄论弟。 但大路不平有人铲，穷人受害有救星。1935年1月，出乎曾庶凡弟兄的意外，从天降来红军，使曾氏小王朝受致命性打击。正是：恶贯滿盈罪該誅，红軍天降万民扶，刀尖指向云庄地，工农齐把万岁呼。要知红军如何攻打云庄，且看以下慢慢述来。 第二章 風闻紅军飞抵赤水 呼奴婢擦拭二將軍 1935年1月某日，正是陰历年关將到之际，恶霸曾庶凡正和他老婆横躺在厢房里的象牙床上抽大烟，一面商议如何多宰几个三牲六畜来隆重祭祀祖宗在天之灵。忽然管家王显章从門外跌跌撞撞而来，又急又累的说道：“大老爷，不好了，周围团转的佃户都说，红军从贵州打过来了！看样子，不到三五天就会抵拢这里。如何是好?请老爷早打主意！”曾庶凡不听则罢，一听红军要来，心里砰砰一阵乱跳，两只园笃笃的狼眼顿时怔了一下面前昏黄的烟灯，象根木棍一样，一下坐起来假作镇静的说：“怕什么，叫佃户些不要听信谣言，哪个再乱传，给我抓进来。”一面又吩咐说：“快把六老爷给我请来，你和叶占云、叶庆云、杜二娘随时听候使唤。” 管家王显章走后，陈氏哎呀哎呀的呻唤几声，连连捶几下胸口，莫可奈何地和曾庶凡仍然躺下，一面继续把打好的银色烟枪送到曾的嘴里，一面大声喊叫：“杜二娘，拿芝麻油来！烟灯里的油已点完了。”然后，又诲气的说：“难怪这几天来眼皮光是乱跳哩！” 顷刻之间，王显章把六老爷曾光鲁请到。这个六老爷，外表倒不比曾庶凡斯文，粗眉大目，眼瞠下突出一堆横肉，臂阔腰圆，如地滚猪一样。和曾庶凡是同父异母兄弟。他头上扣着一顶博士帽，长皮褂子下佩着一支短枪。一看就晓得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两弟兄一见之后，曾庶凡迅速坐立起来，一面吩咐管家王显章、叶庆云、家丁队长叶占云、女管家杜二娘在门外守候，一面把曾光鲁招呼至内室，叽叽咕咕的商量了一阵，然后，两弟兄象有千斤大石压住脑门一样，一步一碰地走了出来，喊来了王显章等四人。曾庶凡说：“你们是我曾家的得力人，大小细故都掌在你们手里，如今红军将来，曾家祖宗基业必须无丝毫损失，望你们出力保护。尔后，我大老爷晓得提拔。”三人连忙答道：“下人自当破命去干，老爷有何差事只管吩咐，随喊随到，扑火跳河都不怨悔。”曾庶凡、曾光鲁连连点头赞许。随后，曾光鲁吩咐道：“叶占云，你先清点枪支人数，派几个走路得力的去四方打听红军消息，再派十几个精细的把“大将军”、“二将军”、“罐子炮”给我抬出来，擦拭干净，多准备几升火药、几百斤毛铁和锅铁，所有枪矛杆子，跷钩爪爪一并齐备；另外，在佃户中把杜大兴等五十人喊来，限两天把城墙修补好。”叶占云连连答应，自准备去了。 第三章 探子报急红军逼近 心腹会议床前召开 事隔三天以后，王显章、叶庆云在周围佃户家窜开了。他们先走了穷老汉杜成彬……等家。王显章还亲自到杜海彬家后阳沟指着那几十根大楠竹说：“这是风水竹，以后少不了要人财发旺。”有说有笑的。自此以后周围团转就传开了种种谣言。有的说，红军要共产共妻，有的说，红军来了，晚上不许妇女关房门。但青年农民杜大兴等却说，听来的没有看来的真，信不信由我。此时，叶占云查点兵丁等任务都做好了，只等六老爷曾光鲁去查验，庄内家奴使女大小人等忙忙碌碌，杜二娘领着一些人，这里那里挖得噼哩哄咙的，人心异常慌乱。 所有这些，曾庶凡和曾光鲁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虽然一面称赞王显章、叶占云等忠心耿耿，但，还是不免肉跳心惊。因此兄弟俩尤如一餅猪屎难得分开，愁眉苦脸，成天在一起，筹划着当前大事。 挨黑的时候，两弟兄闭眉合眼的䇯做一团，在厢房内抽大烟。曾庶凡动一动身子，说：“我看，朱毛匪首统领的红军不一定到这里来。