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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一个平台的能力太有限，这次我只选择了这位91岁的老奶奶！ —————————————————————— 文：古岸云沙 今日去建材市场找朋友聊天，偶遇以前上班时的老领导，聊了好一会。细算起来，不见面已经十二年，当年他从天津分厂回来，在办公室任生产部副部长兼办公室主任，我恰好归他管理。虽然他任职时间不长，但是相处还挺愉快。 一晃他奔五的人了，想当年四十郞当岁，他最喜欢的口头禅就是：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此兄一脸小麻坑，每次听他夸自己一枝花，我都忍不住盯着他的麻脸和小眯缝眼，发上半天愣：这枝花凭什么如此自信地怒放？！真真是想不明白。 彼时老兄身陷情债，从天津归来，所有资产尽数交由小嫂子管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天津一趟，去找小嫂子要钱，据说为怕大嫂子找到他的钱，要得钱来就放在鞋垫底下，大嫂子为此去办公室闹了一回。闹得太僵了，面子上挂不住，半年后离开厂子去别的公司谋发展。今日相遇，说到上一节，我们还大笑了一回。时隔多年，一切都成了笑谈。 军队里有句俗语：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对我来说，办公室一坐经年，我成了铁打的兵，而办公室领导包括领导的领导换了一拨又一拨，浮浮沉沉，几多故事，只有我是唯一的看客。 此老兄走后，又来一兄，据说这哥哥有三只肾，浓眉大眼，天庭饱满，身材魁伟，真真的能够装得下三只肾，也算是奇人一个了。上个月我在菜市场买鱼时，遇到他，我们亦有十年未曾谋面了，他高声大气地喊我，竟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那时候我们常常在办公室里下象棋，他略胜我一筹，我也偶有赢他一回两回的时候。半年不到，他亦离开，去了新疆某一公司。这次是因为那边天寒地冻，提前放年假回来。 上面二兄都是将才，走南闯北，统领过众多人马，搞过大生产的。再后来换李兄，较之前二位，少能力，但人甚厚道。 我们偶尔会呼朋喝友公款吃喝一回，更多的时候，我们花自己的钱请客，相处可算是亲如兄弟姊妹。 后来因换了大领导而被一再免职罢黜，换了职位，也换了办公室，心情一直郁郁，少不得借酒浇愁愁更愁，每回喝醉必去办公室叨叨半日，闹得新领导也特别地看他不上眼，我作为他曾经的老下属，总觉得过意不去，常常劝他，与其招人嫌，倒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睡觉。 有一段时间休息在家，忽然就犯了头疼病，急送医院抢救，头部有一囊肿，手术之后，半身不遂，回家养病至今，仍在恢复中，每隔一段时间打个电话过去，问侯一下，虽然多年不在一起工作，但兄弟姊妹的那份情谊还是在的。想起来，也很痛心。何至于此。 再换办公室主任，我们都称之为“根”主任，实在是此兄太喜欢较真，凡事必得争得一清二楚，打破沙锅，赤膊上阵，面红耳赤，恨不得打架才罢休。我经常说他是：咬着屎厥子不撒嘴。此兄最大优点是喜欢读书，无论是中外国小说，古典名著，还是杂文，散文，现代诗，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统吃。更难能可贵的是好多疑难杂字，我们都不会，只有他会，所以他最喜欢咬文嚼字，有时候我们又常常称他为：康熙字典。活字典。 我们相处时间最久，经常相互借阅图书，也经常就某本小说发表一下个人意见，相左时就哄抬一阵，相合时就似找到了知己，惺惺相惜一阵。他工作上没有什么思路，也不大坚持原则，耳朵根子有点软，但人是极正直的。在我们都被接下来的领导整得天天想要骂人时，只有他敢站在我身后支持我，我一直觉得读书多的人，都有读书人的秉性，正直，善良，坏不起来。 接着因为换大领导，他也被新的领导顶下来了。新换的领导，可谓是古往今来建厂至今第一奇葩，用车间工人的话说：七十斤的人，八十斤的坏水。然而就是这样的坏水，善用媚术与佞术，哄得大领导踢踢转，从此人心涣散，生产一塌糊涂，男盗女娼，快活似神仙，所有老兵皆被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李兄从此一蹶不振，天天买醉，唯有活字典与我天天读书论道，骂骂娘，聊聊天，办公室其他人员禁若寒蝉，草木皆兵，人人都疑他人为告密者，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白色恐怖之下，黑暗的旧社会。