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自然的崇拜是原始宗教最早的一种崇拜形式,原始宗教是人类把自然力和自然物逐步神秘化和神化的结果。原始人对月亮运行现象,对月相变化、月色、月中阴影、月食等现象不解其谜,而又好奇,故对月产生神秘感,认为月有一种超越人类的神气力量,敬而拜之。 而在我国的文学作品中,“月”这一意象的超然地位也让人不经思考两者之间的关联。 一:“月”在先民神话中的象征1.“月”是生殖崇拜的化身 月圆月缺,盈亏相续,原始初民认为月亮具有强大的生殖能力,生生不息。月亮的由亏到盈,再由圆到缺,还视女性先民进一步联想到自己怀胎后日渐膨起,分娩后重新平复的肚子。 先民将人类生殖与月亮相联系,将女人与月相系结,原始人认为女人一定有和月亮一样的本性,这不仅是因为她们和月亮一样,都有‘膨胀’的趋向,而且还由于她们也有与月亮的月周期一样长的月经期。 人们对月亮的崇拜最初是与早期农牧业生产分不开的,初民认为月亮具有帮助农作物恢复生机和促进植物生长的神性。原始初民因月盈亏而将其与生殖相联系,视月为生殖神,希望借月之神力,祈祷子嗣繁衍。 原始农耕时代,先民认为谷物丰收是月神的恩赐,视月为地母神,秋收后要举行“跳月”活动以报答,大概是较早的祭月之举。 继“天体崇拜”之后的“动物崇拜”,蟾蜍也渐被引入月亮神话。民间也有“兔望月而孕”的说法。月蟾神话实际是生殖崇拜观念的杂糅,蟾蜍是人世间多子的动物,受到先民的崇拜,月亦生殖神,因二者之间的相似性而演绎出月蟾神话。 月神话的生殖神性亦视月为女性的象征,按照阴阳的文化体系,形成了月——阴——女性的象征体系。月成为万物之母,月亮女神神话亦慢慢诞生。 女娲、西王母、嫦娥等月亮女神神话象征着“生命的繁衍与永恒”。在中国古代神话中,月中女神都是主司婚姻和生殖之神,是初民心目中混沌的天人合一的神。 后世中秋节中的“走月”、“跳月'及“摸瓜”等民间习俗,是拜月求子嗣,是上古月神生殖观念在民间的符号化具象,月老是上古月神在民间婚姻生活中的历史投影,是月神民间化世俗化的流变和蔓延,是月神由天堂走向民间由神到人的复合形态,这种形态是月为生殖神,生命之神的自然演化, 一种复合的婚姻神型。 2.“月”是长生不老的象征 祈求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乃人类不朽话题,今人探之, 古人亦然。然而远古人类物质生活条件极其低下,无法从科学的角度探索,转而仰仗神灵,希望借神力能长生。古之有万物有灵论,月亏月圆,循环往复,先民视月具有再创自身,永生不死的能力,是生命死而复生,永不灭绝的象征。 其中,“不死之药”在我国是一个传统的神话主题,而西王母掌不死之药,嫦娥窃药奔月为“月精”这类长生登仙的神话,表现了人生圆满的归宿,象征月乃长生之仙境。伐桂的吴刚,虽被罚伐桂树,桂树为不死之树,吴刚伐之亦当不死。月蟾、月兔也是长生的象征,捣制不死之药。 诸多月神话及其意蕴赋予了本为一自然客体的月以神秘的色彩,亦可说古人因对月的神秘性而演绎不少月神话。人们敬月、崇月、祭月、拜月,对月的宗教信仰,礼仪风俗代代相传。 二:“月”在文学作品中的发展历程1.自然形态期 月原型的自然形态期,主要指先秦、两汉时期。此阶段诗中的月原型大都以赋、比、兴的方式出现。而且这一阶段月在诗中的地位较轻。月的审美属性没有得到较好的表现,它只是作为自然物寄托着作者的思想情感。 2.审美形态期 月原型的审美形态期主要指魏晋南北朝和唐朝。魏晋南北朝是一个审美自觉的时代,自然山水都以自身的美进入诗人的审美视野,主客进一步融合,月原型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发生了改变。到唐朝,诗人不仅以审美的眼光看待月,他们更多层次多角度地感受月,为它注入了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 月原型在唐诗中是频繁出现的。据邓国光、曲奉先所编的《中国历代咏月诗词全集》,各时期咏月诗数量如下:商周3首、汉朝5首、南北朝52首、隋朝11首、唐朝493首。