贵州赤水一带都有王家烈、侯子丹的大军；要来，也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曾光鲁把刚放进嘴里的烟管放下，睁了睁眼睛说：“不来也没关系，要来也不怕。反正有的是“大将军”、“二将军”。”曾庶凡嗯呀嗯呀的答应了几句，就迷迷糊糊的了。 正在这时，叶占云带领家丁谢三三，三步两跨的进至厢房，报道：“大老爷、六老爷，红军已来到沙红垇了。”曾庶凡、曾鲁光象被谁在胸前打了一拳，哎哟一声猛坐起来。曾庶凡忙问：“什么？来到沙红垇了？”曾光鲁赶忙摸住腰上的手枪问：“真好的吗？吧，来在我们曾家，只要你不怕死！”谢三三忙说：“我亲眼得见。我亦跟六老爷一样的想法。”曾庶凡大声喊着说：“叶占云，你赶快把王显章他们给我喊来。谢三三，你就这里等着。” 眨眼功夫，王显章、杜二娘等几个心腹都笔直的站在床前，像耗子见猫一样，清风雅静。虽然杜二娘已经不止打了十个八个呵欠，但每次都是用手蒙住嘴，不让出点声息。曾庶凡说：“红军已拢沙红垇，你们晓得不？现在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得用不得用，就看这一次。”曾光鲁说：“这几天你们做的成绩，我和大老爷都晓得，以后少不了提拔。”然后，曾庶凡、曾光鲁分别问了一下情况，曾庶凡最后又说：“马上把庄内所有的人都喊到大厅前集合！”几个心腹慌慌张张下去了。王显章、叶占云刚走出不几步，被喊了转来，曾庶凡弟兄又吩咐了几句。 大厅前站满了长长两排人，约莫两百人，有男的女的，这时，天空一片漆黑。曾庶凡弟兄站在台阶上，侧边站有王显章一伙心腹，都揹手枪。曾光鲁拿着手电乱晃了一下队伍后，曾庶凡大声的喊道：“我们曾家从文正公起，世代书香，从未做过亏心事，所以长毛和神兵窜扰，都得祖宗在天之灵保佑，把他们消灭，使曾家基业得以保存。现在红军从江西打垮下来，蒋委座的几十万大军在追剿，沿途有地方团练和保安部队阻击。他们是些乌合之众。奸淫烧杀无所不为。所以，不经一击。现在匪军已经跑到沙红垇，这是主客相顾的时候了……。”接着，王显章、叶占云等从身后拿来几只咯咯直叫的大公鸡，叶庆云、杜二娘提来两大壶白酒，谢三三抱来几十个小碗，当着一刀一只把鸡杀了，将血和在酒内。叶占云、王显章几个心腹首先端起说道：“大老爷说得好，主客相顾，大家每人吃一杯血酒，表示主客共患难。”队伍里的人也一个个的由杜二娘和几个家丁班长之内的人物站在面前，每人喝了一口，有的吞不下，含在嘴里，有的悄悄吐在自己的衣裳上，杜大兴等几个干脆吐在地下。最后，曾庶凡拿出手枪向天嘭一放，说：“我们当主人的也跟大家一齐喝。两弟兄各端一杯，骨咚骨咚地吞下去。 血酒喝完，曾光鲁把长皮袍敞开，现出短枪，叉住腰喊道：“我和大老爷商量过了，从现在起：①四周墙不准打开，只准进不准出，开始守职；②来修补城墙的几十个青壮年佃户，在明天前通通把家眷搬进庄来，好保护。”曾庶凡之妻陈氏不等曾光鲁话落口，象抱鸡婆一样，赶忙抢嘴喊道：“丫环奴婢，一律听杜二娘安排，把银钱细软收拾好……” 已经二更时分了，曾庶凡曲着两只吊鬼眉眼，耸了一下肩头，连连叫杜二娘照着马灯，便和曾光鲁回屋里去了。西北风在呼呼的吹，好像要把大厅的屋梁吹塌。所有家丁奴婢佃户，不论愿与不愿，都一齐动手。碎毛铁、捶铁锅、磨梭标、挖地窖的杂乱声音又响起来……。 第四章 夜静更深红军围寨 曾氏弟兄如梦方醒 这一晚，曾庶凡弟兄俩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觉。