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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散文】谢义超:魂兮归来

 中州作家文刊 2020-07-14

No.353

魂兮归来

河南西峡    谢义超

                        
                           
一旦走进贫困村,才知道农村工作是一本厚重的书,有许多玄机,需要我们去破译。当扶贫工作进入脱贫攻坚最后阶段,帮扶责任人的焦虑和担当,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且越来越浓。扶贫人的喜怒哀乐,悄然融进了当代历史的多彩画卷,成为画卷中的一抹山水,细微而别致,淡然而存在着。

三年的扶贫工作,虽然辛苦辗转,虽然孤独与迷茫,我却甘之如饴。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让我从更深层、多角度认识到扶贫工作的重要与迫切,长期与艰巨。在“扶志、扶智”道路上洒下了一串串震撼灵魂的音符。

滴血的亲情观

2017年春,在我帮扶的贫困户当中,有一个姓杨的女人,42岁,整天精神恍惚。一个雨天,我走进了她的香菇棚,在棚中,苦诉了她的委屈。五年前因夫妻俩人的吵架,丈夫不辞而别, 从此杳无音信。拮据的经济,沉重的压力,使她有幸成为第一批建档立卡贫困户。目前,一家人得不到丈夫的些许经济支持,整个家庭如风雨飘摇的残垣断壁,随时都要倒塌。我想:一个家庭其实就是一个小国家,当家庭的亲情观淡漠,责任感缺失,正像一个国家出现道德沦丧,信任危机的世风一样,整个国家杜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帮扶责任人如何凝聚、厚植一个家庭的梦想和灵魂,需要我们不懈的努力,深入的思考。


病态的价值观

随着扶贫政策的不断深入,各项行业政策的进一步落实,少数“懒人”似乎尝到了甜头,庆幸自己成为“国宝”,坦然享受各项政策的恩赐,甚至理所当然地提出不正当、不合理的要求。面对贫穷,不以为耻;面对政策,曲意理解;面对帮扶,挑肥拣瘦;面对恩赐,坦然享受。这种病态的价值观如瘟疫一般,悄然蔓延。


一个在外地打工的四十出头的男性,游荡十几年后,一无所成,上有老下有小的他,去年似乎闻到了政策的香味,拖老携幼,回到村里,直接对扶贫干部说:我没处住,国家对贫困户有“危房改造”政策,你们要在交通便利处给我盖一座标准房。扶贫干部考虑到山区土地紧缺,建议在原宅基地盖房,立即遭到此人的拒绝。一周后,看乡村两级行动迟缓,干脆投诉到省扶贫网站,把自己在外面游荡的市侩伎俩全使出来,无视和践踏扶贫干部的友善。后来,村委会多方协调,在交通便利处新批了一个场子。呜呼!一方面享受着党的恩赐,一方面又践踏、亵渎党和政府的尊严,病态的价值观,使他失去了做人的底线,道德的底线,尊严的底线,骄奢无恐。把扶贫干部当成“东郭先生”,把省市扶贫纪律的严肃性、绝对性,当成自己的保护伞,导致扶贫干部的工作始终处于被动、无序状态。

透支的成才观

在农村,相当一部分建档立卡户,内心迫切希望改变贫困现状,想当然把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不切实际的改变子女的学习环境,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把子女学有所成当赌注,当作摆脱贫困的唯一渠道。殊不知,摆脱贫困是父辈的职责,将父辈的责任强加给子女,本身就荒唐。

有一组数据显示:在全镇300余户有学生的贫困家庭中,有57户贫困家庭子女在县城和城郊乡镇就读,有7户贫困家庭子女在收费昂贵的私立学校学习。也就是说近百分之二十的贫困户,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地生存在县城的某一个角落,每年透支着几倍的消费成本。这种透支的成才观,同时给学生心中造成极大的压力,给帮扶干部的帮扶工作造成极大的被动----一年几乎见不着面,何谈帮扶。
 


