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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清荷 多少次梦见自己回到生我养我的老家，只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今日，农历腊月二十八，我终于鼓起勇气踏上曾往返无数次的"回娘家"的路途！来到父母的坟前，走进日思夜想已几近荒芜的小院！ 见到烙印心中的老家老屋，本应欢喜，不知不觉在和邻居打招呼时"欲语凝噎″！站在院中，环顾四周，一切如故。只是沧桑如我！ 墙上几株稀疏的枯草在微风中摇曳，似乎在问候她们久违的小主人！老屋在兄长的修葺下，看上去还可以称得上“风雨不动安如山"！只是与周围邻居家气派的高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看着邻居家林立的高楼，想起曾一墙之隔的庞奶奶一大家子，虽不是同姓，却如一家，谁家吃点另样的，总要送给另一家"尝尝”。有什么难事也互相说讨说讨。 院中三棵老枣树还在，哥哥说任它们长着，那是父母亲手栽的，每年秋季那红里透亮的枣子挂满枝头，我们收了晒干换成钱帮我们度过艰难的岁月。 后来承包土地后，秋天时他们又多了一份义务，任我们把玉米棒绑起来缠满灰褐色的身躯和枝干。在太阳照射下，象三位身着黄金甲的武士，看守着我们的小院。早上总能听到脆丽的麻雀鸣叫，间或还有邻家的鸽哨！麻雀倏而落下，又会"轰"的一声飞落枣树上。 推开没有上锁的老屋，对着父母的遗像，我泪如雨下:爹、娘，您们要饭的闺女回来看您们了，十多年啦，我没有来过您们身边，您们会谅解我吗？ 屋子里依稀能闻到爹娘的气息！似乎还能听到爹娘在我每次离开他们对我的叮咛:做人往好处做，和家人团结，与邻里和睦！我知道不会讲大道理的爹娘那是对我的牵挂！记得在这个老屋里病榻前的母亲拉着我的手交到我丈夫手里说，以后娘不在了，你婆婆就是你的亲娘，不要耍你的躁性子，要孝敬她！不要惹她生气！ 也是在这个屋子里在一次全家的聚会上父亲对哥姐们嘱咐:以后我要不在啦！你们几个一两月的要聚一聚，别学有些人家亲兄妹还闹矛盾。你们要照顾好你们的小妹，她没心眼，在社会上会吃亏……父母的拳拳之心，让我每次想起便会心痛泪目！ 厨房里虽然布满了灰尘，但锅碗瓢勺，案板还如以前放置的井然有序！灶台上还有一盒陈旧的火柴盒！只是不见了灶下做饭的人！墙上挂着母亲用秫节稍穿针引线做成的拍子(一种圆形的器具)。 看着上面巧手的母亲做成的菱角形花纹，想起母亲坐在案板前左手托着面皮，右手用汤匙舀上馅子放到左手面皮上，然后麻利而快速地两个手指一斗一捏，一只月牙形的水饺便妥妥地安放在拍子上，不大一会儿拍子上便整齐地摆满了肚子大大的边儿薄薄的饺子。 每次母亲都会说句：千忙万忙别让扁食串了行！说过年，每件事都要认认真真去做，要虔诚！ "娘，你蒸这么多团子，菜馍，发馍？我们能吃了吗？”记忆中小时的我每次在年前母亲蒸了一锅又一锅的面食时，总会这样缠问母亲！而每遇此不等母亲回答，二姐便会"呸呸"向外吐几口口水:说的不算！让大风刮跑啦！ 后来才知道，穷日子过来的人们希望来年过上好日子，吃喝不愁，年前做的东西越多，年后会更有剩余。说一进腊月，柴火棒上都住着神仙，你说的话他们会听到，你若说吃不了，夜晚他们会把东西转移走！姐姐说的神神乎乎，我决定晚上看看神仙是什么样子！ 想起那晚上我就坐在橱柜门边上，手里拿着棍子，早上发现自己躺在被窝里，起来马上去看橱柜，空空如也！