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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同题·第4期】王天鹏||睡在我邻铺的兄弟

 昵称70808387 2020-07-09

睡在我邻铺的兄弟

文/王天鹏

军旅生涯数载,我没有上铺的战友,只有邻铺的兄弟。在我记忆里一直难以抹去的不外乎是我的好兄弟张建华。

一九八九年的春天,我们同籍入伍的一百多名战友,一起来到了西南边陲的守备某师。

第一次认识张建华是在新兵连,我们同在一个新兵集训营,我在二连他在三连。二连和三连的营房就一墙之隔,训练的时候全营集中在一个训练场,只要是训练,每天都遇见。

张建华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高大的身材,体格健壮,宽额圆脸,最明显的是他脸红扑扑的,像刚喝过酒的样子。走近后才发现,他不是喝醉酒而是脸上长满了青春痘。

知道他的名字也是在一次同籍老乡照集体相,大家互相自我介绍,我们才彼此知道对方名字。从此以后,我们就熟悉起来,每缝周日,只要不值勤,都会邀约一起去蒙自县城玩耍。

从集训营到县城相距约十公里,若没有坐到部队军车时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坐马车,马车好比县城的的士,多。

公路两侧长着高大身粗的银桦,阳光透过银桦树的缝隙,洒在路面上,马车奔驰在上面犹如穿越时光隧道。马蹄声在公路上哒哒哒地响着,声音清脆悦耳,伴着马啼声,我们在车上兴高采烈地唱着军营的第一首歌——《战友之歌》。

不吃过桥米线和烤豆腐就是冤枉到蒙自,这是老乡们口里流传的一句话,地方饮食确实名不虚传,一说到过桥米线和烤豆腐战友们都直流口水,所以,周日能争取到县城是新兵连最快乐的一件事。

六月份分配到边防连队时,我被分到二营八连,张建华分到三营九连。那时候通讯不便,更不要说手机之类。我们都不想失去联系,却又如何知道彼此分配到哪一个连队呢?在离开新兵连时,我和张建华有一个约定:彼此留了家里的地址,然后通过家人告知对方的连队地址和番号。

当年的十一月份,我和所在连队的其他三名战友被抽调到师部教导队骨干培训,时隔五个月,我们再一次回到了蒙自。

这次巧合的是张建华也到教导队培训,我们都分到一区队五班,我俩的床铺拼排在一起,这是第一次同吃同住一个班,别提我俩有多高兴。

第一年列兵的津贴每个月只有十八元,张建华吸烟。那会儿,我抽烟还是一个“学徒”,没有瘾,可抽可不抽。

张建华算得上一个“老烟枪”,五毛一包的短支“春城”他一天不够,此时他会将手伸向我的枕头下:“嘿嘿嘿,压坏了多可惜!”不用说,我用来驱除寂寞的香烟自然被他占为所有,然后乐滋滋地抽起来。

教导队的训练是有规律的,早上出操是练嗓子喊口令,可以用嘶声力竭来形容每一位培训骨干也不为过,一时间整个营区犹如千军万马嘶杀正酣,喊声阵阵,受到惊吓的鸟儿也倾巢而飞……

白天训练以班为单位,每个轮流当班长,讲解动作要领;晚上就是各自编写教案。班上没有桌子,就地取材,床铺当桌,大家就趴在床上各自动笔。

写教案是动脑筋的事,写得不好不流畅,背起来也吃力,第二天讲解时就会磕巴,还会引起笑话。为写好一份好的教案大家都拼了,当然,张建华也不想落后,于是,嘴上的香烟一支接着一支,将原本不大的宿舍熏得烟雾缭绕。大家提醒他少抽烟,他乐哈哈地说:“要写出一份合格的教案,是需要‘春城’帮忙嘀!”说完将香烟放在嘴上亲吻一下,然后呵呵地笑起来,他的动作和表情逗得全班战友跟着开怀大笑。

在教导队培训的日子里有张建华在,每天都是开心的,因为他就是一个乐天派,是全班的“笑星。”

春节过后,教导队培训结束,那年,我俩都留下来带领九零年的春季新兵。

一九九二年,我俩又一起报考军校,在团部教导队,我俩被分到九班,而且再一次床铺挨床铺,张建华还调侃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只可惜你是男儿身!”他笑起来脸上愉悦兴奋的样子,像太阳穿过云彩放射出来。

两次邻铺,进一步加深了我们的战友情。教导队训练强度大,当天的衣服必须当天洗,不得过夜,否则次日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每天晚上训练结束后,个个都筋疲力尽,经常是腰带一扔,一头栽倒在床铺上,都不想洗衣服。

然而对我俩来说,洗衣却服是一件趣事:我将脱下的衣服提着去水池,正低着头专注洗衣服时,“老兄,你真好!”一团揉成皱巴巴且发出汗渍味的衣服就塞进我的桶内,抬头一看,张建华得意地正对着我笑呢。

后来,我也学他躺在床上先不动,闭着双眼,这招不灵验,因为我没有他赖性,他打“持久战”,最后我还是败下阵来。

在一次无意中我睡过了头,当我醒来时发现张建华去洗服了,我开心地从床上蹦起来,快速脱下衣服,正要抱着衣服跑向水池时,好家伙,他已经洗完回来了!

自那以后,我俩做了一份洗衣《轮值表》,也不用再打持久战和装睡了。

有一种情感,只能用心去感受!有一种情感,只能用心去珍藏!但这种情感不能被简单的划归为朋友,它超出了朋友的界限和范畴,这就是战友情、兄弟情!这种情谊不一定人人都有,但有了就铭刻一生,有了就能渗入心髓融入血脉,就抹不去忘不掉!

然而,遗憾的是在十年前在我的一次探亲中,惊悉噩耗,战友张建华因积劳成疾去世!

闻悉此事,我真的不敢相信当年一起摸爬滚打,同室邻铺,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的好战友、好兄弟,就这样离开了。

在天堂的张建华,如果有来生,我愿继续做你的战友和兄弟!

王天鹏,笔名:山路,望乡情怀。贵州省遵义凤冈人,1989年3月入伍,云南红河战区参战军人,军旅生涯数载。曾在《战旗报》、《河口日报》、《扬帆文学》等发表多篇反映军营生活题材的通讯、诗歌、小说和散文。

公安系统工作期间,在《贵州公安报》、《遵义公安》和地方报刊《凤冈日报》等发表通讯、散文、小说数篇。1995年短篇小说《老祈》在《遵义公安》被评为优秀创作奖。

自幼酷爱文学,在工作之余也不忘笔耕初心,其代表作有小说《远方》、《奶子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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