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寺庙图鉴：都市隐古寺，日暮闻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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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即寸土之地，表示精确，不容置疑、变化；庙，在其中敬顺真如，仰止贤圣，即得妙法之地，故称庙。

寺庙，想来是仙气飘飘，供奉着神佛，道法庄严，隐藏着各路传说，和让「子不语」的神妙之力。

但同时，这些寺庙也浸在都市的烟火气里，承载着人们也许自己都不甚明晰的小信仰，带着生机勃勃的世俗味儿。

都市隐古寺，日暮闻钟鸣，生活在这个多寺庙的城市，我们过着一种被祝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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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的寺庙多，多到什么程度呢，五代十国那会儿，有人把这里叫做「佛国」。

这里的寺庙，有「飘」在水上的，有「含」在洞里的，有吕洞宾写过字的，术士炼过丹的……

寺庙里，休憩着各路神仙：妈祖娘娘、临水陈太后、齐天大圣……也供奉着各位英雄：除了我们熟悉的关羽关二爷，还有抗倭英雄戚继光。

在福州这个「万物有灵」的城市里，我们来一起寻访古刹，和各位神仙「喝杯茶」。

福州的寺庙不仅多，还修建得颇有创意。

在罗源双贵山，就有一个寺庙，是「含」在「狮子」口中的。

远远看过去，山峦仿佛一匹张口怒吼的雄狮，这个寺庙就含在狮子的嘴巴里，似乎一眨眼，就会被狮子吞进肚子。

当然，这头狮子也可能只是刚起床没睡醒，打了一个时间有点久的哈欠。

这个洞穴上方，有一块巨石向外延伸了几十米，像屋檐一样，寺庙和洞穴，刚好构成了一个「匹」字，所以，古人把这个寺庙叫做匹岩寺。在罗源方言里，匹和碧的发音又很像，口口相传下来，人们就认为这个寺庙叫做碧岩寺了。

寺庙周围树木苍翠，碧色和洞穴的岩壁相互映衬，透出一种独立于世的清远，称作碧岩寺，也很是合适。

依这么奇峻的地势而建，自然也会发生一些奇事。

碧岩寺的洞顶，向下倒垂生长着一株千年古藤，它破岩而出，仿佛沾染了佛的灵性，刚好悬于佛龛中央，秋天，藤蔓上还会绽放白色的小花，正像是自然为寺庙送上的莲花宝灯。

经历了多年的风霜雨雪，还有四次火灾，这株青藤仍旧繁绿如瀑，它的栖居之所与生命历程，也许就正应了「佛缘」，一切都是刚刚好的缘分。

探访完了洞内的碧岩寺，福州还有一座「水上浮寺」。

那就是金山寺。

金山寺，在福州洪塘村附近乌龙江上，虽然不是《白蛇传》里，被白娘子「水漫金山」淹了的那座，但是也有「亲戚关系」。

它本来是江心的小石阜一个，浮在水面上，像是江南镇江的金山，所以就被叫做「小金山」。

△1868年，英国摄影师约翰·汤姆逊拍摄的金山寺

夜晚看过去，夜雾弥漫，水露渐重，金山寺就像漂浮在江面一样。洪塘大桥跨江而过，灯光亮起，车辆如梭，金山寺仿佛是穿越了千年的投影，仅在片刻供人匆匆一瞥。

现代和古意在佛的时空里交汇，是只有天时地利才能打造出的妙境。

我们可以看到寺庙旁有一株榕树，原本，这里是有两株的。

那是明朝万历年间，四川按察使曹学佺写了《野使纪略》，揭露了魏忠贤所制造的「梃击」案。后来受到报复，被削职回乡。他在两株榕树间盖起一座房子，将其命为禅楼，收心修禅，在楼中了却余生。

△清末的明信片，上面印着金山寺的照片

后来，人去楼空，古榕也仅剩一株。虽然这个故事让人唏嘘，但这江心一隅的清凉与佛堂的幽香，也多少抚慰了这位正直之人吧。

福州不仅寺庙多，神仙也多。

我们常说，民间的智慧是无穷的，民间供奉的神，也丰富到了无穷，他们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法力。

你看过《崂山道士》吗？「要学神仙，驾鹤飞天，点石成金，妙不可言，就要到崂山去学仙……」

△《崂山道士》是根据《聊斋志异》故事改编，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在1981年制作的木偶动画片，那时候，大家还在用DVD光碟。