后悔自己为啥看着看着睡着了！这时哥哥姐姐一本正经地埋怨我:谁让你半夜睡倒在橱柜旁来，看看，神仙听你说吃不了，馍馍让他挪走了不？ 说起白面馍，想起自己耍的小聪明，真的不懂事，惹的父母们心酸！每年能吃上白面馍只有小麦刚收获时和年关。平时几乎见不到白面馍，记得大姐和村上的姐姐在棉花专业队种植棉花，领了个白面馍舍不得吃，掰开给我和哥吃了。 我从中发现了新大陆，过年时把白面馍掰开先吃一半，过一段时间再吃另一半，哥姐问起我咋吃白面馍来，我反戈一击：我吃的是一半的(意指不是我先吃丿。其实父母从来没责怪过我，倒是指责哥姐对我的严格要求！ 我见到母亲制止他们对我的“教导"后，扭头擦了擦眼晴，我知道我让母亲心酸了，从此我和哥姐一样说白面馍不如别的馍好吃！ 再次站在院中，往日我们姐弟四人陪伴父母时的欢歌笑语依稀如昨！ 春天是我们当时最难捱的季节，仿佛看到母亲在分拣我割来的野莱。我与哥姐在家等着母亲从姥姥家背来吃食顾不得劳累立刻生火做给我们吃。 忘不了那次大娘给我们送了一碗炒的豆芽菜(那可是山珍海味)，爹娘有事让我们先吃，大姐手里握着红芋面饼子没吃，只是看着我。二姐吃着红芋面饼子，用筷子夹着咸菜。 哥哥左手拿着红芋面饼子，拿着筷子的右手慢慢地往盛着豆芽菜的碗靠近，不时偷眼看着姐姐们。而我站在靠豆芽菜最近的案板边上，顾不上吃红芋面饼子，用筷子一个劲地夹着豆芽菜往嘴里送！ 我分明看到大姐用眼瞅我，还长出一口气！后来我向姐提及那天的事，姐姐说，看你吃的那个馋劲，不忍心嚷你！你也不知道给咱爹娘留着点！每想此我都为自己的自私和不懂事而悔恨！ 夏天到了，爹会在院中铺上他用麦秸秆织的席子，我们躺在上面，爹娘会用扇子一会给这个扇扇，一会给那个扑扑蚊子！待到半夜左右会把我们唤醒，说回屋吧，外面有露水，受凉喽！ 待到二姐略略知道点自然常识，常指着天上星星给我们讲银河系，北斗七星，勺子星……当然牛郎织女的故事从父母姐姐那里听了不知多少遍！ 有时姐姐们让我和哥哥比赛唱″东方红太阳升″，我的声音特大，唱着唱着哥哥会被比下去，说我真厉害！ 一九八六年哥哥如愿考上大学，我也升入高一，可谓双喜临门！母亲那天做了一大桌子菜庆祝我们！说终于熬的有成绩了，让我向哥哥学习。并一再嘱咐哥哥就是到了大学也不放松，争取多学知识，将来混社会靠自己本事吃饭！说着哭了，我知道喜悦激动中含着心酸！ 后来我们各自成家离他们而去，父母养几只羊，圈群鸡鸭。把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随时等待我们的回归！记得我们相约一起回来看望父母。每次都会吃到他们留着的"好东西"！我们给的钱他们也舍不得花掉！看着我们拖家带口的"大部队"，他们′是那样幸福知足…… 西边那间小土屋也已坍塌，只剩下一些残椽断壁，泪眼中似乎又看到当年闻鸡起舞用功的我。以至今日我还心有不甘，此时我依旧热血沸腾！ 虽然院中的一切已刻入我的脑中，但我还是举起手机，把我的老屋小院装进我的相册！ 村中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如昔日的年关！只是偶尔在空中开放的炫丽的烟花把我拉回到现实！哦，我已是老屋的客人了！ 再次折回到爹娘的遗像前，忍住泪跪下⺀爹，娘。我走了！这一去不知啥时候再来看您们！ 别了老家老屋，别了，我的爹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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