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德全 爷爷已经去世十六年了,总想为他写点什么,却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耽搁至今。 在苏鲁交界处有一个叫于坑的小村庄,离村二里地有一个集市叫沙庄集,说起爷爷就不得不说一下这个集市,在我的印象里,这里逢双便是集。 几十年前的农村,远没有现在这般发达,集市便成了农村大姑娘,小媳妇们喜欢去的地方。集市上的东西,应有尽有。当然这里更是小孩子梦寐以求去的地方。如果哪天谁家大人去赶集,而没有带上孩子,这孩子要难过一下午。 爷爷就生活在这里。一米八的个头,身穿白大褂,脚踏黑布鞋,骑一辆二八大架老式自行车,逢集便穿梭于集市之中。找一个热闹的地方,摆下残棋与人对弈,或是拿起快板给人说上一段评书,确切的来说那时候还不叫评书而叫“拉大呱”。爷爷常被众星捧月般围着,听着,抑扬顿挫。 听的人常常被带入那个或冰火交融或侠骨柔情的江湖里面去。到了散集的时候仍有听客不尽兴“太爷,再拉一段呗。”那时候十里八村上了年纪的人是都知道爷爷的,因为辈分和年纪的原因,大家都尊称他“祥太老爷”。 记得爷爷也收过几个象棋方面的徒弟,但自其去世,终究没有了联络。想起爷爷,爷爷的快板声又在耳边响起。那两片快板不仅仅是爷爷在拉大呱的时候用上,更重要的是每次回家从爷爷的小屋子里都会传来绵绵不断的快板声,仿佛在告诉我们:我回来了,来给我送饭吧。 爷爷有三个儿子,除了我爸爸,我还有两个伯父,我们三家那时候是轮流伺候爷爷的,每家一个月。爷爷的快板声是在告诉我们,他饿了。 记得那时候农村有电视的还屈指可数,人们晚饭以后就不约而同的来到村中的一个小桥上摆好了椅子等候着爷爷。爷爷每晚都免费为大家献上一顿精彩的评书,这时候没了快板,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八角扇用于驱赶蚊虫,偶有好心的邻居会买上一两包烟奉上以表达谢意。至今我也没弄明白,那些个“七侠五义”“三国演义”是怎么被爷爷记住的。 说起爷爷,酒也是必不可少的。在我印象中,爷爷是不吃早餐的,经常以酒代之。午饭和晚饭那更是无酒不欢,偶尔喝完酒爷爷还会来上一段大戏(京剧)。晚年因为喝酒和长时间蹲着的原因,两腿的静脉曲张已经十分严重,每次站起来都要靠别人拉他一把才可以。 印象很深的一次,爷爷从外面回来,可能是喝醉了的原因,在家门口摔倒了,幸亏我发现的及时,喊了爸爸才没出大事情,只是脸部擦伤,后来爷爷还给了我五元钱作为奖励,让我“富有”了好些日子。 后来爷爷车骑不了了,但是集还是要赶的,爷爷就让我们三个做孙子的用平板车拉着他去。再后来,连用板车拉着也赶不了集了,在一个秋收的季节,爷爷在伯父的怀里离我们而去。走的很平静,没有痛苦。 埋葬的时候,伯父们把象棋和爷爷生前读过的书全都放在了棺材里,爷爷再也不会寂寞。爷爷的遗像我家是有保留一张的,记得前几年老爸把存款单放在爷爷照片的下面,这也算是爷爷为子孙做的最后一点贡献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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