纵观在县城就读的建档立卡户,大多如同飘絮,居无定所,没有稳定的收入,大多在廉价低微的环卫、餐饮、家政、建筑工地等行业打零工。习惯了被呵斥、被奴役、被驱使的生活,年纪轻轻没了血性,没了志向。这种心态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影响着孩子的情绪。笔者曾对他们的孩子学习成绩做了一个调查:小学阶段个别孩子成绩优秀;初中阶段,随着心理的日趋成熟,拔尖的几乎没有;高中阶段,自卑心使他们成绩平平,能考上一般的二本就不错了。大多数孩子心理扭曲,抑郁偏执,自我封闭。与同龄人相处,他们缺乏安全感、幸福感。面对这种局面,我和帮扶责任组长一起,深入贫困户所谓的“新家”,不厌其烦的讲述回乡创业的便利:一是农村种植和养殖条件成熟,有深厚的土壤和市场。农产品销路通常价格不菲,凭你的智慧和勤奋,加上每户5万元的贷款扶持,足以在农村有尊严的活着。二是为解除后顾之忧,我们积极和教育部门协调,让义务教育阶段贫困家庭的学生全部住校足额享受资助政策,既减轻了贫困家长的经济负担,又把贫困户从繁忙的接送、教育、辅导中解脱出来,专心致志发展产业。

漠然的土地观

俗话说,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是贫困户赖以生存的有力支撑,但像我们父辈一样,视土地为生命的老一辈已渐渐远去。随着就业门路的多元化,许多贫困户不能正视自己,荒唐地认为:农村土地经济附加值不高,外面满地是金。当他迈出这一步时,岂不知已经悲哀的丧失了自己的立身之本,没有任何手艺,信息闭塞,思维僵固的贫困个体,真能在城市挣到钱?答案毋庸置疑。长时间的城市生活,使他们对农村新兴产业如袋料香菇种植、猕猴桃栽培等技术一窍不通,看不到农村新型产业的商机,看不到农村产业结构调整所带来的远远高于城市务工费用的高额回报,丧失本该熟悉的农村生活技能。他们与扶贫干部保持着既远又近、若即若离、似曾相识、缺乏信任的帮扶关系。一方面微妙地保持、维护着城里人的丁点自尊和矜持,另一方面担心什么时候城里生活没了着落,以一种无奈的心情回家时,还需要依赖这些干部。因此,无形中成了有些“另类”的贫困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贫困户与土地的感情,在经济大潮中,早已显得苍白无力、淡然如水。
  

   
笔者做过一项调查:在农村真正通过种植项目摆脱贫困的不足百分之十,这还不包括一部分贫困户碍于情面,象征性的种点经济作物,而不用心呵护,大撒手,望天收,只想套取一定数量的到户增收资金。他们把外出务工看成是一种想当然,拿着金碗去要饭,无视身边的财富。面对大量闲置的土地,他们从不心痛,不能客观的评估自己,更不会从土地中寻找商机;面对镇村两级有针对性的技能培训、创业指导,无动于衷,置若罔闻。漠然的土地观,使他们偏离了生存的轨道,与脱贫致富背道而驰,愈走愈远。因此当务之急是各级政府、各位帮扶责任人要正面引导农民,培育大农业的农村格局,树立正确的土地观,培养种植信心,让他们从种植中获得实惠,因势利导,增强对土地的珍爱和依赖。


当前,全国的扶贫攻坚已接近尾声,作为身处一线的帮扶责任人,内心的成就感渐渐胜过了焦虑。我们清醒地认识到:许多时候,贫困户就像小孩,他们的胡闹是因为依赖,他们的短视是因为愚昧,他们的主动是因为在乎,把握好他们灵魂的脉搏,有利于我们更加主动、积极地工作。其次,我们还应看到,在政策扶贫、金融扶贫、产业扶贫、兜底扶贫等给予性、保障性扶贫背后的危机,即:贫困户灵魂深处的价值观、世界观、道德观、荣辱观等诸多意识形态领域的贫困和羸弱,这些层面的缺失,急需春风化雨般潜移默化。从某种意义上说,一个群体灵魂的悲哀,其实也是一个民族的悲哀,我们能不引起重视吗?

作 者 简 介

作者:谢义超

谢义超,河南西峡人,教师。故与文字结下不解之缘,闲暇时喜欢将真情付诸笔端。做文,勤雕琢,做人,恪坦诚。散文作品少许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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