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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雩文艺】《冬至,遥想童年的冬天》总第85期 ①2019年第12期①

 赣雩文艺 2020-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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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雩文艺】《冬至,遥想童年的冬天》总第85期 ①2019年第12期①

冬至,遥想童年的冬天

作者:文/汪春蓉 、 图/刘彩云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今日冬至,本是极寒之日。前几天,天色阴沉,气温低,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还直打哆嗦,以为即将飘雪。今日光景却判若两季。雨霁云开,暖风轻拂,温和的阳光似悠扬的小曲在天地间柔柔缭绕。路人纷纷褪下厚重的棉服,换上轻薄好看的外套。

    天气虽暖,我却不争气地感冒发热,只能寒碜地窝在家里,听着窗外传来一阵阵孩童的嬉笑声,不由遥想起童年的冬天。

    童年的冬天漫长而有趣,如一幅疏密有致意蕴无穷的国画悬挂于时光深处,有浓墨重彩,有轻描淡扫,也有寄托遐思的飞白。徐徐展开画卷,太多太多的回忆充盈其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从冬之晨开始吧!

    起床推开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家门口的小路被一层厚厚的白雪掩住,近处的稻田盖上了洁白的棉被,蜿蜒的公路、远处的山影在朦朦胧胧间若隐若现。妈妈指着墙根下隆起的雪堆,笑眯眯地说,雪水腌的鸭蛋最好吃。我们姐妹几个便找来脸盆,小心翼翼地捧起白雪,生怕被摔碎似的(雪明明就不怕摔嘛),把圣洁的雪一捧一捧地装入坛子、脸盆里,等到装满了盆盆罐罐,小手已经冻成红萝卜了,姐妹们便蹦跳着,相互搓着手。雪水腌的鸭蛋有没有吃,是不是真如人间美味,已经不记得了。那捧雪的情景却刻骨铭心。

    奶奶盛好了滚烫的洗脸水,草草洗完脸,我抢着去喂猪。不知我怎么那么喜欢喂猪,或许是看着猪的肚子一点点变圆,一天比一天肥胖,心里油然而生成就感吧。我把热气腾腾的猪食舀到食槽里,猪丑陋的大嘴交错咀嚼,一边吞着,一边冒出丝丝热气。我抬起头,触目是冰棍儿和冰凌花。瓦檐下结了一溜长排晶莹剔透的冰棍儿,长短大小不一,形态迥异,煞是可爱。因猪栏建在爷爷手栽的大樟树下,屋顶有时会落着枯枝败叶,树枝和叶子上便结出了一片片漂亮的冰凌花,如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有的薄如蝉翼,叶子的脉络也清晰可见,似乎一碰即破。我掰下一片冰花,放进嘴里,一种冰凉的感觉由舌尖传到舌根,小小的心便满足起来。冰棍儿牢牢地长在屋檐,硬掰的话,恐怕会把瓦片掀下,于是我干脆踮起脚跟,痴痴地舔了起来。夏天的冰棍吃不着,冬天可以吃个够。食槽里的猪食没了,大猪哼哼嗤嗤地抗议。那个舔冰棍的傻女孩,让现在的我每每想起,便无缘由地发笑。

    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一条长长的乡村小路。那条路,一边是镇粮管所高高的围墙,一边是口池塘。这口池塘由两个面积很大的塘组成,水位低时中间就露出一条塘埂横贯其中,水满时塘埂被淹没,就像一个人工湖。这条路给我留下太多美好或恐怖的回忆。念初中时,要上晚课。晚自习后回家,在夜色的笼罩下,一条条黑乎乎的泥蛇无声无息地爬上小路,毫无顾忌漫无目的地游窜。在围墙的黑影里,一不小心便会踩上一条软绵绵的蛇。虽然泥蛇不会伤人,我也从未踩到过。但每次经过,我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步步惊心。后来,我宁愿多绕道走大路回家也不走小路了。这是少年时光的惊险回忆,童年的回忆全是美的。冬天的早晨,熹微的阳光照在池塘的冰面上,整个池塘水汽袅袅上升,恍若仙境。一大群孩子打闹着去上学,走到池塘边总要停下来,勇敢的男孩子用石头砸破坚冰,一大块一大块地扔到路上,大伙儿便你争我抢起来,我站在一边看着,等大伙儿抢完了,从地上捡起一块冰。冰太冷了,且在手里一点一点融化,所以孩子们全捧着冰往学校飞奔。我手中的冰如一块透明的大水晶,闪烁着微光。我两只手轮换着拿,也快步向学校走去。操场上的情景让人永生难忘。那些调皮的男孩子把冰猛力摔向地面,一块块大冰瞬间碎裂成无数小冰,满地都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操场成了个亮晶晶的童话世界。冰仿佛是罕见的稀世珍宝,惹得其他孩子小心翼翼满地找,找一块更为完整的冰,放在手里把玩,或者当成镜子。我迎着太阳举起手,透过冰,看到阳光是彩色的,整个世界也是彩色梦幻的。