而据电子版《先秦汉魏南北朝诗》和《全唐诗》索引,“月”在前者出现了1833次,在后者出现了12126次,除去重复等因素,唐诗中的“月”亦应出现万次以上。 不仅如此,唐诗中月原型的意蕴较之前的更为丰富且具艺术性。更重要的是,此时期诗人观察月时心理视角的转变。在先秦时,诗人多受日月神崇拜及儒家政教思想影响,月在人们心里是与秩序相对应的。到魏晋南北朝,月的审美属性进入诗人的视野。 到唐代,诗人虽也以审美的眼光看待月亮,但同时又站在了社会历史文化、人生宇宙模式的高度对它进行思考,这与此时期诗人追求诗的意境有关。这些变化使诗人感受到的月亮是立体的。诗人心中的月原型有时间和空间.上的延展。 3.叙事形态期 宋之后,叙事类文体兴起。月原型在戏曲、小说等文体中的出现方式大致有三:一是作为语境,如男女私会常以月作背景;二是书中人物吟诗弄词时常引月入诗,这点与前代相同;三是将月神话的有关因素或月的运行周期用到叙事文体中进行重塑与演绎。 最后一种方式暗含了宋以后人们对月原型的重新认知和构建。在此时期,月的神话属性和审美属性逐渐被世俗性代替。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实现不了的愿望都借月宫得以实现。此时的月宫不再是遥不可及,即使是凡人也可以入住月宫或与月宫仙子谈恋爱。 另外,古人心中月死而复生的特征和月的运行周期在元以后被运用到叙事文体的结构中,将古人对人生的理解演绎出来。 三:“月”为何能从从神话转变为文学意象1.神话是文化作品的结构雏形 弗莱认为“文学是移位的神话”,神话中已经蕴含了后世文学作品中的各种结构模式和形象。于是,人们在运用原型批评分析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情节架构等因素时便自然地把它们与神话连接起来。研究文学作品中月原型的著作一般都借鉴月神话的研究成果,并遵循着相似的思维方式。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便获得了文化属性上的“中国的月亮”,通过中国文化的月亮原型,可以揭示诸多的中国文化的深奥古义和审美意蕴。 2.神话原型对民族精神的深刻影响 弗莱将原型从心理领域引入文学领域,提出了神话原型批评方法。这为文学作品等的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人们开始从宏观的、整体的视角研究文学作品,对月神话以及古典诗文中月的研究也因此得以拓展。 20世纪80年代以前,学术界对神话的研究多侧重于史料考证和整理。80 年代以后,尤其是神话原型批评等西方的文学批评方法引入我国之后,人们开始对神话,比如月神话进行全新的解读,开始探讨月神话所蕴含的人类共同情感和原始文化内涵。 当月神话同祈生巫仪联系起来,认为月神话所经历的各种形态和模式,分别暗含着远古先民对丰产、生殖、婚姻的崇拜与渴望。在中国的日月神话中,蕴涵了一个由象征原型建构起来的民族精神模式。 且这种民族精神模式由三种象征原型构成:太阳象征原型、月亮象征原型、日月和合象征原型。其中月象征原型便是以嫦娥奔月等神话所暗含的原始文化心理。在远古先民的心理结构中月就早已同女性、母亲、生殖、丰产、长生、婚姻等有了联系。月神话存在形态及构成因素的演变见证着这种远古心理结构的存在与传承。 四:总结现实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来源,构成文学作品的各因素也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改变。月原型在经历了自然形态期、审美形态期、叙事形态期后,定会在现代文学作品中不断丰富与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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