当然领导那边是另一气象，左拥右抱，畅享人生，抵帐半库酒，悉数进肚，另设小金库，倒卖公司废品，狠狠地发了一大笔。人人敢怒不敢言。这就是领导的信任。 有时候想，到底是我们有毛病呢，还是领导脑子进水了呢？一个没有正气的公司是没有希望的公司，一个没有是非观念的领导是没有希望的领导。很多人离开了工作了十几二十年的厂子，别谋新路，厂子就象一个空壳，领导说，走的都是能人，留下的都是庸才。 留下的人也觉得悲哀。你的忠诚都喂了狗。人心瓦凉瓦凉的。 终于呆不下去了，新领导自动辞职。开饭店，赔钱；养牲口，赔钱；开厂子，赔钱……也许不义之财，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领导换了，办公室主任也换了，新的领导想要改变以往延袭下来的一切，然而多年由前任领导根深蒂固经营的一切，打破了重来，谈何容易。更有前任领导安插的小蜜，皮厚肉糙，死猪不怕开水烫，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所向披靡，深谙经营大小领导之术，不久也就同流了。当然不久也就撒掉了，不久也就走了。在此期间，我请假开书店，离开四个月。等我回来，又换领导矣。 新的领导，败顶，聪明的脑袋不长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人却是爽朗正直的，我们称他为靓哥。此兄最大爱好是逛大商场。市区各大商场，无论是家电还是化妆品专柜，还是衣装，运动器材，美女如云，都是他的菜。 我给他老兄总结了一下：无论大小女人，一律”丫头“称呼。这一称呼看起来平常，叫起来却没有距离感，不知不觉拉近了关系，俘获了女人心里最柔软的被宠爱的那根弦。女人再老，也喜欢被人宠爱，小姑娘再丑，也喜欢被人称为美女。有几回我与同事趁他休息时跑去逛街，几乎每次都倒霉透顶，被他逮个正着。 他一直力挽狂澜，想做出一翻成绩出来，无奈关系复杂，人事难料，终于自己跳糟走了。 在位两年，他是我遇到的最谈得来的领导，我经常和他开玩笑，当然他交待的事情，我也会尽力去完成，不用担心他给我小鞋穿。他走之后，大领导问我可有预料，我只能无语，但是我摞给大领导两个词，是我对他的评价：好人。正直。这样的人如果用不着，用不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 虚位以待的时候，那破了产的前前任领导又回来了，复位的风声刮起又落下，弄得人人自危，人心慌慌，只有前前任领导的小蜜在被靓哥压抑了二年之后，终于又开始回归真气，飞扬拔扈起来。然而我们都麻木了。 人事的更迭，工资的起落，领导的任命，对于我们来说，在经过了三年前的血风腥雨的压制与考验之后，我们都成了沉默的大多数。无动于衷了。 终于又换了新的领导，此君对我照顾有加，但说真的，为人不够明朗，我并不喜欢。尤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弄权术，更加不耻。于是我辞职了。 当然在此之前，我也有过几个领导，但是相对于这些个有特色的领导来说，那些都只能算是小届的和尚了。 在经历了与众多各不相同的领导打交道之后，我终于淡泊了。 人生在世，无论你想要玩弄什么，最终都不如一颗纯净淡泊的心来得坦然与自由。 我祝福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给过我理解与支持的领导，让我学到很多东西，如何做人与处事；也感谢那些伤害过我，给我小鞋穿的领导，是他们使我坚强，使我隐忍，也使我成长；同时也感谢那些恶心过我的领导，让我心里充满悲悯与反思，小心翼翼去走路。 曾经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地想要干点事的四十一枝花的男人，如今也老了，儿子出国留学，老婆养在深闺，自己年薪几十万，生活过得很安逸，花花肠子都断了，没有了当年不可救药的自信，只剩了岁月刻下的皱纹。 回首当年，历历在目，可是又多么遥远。一任一任的领导，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也是一个兵。人生的大半的回忆，都在那一个地方。没有了痛心，也没有了不满，更少了联系。 今天坐下来敲下这些文字，想起以前的领导，竟然觉得充满了趣味性。当一种生活经历成了笑谈，成了趣味，它是真的过去了。从你的生活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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