    冬天的教室太阴冷了,光线昏暗,没有灯,窗户没有玻璃,破塑料纸在寒风中晃悠,簌簌作响,我们冻得一个个缩着脖子。在最冷的时候,有时同学们会带一个火笼去上学,下课时暖暖手。课间是快乐的。有的同学带了火笼,兜里也会揣一把豆子。打开火笼盖,把豆子丢进灰里,看着豆皮在热灰中起皱、变得焦黄,快要变黑了,火笼里飘出一股香气,赶紧用线香梗夹起,围观的小伙伴每人可分得一粒两粒,嚼得咯咯响,吃完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呀。

    冬天的夜晚最幸福。那时家里还没盖新房子。房间里铺了三张床,有两张床是连在一起的。冬天拆了蚊帐,两张床之间可以来去自如。我们兄弟姐妹们便在床上玩游戏。玩得最多的是去外婆家和赶集。去外婆家对我们来说是一场旅行,要沿着河道树荫下走,走过一座摇摇晃晃的木板桥,爬上长长的台阶。而赶集呢,可以买到好吃的零食。于是我们把床之间的架子当桥,把被子当成台阶,把围巾扎成一个包袱,假装里面装满了好吃的。就这样,兄弟姐妹们兴致勃勃,乐此不疲,欢笑声在冬夜里格外动人。睡觉前,妈妈会在被窝里放一个火笼,等被窝暖了,再把火笼提走。不过,记忆中最温暖的冬夜还是大年夜。平常父母吃完晚饭便匆匆赶回小诊所,而过年这天父母会留在家里守岁。吃过年夜饭后,妈妈在忙着拾辍祭祀的供品,从不下厨的爸爸扎上围裙要炒花生。我守在灶前,像个尽职的小小司火女神。灶膛里的火很旺,红艳艳的火苗快活地舔着锅底,等锅里的粗沙都滚烫了,我抽出一块木柴,把大火调成中火。爸爸把花生倒入锅里,抄起锅铲不停地翻炒。花生和沙子最有默契地合奏出一曲动听的小调,“沙沙沙,哔哔剥剥……”随着演奏推向高潮,一阵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厨房,大功告成了,花生香脆可口,馋得我直咽口水。妈妈把刚炒好的花生盛出一碟放在灶君前祭敬,要等大神吃过后,小孩子才能吃。炒好一锅,再炒一锅……童年的冬夜温馨甜美,伴着浓香和旺火留存在记忆中,永难磨灭,时时温暖着我。

    ……

    童年的冬天,年年落雪,但从未冷过。如今,气候转暖,反而时时感觉冷。正所谓越长大越不快乐,这种体验或许古人亦有。要不,怎会有“伤春、苦夏、悲秋”之说?“冬”在“秋”之后,冬的萧瑟寂寥更甚于秋,“秋”已是“悲”了,“冬”情何以堪呀?或许只能用“凄惨、惨淡”诸如此类的词语来形容了。可是季节原本并无各种情愫,不过是人的心境所映射罢了。孩童时,懵懵懂懂,无所执念无所求索,各个季节里都持着一颗单纯而快乐的心。长大后,被各种虚妄的念头缠绕,自然越不快乐。纵然在洞悉一些世事后看淡许多,并时时警醒自己要修炼内心,保持澄明宁静的心境,但难免还会泛动涟漪,徒增烦恼。这时,更需要时时翻开童年的画卷,去找回纯真的赤子之心,让快乐时时驻留心中。

     冬至既至,春亦不远矣。还是像郝思嘉一样,心存希望,期待着“明天总已换了新的一天了”,总应该更好吧!

     作者简介:汪春蓉,江西省骨干教师,赣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曾被评为省“师德先进个人”,获“2016阅读改变中国年度点灯人”入围奖。2017年出版教育随笔专著《阅读点亮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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