在福州，如果你想学七十二变，可以去屏山拜拜齐天大圣。

早在北宋时期，福州人就开始祭拜猴王形象的「屏山孙老佛」了，闽越之地多山多树，也多猴，古人对猴子的图腾崇拜便是大圣信仰的起源。

吴承恩的《西游记》问世后，书里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腾云驾雾，降妖除魔，人们对大圣的崇拜也就越发盛行，为他修建寺庙，供奉香火。

△齐天府屏山祖殿所出版的书籍，图源孔夫子旧书网

屏山的齐天府，被认为是福州大圣信仰的「祖庙」，在上世纪90年代，就已有超过200家分堂前来认祖归宗。

「降魔灭妖镇榕岭，威灵显应佑阖境」，齐天府门前，刻着这样的楹联。

上天入地、神通广大的孙大圣，会保护我们的生活安宁吧。

△曾经的齐天府

除了供奉孙大圣，我们的庙里还供奉着「蛙神」。

民间称蛙神为「青蛤将军」。「青蛤」，就是福州方言的青蛙。

 

近代福州城内的水部，就有一座叫做「蛤埕庵」的蛙神庙，里面那位蛙神，叫做「振威将军」。

蛙神们都有着各自的名字，可以组成将军club了。水部的居民，会根据青蛙的不同花纹颜色，给他们起不同的称号，比如「铁线将军」、「金线将军」等等。

除了庙里供奉的，福州的寺庙还会迎来「空降」的神仙。

比如前面提到的碧岩寺，就传说吕洞宾曾经到过那里。

对，就是「不知好人心，狗咬吕洞宾」的那位可怜神仙。

他是全真派祖师，还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里面的八仙之一。

 

他到访碧岩寺，在洞顶写下「回仙」两个字，就飘然离去了。不知道在某个初落微雨的清晨，他是否会再次造访呢？

听说仙女只喝露水，但是我们凡人，还是要吃东西的。

夏天到了，荔枝该成熟了。果红，饱满，汁多，味甜，吃了就停不下来，恨不得「日啖三百颗」。

到怡山看看吧，西禅寺就有棵宋朝古荔，至今还在结果。

说起荔枝，你也许会想到那句著名的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巧了，西禅寺就是唐朝修建的，正是杨贵妃生活的那个年代。西禅寺的门柱上，雕刻着一副清代周莲写的楹联：「荔树四朝传宋代，钟声千古响唐音。」

西禅寺的古荔，历经千年风雨打磨，树干早已中空，仅剩外部的一层干皮，但它生命力顽强，依旧生存了下来，还年年结果。

在寺庙聆听了千百年的美好祈愿，想必那荔枝果实，也会分外甘甜。

郁达夫在福州的时候，就被荔枝的香甜迷住。

那时，他到西禅寺去，住持听到郁达夫来了，便叫小和尚送上笔墨纸砚，请他题诗。这位「吃货」推辞说：「面对这么好的荔枝，尽量吃还来不及，哪有心情吟诗写字？」

不过，享用完美味，他还是写下了《西禅唆荔》：「鹓雏腐鼠漫相猜，世事困人百念灰。陈紫方红供大嚼，此行真为荔枝来。」

夏天有荔枝吃，下一个初春，还可以到林阳寺赏梅去。

林阳寺，在晋安区北峰山区，这个寺庙，可能与梅花结了深深的缘分。

林阳寺的梅园里，有两棵300年高龄的老梅树，一红一白，娇媚与清雅的两种色彩相互映衬着，虚虚掩住寺院的白墙，勾勒出别样的禅意。

林阳寺不仅有花，还有水。

寺前有一片池水，倒映着寺庙的影子，水雾柔和了梅树的枝丫，空气里润泽着花香，漫步其中，寺中的香客许下的祝愿都格外缤纷。

许下的心愿正如那一树一树的繁花，积蓄了许久的能量，捱过冬日的湿冷，就能完成自己最美丽的绽放。

都市里，繁忙的生活总会让人觉得疲惫，夜晚睡不着，也难免会钻起牛角尖，有一些心事无法化解。

这时候，不如到寺庙去走一走，感受一种禅意，让萦绕的佛香荡涤自己的心灵。诚挚地许下某个心愿，也许就同时放下了一份执念。

感谢花果草木，给我们以清香、以甜蜜；感谢被我们供奉的众神，给人们以安慰，以庇护。

有所寄托的日子，总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