天刚一亮，就由王显章、叶占云等侍候着，沿着庄寨查看了一番：寨墙都修整的坚坚实实的；庄内有利地形，都被叶占云运用得妥妥贴贴；特别是那些平常烟死啷当的兵丁，看见他弟兄来了，都站得虎眈眈一个样；那两根二将军和罐子炮就更不消说了，被擦拭得还有几分光泽，炮口对着庄外，象几张血口，要把来人吃掉，兄弟两每到一处，不免指点一番，故尔心里也不免增加了三分胆量。 但事有意外，曾庶凡的估计确是不灵，正当他弟兄俩辛辛苦苦察看了庄寨的防事，又去地窖指点杜二娘搜藏金银细软，回至厢房准备好好抽一台大烟的时候，监督寨外的叶占云飞跑前来，急急喊道：“大老爷、六老爷，红军已把庄寨包围了！”此时天已黑下来，一听这一喊声，曾庶凡弟兄如被恶梦惊醒，呼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曾庶凡不免自言自语的说：“噫！鸡不啼，狗不咬的就来了。”曾光鲁一口气把烟灯吹熄。两弟兄提起手枪，就往墙沿急跑。急问：在哪里？在哪里？你指我！”上得城墙，趴着往下一看，果然黑压压的只见这里那里脑袋晃动，分不清究竟有多少。曾庶凡对叶占云道：“你、王显章、叶庆云、谢三三分守东南西北四门，哪个擅离职守，就地枪毙，快去传话！” 分派已毕，曾庶凡急下命令：“趁他未站住脚，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二将军、罐子炮给我一齐放。曾光鲁急忙补充道：每炮至少装两升火药、二十斤毛铁，先给他点厉害看看！”然后，曾庶凡又对曾光鲁说道：“光鲁，你领叶庆云、谢三三守西北门，我领王显章、叶占云守东南门。要机警，要坚决！”弟兄便各自分手督战去了。 轰轰轰的土炮声响了。像拍大斗筐一样，黑烟一缕缕的直往天空冒。庄寨内的曾氏家眷，除曾庶凡弟兄俩的早已由王显章安置外，剩得一些不三不四的男女老小，窜在大厅后面的土窖里，象粪池里的蛆蛹一样，直打哆嗦。只有那些奴婢使女，象不怕死似的，由杜二娘钴眉铁眼的逼着，东一仗头西一杖头的抱着东西藏躲。 此时，庄寨外的红军也只是稀稀落落的打几枪，只听得庄后小山包上有女红军喊话道：“喂！庄内的农民弟兄，红军是给穷人打天下的，不要受骗，快些出来投降，红军宽大你们。”曾庶凡一听，大声的命令说：“给我坚决的打！打！给我打死这些没有人伦的东西。”四门的枪炮又响了。枪炮响过后，红军的喊话又开始了。 被逼进庄来的几十个佃户，被分散夹在各门家丁中间。杜新成、梁紹云两个正伏在南门的城垛子下，各人拿了一支梭标。看没外人，梁递了一个眼色，轻声问杜：“你听到没有？我们受骗了。”杜说：“为必耳朵是长在脑背后，还没听见！给地主卖命划不着。”王显章沿墙走来，用手枪指着他们骂：“啥子穷话那么多，我看红军从这里攻进来。叫你脑壳吃草。”随即走别的墙沿下去了。梁看杜一眼，狠狠骂道“老子的心是正，颈子是铁打的，我才长起眼睛看你狗日的脑壳吃草哩！”就是这样，一阵喊话声，直到第二天天明，曾庶凡才从东门的城墙洞里，看得明白：红军确实多，三个两个的把庄寨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象猛虎抓狗一样，要把他曾家祖宗基业吃掉。他心里着实有些胆寒，但又故作镇静的跟叶占云交涉说：“谨慎细心，凭这两座二将军和罐子炮，靠这两丈高的城墙，石达开的几万人马死了几百在这里，都还没攻上。他有胆子，来一个打一个。”叶占云说：“大老爷放心，跑滩（1）那几年大仗火见得多，不用说枪，单凭我们这几十根梭标，都要杀他下去，只要他有胆子来。” 注（1）跑滩，土匪黑话，即在外抢劫。 第五章 猛攻巧打拿下庄寨 恶霸跳墙滚落水田 天已经黑下来了，天空被浓云罩住，一切都看不清楚，只听见墙外广播筒里不断传来喊话声，接着，呯呯呯一阵枪响，天空照着一颗接一颗的曳光弹把云庄房梁屋脊都照得清透。