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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恋

 家在黄岛 2020-07-10
石榴恋


石榴,曾经是小时候的最美好的奢侈品,在那个年代里留下的那份独有的甘甜,直到现在依然印在深深的记忆里。特别喜欢看着手里鲜红鲜红的颗粒的样子,一个一个的像珍珠玛瑙似的晶莹剔透,选一颗放进嘴里品尝,甜中微酸的感觉,一直甜到心底甜到五脏六腑!       

从记事开始,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吧,最开心的事就是秋天的周末了。因为母亲在村里的小学教书,只有在周末才有可能到外婆家,也只有到外婆家才能吃到一心向往的甜石榴!外婆家跟我们隔一个村子,当时自行车是主要的出行工具,其实骑车很快就到了。但是母亲不善骑车,每次去总是领着我步行,走村东边一条小路,也许在母亲的眼里这是回外婆家最近的路!说是小路,其实就是附近的人为打理庄稼或者菜园,踩出来的一条羊场小道。小道的两旁长满野草,沿着河坝弯弯曲曲延伸着。如果不注意冷不丁还多出几条岔路,顺着岔路有时还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人在放羊。有时也通过干枯的河床,虽然没有河水,但运气好,也能捡到几个田螺或者河蛤的壳,就为这我也能开心一阵!印象最深的是要经过一个苗圃,那时候的苗圃里面长满密密麻麻的树,远远望去密不透风。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其中夹杂着几株松树,在我当时的想象中那是只有去世的人才去的地方,所以每每走到这里就格外紧张,拉着母亲的手让母亲快点走。母亲笑笑,一边走一边跟我说,苗圃里面种的只是果树,讲以前她曾经到里面摘苹果和梨子的事。也许是苹果的诱惑,想想又大又甜的苹果,反而觉得刚才可怕的苗圃竟变得令人无比向往。以后每当走到这里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盼望自己有一天能进去摘苹果!                        


 走进村子,一拐弯就看到了一条宽大的胡同,胡同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胡同尽头就是外婆家了。首先看见的是外婆家高大的门洞,两边门框底部各有一块圆形的石头,石头上刻着几个小狮子,头顶木制的飞檐上还有五彩的漆画。当时因为个子小,我站在下方的门挡上,双手需尽全力扭动沉沉的黄铜吊环门栓,才能推开厚重的黑漆大门。每次我总是早早的飞快地跑在母亲前面,一面把大门晃的咣咣响,一面高声的叫喊着外婆快开门。小脚的外婆一路急促赶来,边喘息,边答应着“小鳖羔子,别把俺家的门弄坏了。”没等门全部打开,我就从缝隙中外婆的腋下跑到院子里去了,去寻找我的乐园!这里有我要找的茉莉花的种子,黑黑的种子一直是我自制手枪子弹的重要来源;这里有我挂念的养着观赏荷花的大水缸,当然缸里养的金鱼“小黑点”才是重点,我曾经打算偷偷的把“小黑点”带回自己家,不过它同样也是外公的最爱。想要在外公的眼皮底下做到,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迫于外公的威严,我始终没有真正的行动!


老远地就看到黄黄的石榴,拥拥挤挤的压满了枝头,有的已经裂开了嘴,露出鲜红的石榴仔,好像在开心的等着我的到来。一个个在太阳下闪着光把树枝压的弯弯的,我当时只有一种担心,担心细细的树枝会“不堪重负”,会折断,会摔坏了我心爱的石榴!剩下来的时间里,就是我数石榴的时间了,我仔细的数着,甚至有时耽误了吃饭的时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特别惊奇外婆家堂屋东侧的那棵石榴树,明明是两棵却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明显的枝干比不上西侧的那棵粗壮,但石榴却结的特别大,特别甜!后来才逐渐明白,正如人生,经历挫折,才会成熟,才会真正长大!

摘石榴,一般是外婆亲自动手,通常她都是左手拿着做衣服用的剪子,右手慢慢的摁住树枝,轻轻的抓住一个石榴,小心的剪断果实的根部,然后再递给外公。一边递一边嘴里还评价着手里的石榴的大小,色泽等等,外公只负责接过外婆摘下的石榴。没等第一个石榴落地,已经被我迫不及待从外公手中抢过来,笨拙的掰开,红红的石榴仔撒了一地,手上沾满了石榴仔破碎流下的汁液,贪婪的小嘴早已去吮吸那好甜好甜的汁水!望着渐渐多起来的石榴堆的像小山一样,我就在心里盘算,盘算着如何在自己小伙伴们面前炫耀,盘算着母亲的小布包能不能全部的装下。

接下来就是盼望回家的时刻了,仅有的小褂子只有两个口袋,平日里宽大的口袋怎么变得这么狭小,以至于仅仅勉强放进两个石榴。虽然放了两个,但还是回家后还是招来了母亲的嗔怪,因为口袋被我硬挤放下的石榴撑破了。外婆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笑着说剩下的会给你留着,以后再来的时候吃。

外婆并没有骗我,以至于那些年每到过年的时候,在外婆厢房里的房梁上总能找到一个个用麻绳吊着的石榴,虽然外边的皮已经干瘪,但是多汁甘甜的滋味并没有改变。想想吧,能在冰天雪地的季节里吃到心仪美味,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达!回家的路上,布包当然是由我一直背着的,鼓鼓囊囊的石榴硌的我的肩膀和后背好疼,也好累,但我一直背着,直到回家!


                                    

后来,随着年龄的渐渐变大,去外婆家的次数渐渐少了,品尝美味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少了。再后来,外婆外公相继去世,听舅舅说堂屋的石榴渐渐也没人去摘了。我常常想,我心仪的石榴也许成了外婆邻家小伙伴的美味了吧!就在大前年,母亲来电话说外婆家的堂屋倒坍了,也许是很多年没人居住的缘故吧!至于那两棵石榴树,最终被舅舅伐倒了,就连那个相互缠绕的石榴树根也被姨妈家的表哥,送给了本地一个根雕的收藏家。我很懊恼,曾打算去要回来,因为离的太远,平时难得回家一次,每次又急急忙忙的,种种原因,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前几天下班的路上,偶然间又看到了路旁叫卖的久违的石榴,还是黄黄的,那样诱人。实在忍不住想尝尝的欲望,就买了几个。但是真正吃到了嘴里,虽然依旧很甜,但是好像缺了点什么,我知道,缺了裹脚外婆颤颤巍巍的身影,缺了回外婆家的感觉,缺了……

游涛,青州人。容身于开发区真情巴士。骨有三分傲,情余一点痴!闲书偶看,优喜文言。最向往瓜田李下,愿有幸结识博学之士,饱读自勉!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编辑:jing1qiu(静秋)
校稿:香雪若兰(培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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