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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钱花开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朱迅翎

图:来自网络

三月榆钱花开,它没有桃花的香味,哪怕是淡淡的清香,凑近鼻翼,方可闻到青青的味道,躲在河岸、堤旁、村口的角落,慢慢地被人们淡忘。

然而,我家门前那株满枝满梢的老榆钱,惹人喜欢。那是十多年来,我刚有记忆,是母亲从姥姥家移植过来,刚满一岁,幼小的榆钱苗儿,不仔细分辨,还看不出是榆钱、槐树、榕花树哪类树苗。

后来,邻里盖屋,榆树苗越长越高,越长越粗,叶儿越来越密,便从屋的夹缝里生长。母亲见了,常常为它叹气:“哎呀,在夹缝里怎能长大?大憋屈了!”

尽管如此,夹缝里的榆树苗,是母亲亲自移栽的。刚移栽,是株弱苗,像鲁迅笔下的闺土,长长的脖子挑着一个脑瓜,旱了,母亲为它浇水,太阳出来,母亲找回来块瓦砾,为它遮阳。它不负母亲,在夹缝里顽强粗壮。

四月,虽是青黄不接的季节,但这株老榆树枝繁叶茂,远看像花铃,近看似雨滴,一星一月,一月一星,星星闪,月月亮,闪闪亮,亮闪闪,在春意中张开花蕾,一片葱绿。伫立榆树下,仰望树杆、树枝、树叶,那一串串榆钱花一朵、二朵、三朵簇拥着,在微微春风中摇曳。

看到这里,禁不住想到,每到阳春三月,溜乡卖小鸡苗的,一拨一拨的,那毛绒绒的鲜活的生命,鸡头攒动,母亲用围巾兜回家,赤、橙、黄、绿染成色,你看那榆钱花,好像绒绒的鸡苗,那伸延的榆钱花枝条,多像母亲染色的手臂。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资贫瘠,缺盐少油。母亲找来木棒,棒头捆绑镰刀,爷面割下榆钱枝条,悉心地摘下榆钱花,过三遍清水,倒罗筐里晾晒,母亲从鸡窝里捡个带着母亲体温的鸡蛋,那鲜鲜嫩嫩的榆钱花,拌小许面粉,铺上纱布,在锅里蒸蒸,去掉纱布,闻到扑鼻的清香。

月下,榆钱卖钱,刚下来榆钱,十元钱一斤。那时,母亲摘下榆钱,淘净晾干,送给东家给西家,大家十分感激,母亲抓把榆钱说:“这是树上生的,又不是花钱买的,客气啥!”

如今,幼儿榆树,榆皮干裂,苍老了许多,母亲也到了耄耋之年,抱着老榆树,望望苍老的母亲,禁不住咏叹,啊,岁月留痕。

望着这棵满枝满梢老榆树,禁不住想起三年前发生在这棵老榆树身上的“树案”。

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大哥也从新疆石子河奉调老家服侍父母。老哥没大文化,但他心存孝心,对父母关怀备至,衣食冷暖。隔壁大叔,开矿发迹,为村民修路,做下许多善事。

可每当刮风下雨,那棵老榆树延伸到大树房顶的树枝,不时地敲击着房角、背瓦,听不到风声雨声,只闻吱吱呀呀的榆树枝撞击屋檐、脊瓦,发出嘎嘎声。尽管大叔发迹了,但造屋不易,他心疼心痛,顶风冒雨,时不时出门,望着雨天,望着老榆树,望着房檐、脊瓦,双手抱头,抽闷烟。

为此事,我曾多次劝说大哥,爬到树上,一锯锯下那延枝,不再撞击屋檐脊瓦,了却“树案”。

可大哥总是不听,只因早年两家曾积下恩怨。我想仇宜解不宜结,化干戈为玉帛,但多次劝说无果。

这不,大叔又发语音又发短信,说前几天大风大雨,那榆树枝撞击的屋檐脊瓦逾加厉害,让我快回家解决,不然两家“起火”。

这棵老榆树分家分给我了,实际我在县城工作,多日不回老家,老榆树的管理权在大哥手里,既然大叔又发语音又发短信,看来这事不能置之不理了。

殊不知,未进家门,那延伸到大叔房檐的胳膊粗细枝条,已被大哥锯下,两家握手言欢。

大哥说,武汉发生冠状病毒,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千军万马,浩浩荡荡,从四面八方,车辆滚滚,支援武汉。白衣天使,日夜坚守,有的牺牲了。咱这榆树枝子,比起来算个啥呀?锯!

望着锯下的树枝,望着大叔那露出蓝天白云的屋檐脊瓦,禁不住想起毛主席著名诗句:“战地黄花分外香”。战胜疫情下的英雄武汉人民,支援武汉战胜疫情的兄弟姐妹,英雄们,勇士们,经过战斗的洗礼,蓝天更蓝,云更白,大地更绿,那棵老榆树更加葱荣,枝繁叶茂,榆钱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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