曾光鲁在西门墙下，看得清楚，晓得情况有些异乎寻常。为了壮壮自己和周围兵丁的胆，继红军曳光弹后，亦对着天空无眉道眼的打一排手枪，然后对伏在城墙上的叶庆云说：“你看，攻了一天一夜没攻下，打信号弹，要逃跑了。哼！曾家是不好惹的！”叶庆云无可奈何的轻轻缩回头说：“六老爷的话不错，只要他不卖挑子（1）上来一个杀一个，怕我手膀还会软劲！” 红军的总攻开始了，从四方答答答的射来了机枪子弹，把个城垛石头打得起火，有的在曾家狗丁的头上飕飕飕地飞过，打在大厅的瓦上，掀下了一堆堆瓦片。迫击炮的轰隆声也响个不停，炮弹有的炸在城墙上爆开了一个个的石块，有的落在大厅前的石坝里，铁片飞溅，把个门窗桌椅撕得东一块西一条，有两颗正炸在大厅屋梁上，轰隆一声，整个大厅的瓦盖塌了下来。 庄寨内的人慌乱了。只有杜二娘还钴眉铁眼又是吵又是闹逼着银秀几个丫环这间屋跑那间屋，手抱着怀兜，装了些什么东一趟西一跑，守在城墙上的兵丁，也吓得缩住一团，忘记了扳响手中的土造步枪，三个五个的乱在一起。只有王显章侧边的杜新成和梁少云紧紧贴着城垛，看住墙下，没说什么。曾庶凡、曾光鲁看到这般结果，提着手枪，东邀西赶的命令家丁们各归各位，快放枪打。 停了片刻，红军的攻击又开始了。轰东轰东，答答答答，炮火又都集中打在正对大厅的东门这方。曾庶凡站在墙下，愕了片刻，左手提手枪，右手又是指又是比的大声喊着：“王显章你快叫人通知六老爷，红军要想从这里攻破上来，多抽几个人到这方来，把二将军罐子炮都往这方打。”王显章一回头答话，杜新成、梁绍云梭标一甩就跳往庄外去了。王显章回头一看，急问前面的家丁陈小章几句，就狠狠的用手枪朝墙下打了几响。 叶庆云、谢三三带领廿几个得力家丁赶来了。走到大厅前，正和跌跌撞撞的杜二娘碰在一起，你掀我拽的争着往前跑。正跑不到五步，一颗炮弹轰东一声，在他三个家伙中间炸开了，咯哩咣当银元毫子在地下乱滚，三个都躺在血泊里。杜二娘眼睛一睁一闭的，谢三三四脚长伸，如睡懒觉，叶庆云紧紧朦住小肚子。只见叶庆云站起来撕掉一块布往肚子上簺一下后，仍然倒下，不痛快的结束了狗命。其余几十个兵丁亦捡机会从别的城墙下溜掉。曾庶凡见到这般情景，急向逃跑的兵丁开枪，打死一个，急骂说：“无仁无义，养狗有恩。”就这样暂时稳住了局势，但身子不免冷了半截，便把面前的叶占云拉下来，准备研究对策。说时迟来时快，又一颗炮弹炸来，也把他右臂衣服撕去一大块，檫伤一块猪皮。等他埋下头想看个究竟，见叶占云如恶魔一样，紧咬住几颗门牙，又躺在血泊里。左手紧按住右肋骨，右手提起枪刚站起往城垛爬，就一跟斗栽下不动了。等抬起头来，面前这几个兵丁都不见了，于是索性紧靠墙沿，喊来王显章，脱下皮衫叽叽咕咕几句。当王显章正斥着几个兵丁朝外打枪时，选了一个缺口先跳了下去，滚落在冬水田里。王显章也随后纵跳下墙。 话分两头，此时，红军不知从什么地方端来几根大楠竹做的云梯，迅速从正面的松树林里攻了进来。黑糊糊的一条条人影直向前冲，口里不住喊：“投降，缴枪不杀！”曾光鲁见事不妙，慌忙甩掉手枪，将先准备好的烂衣服一披，也来不及顾什么高矮，捡个机会，往墙外做个狗吃屎姿势，纵身一跳，溜之大吉。 注（1）：卖挑子，土匪黑语，即逃跑。 第六章 除霸惩凶物归原主 红旗翻飞北上抗日 红军攻下云庄，周围群众都知道了。首先是那些胆大青年的小伙子，然后是中年人，最后是杜海彬那些老年人。他们都是曾家佃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穿得很褴䄛。把个云庄四个寨门簇拥得很紧，想看个稀奇，其中有些不醒事的小娃，看见红军那样和平，用手一逗，便跑了过去，倚在红军怀里。看热闹的人们渐渐接近了红军，并且和红军攀谈了起来。早饭后，在庄内后侧的大屋里，一个红军正坐在一张方桌前查讯俘虏。他一张黝黑的脸，两只眼睛炯炯发光，虽然仅穿上两层单衣，但却是那么精神抖擞。当他喊到王显章、杜新成、梁绍云、陈小章时，一个叫李金成的老汉和杜海彬老汉也由一个揹着短枪的红军战士请了进来，坐在一根长凳上。其中杜海彬手里还捏着五块大洋。随着，李银香也由一个女红军陪着走了进来。 王显章一看，实在不对劲，但他仍是装做心中无事，仰着头直望面前的红军，象有好多冤屈要申诉。不时又抡动着两只眼睛看住周围的杜新成他们，象要告诫什么，仍然有三分余威 问话开始，杜新成、王绍云指着王显章说：“你是曾家大管事，做了些啥子事，你自己说！”王显章仍想混水摸鱼，先叫苦连天，说了一番曾家如何苛待他以后，矢口否认，并且反诬着说：“长官老爷，我是什么管事呀！他俩报私仇：前年杜新成要估娶我家大姑娘，去年梁绍云要估拉我的水牯牛，我告在乡公所调解委员会，罚了他们的钱。”然后一下跪倒，哭哭啼啼的说：“老天爷！狗咬人有药医，人咬人无药医呀！他俩个才是仗着曾家势力欺压穷人的呀！求长官给我做主。” 仇人相见，格外眼红，不等王显章再谈，穷老汉李金成拿着件血衣跪倒哭诉起来，要求红军给他儿子李贵初报仇。李银香伸出手杆上被曾庶凡老婆用马鞭打的伤痕证明李贵初由于反抗曾家剥削，是他和曾庶凡商量，亲手杀害的。陈小章证明，他亲眼看见王显章用枪打先跳下墙的杜新成和梁紹云，强迫众人顽抗。杜海彬老汉将手中的五块大洋放在红军坐的方桌上，站起来指着说：“你说红军要抢老百姓的东西，要杀人放火，要奸淫妇女。这五块大板就是他们估着拿給我买大楠竹的钱，他们杀的人在哪里；奸污的妇女在哪里？”王宪章自知滑不过去，缩做一团，豆大般的汁粒直往外冒，闭住两只眼睛在打算去到“阴司”的“后事”，自不必多说。 话分两头，此时曾家大厅的石坝里，红军将过去曾家剥削穷人的衣物银两从地窖、夹壁里搜出摆得满满一坝；将大小粮仓打开，挑出一箩箩的粮食，堆得象一匹小山，叫群众缺什么拿什么。哪些刚看过枪毙王显章的成千上万的穷苦群众，心头还在有说不出的快乐滋味，此时看到这般情景，更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这怎么行呢？是曾庶凡家东西呀！现在拿了，红军走后曾庶凡弟兄回来，不丢掉脑袋吗？那些老头子、老婆子更想得奇妙，说：“这个庄寨是皇帝赐封修的，那些粮食衣物都不能拿！拿了皇上要治罪怎么得了！”因此都没有一个敢伸手去取。 站在石阶上的一个红军，瘦楞楞的，他似乎看透了群众的心事，大声说：“老乡们！这是曾家从你们那里抢来的东西，是你们的，现在把它归还你们。你们这样穿不上，吃不上，就是曾家跟你们抢去了！”但仍然没有一个敢去拿。那个瘦楞楞的红军好象钻在大家心里，又大声补充说：“你们不要顾虑，曾家以后如敢拔掉你们一根汗毛，红军回来都要找他还账，于是叫周围的十几个红军捡起衣物递给大家。先是递给李金成、杜海彬、梁紹云、杜新成。他们接过手了，跟着一个两个、十个八个、三十个、五十个全都分到衣物粮食。不到片刻工夫，周围数十里的穷人都赶来了，云庄变成了穷人的天下。 挨晚时分，红军长长的队伍，如滚水蛟龙，红旗招展，直往贵州进发。那些男女老幼，有的拉住红军不放手，有的爬在曾家城墙上目送队伍前进，有的在抹眼泪。真是难舍难分。此时，只听有人在喊：“红军一帆风顺，红军一帆风顺！” （冬明整理） 未完待续  整理人 李定林 扫描二维码 关注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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