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法不违实用邓宝剑 2020-07-02 04:24:15大公报 . 毛笔从日常应用中告退,并不意味着书法家从此笼罩在笔法不古的宿命之中。今天的社会也为书法艺术带来了莫大的益处,那就是获取範本空前地方便。姑且不论现代的博物馆、美术馆以及拍卖展示让人们看到大量的真迹,即使从複製品的品质与传播而论,今天也远胜往昔。 古人複製书法经典,一是双鈎廓填,二是将墨迹摹刻在石版或木板上再製作拓本,这样的複製纯然依靠人工,不仅效率不高,而且容易变形。至於辗转鈎摹、翻刻之本,变形的程度就更大了。自从照相影印技术出现以来,範本的传真程度和普及程度得到极大提高。近些年来,字帖出版的品质又大有进步,颜色更加逼真,放大本更能纤毫毕现。通过互联网,我们可以随时随地获取高清的範本图像,也可以随时随地查阅书法字典。 一方面,书写在日常生活中渐行告退,另一方面,我们比古人更加方便地拥有书法的範本。那麼,今人运笔,究竟是从此变得中看不中用,还是能够深入前人的笔法传统,完全在於学书者自身的努力和领悟了。 深入笔法传统,并不是执著於用毛笔写信、写文稿,而是从範本中体认前贤的书写方式并化入自己的笔下。将古帖临摹得维妙维肖,甚至脱开字帖亦能将古帖中的字形集於纸上,并不必然是习得了古法。唯有在自然行笔而不雕琢的情形下具备古人意态,方可说习得了古法。正因有了这样的衡量标準,模拟唐人未必就能写到唐人,模拟宋人也未必就能写到宋人。 当代的书法家可以把战国秦汉简帛文字等各种前所未见的字形写到宣纸上,书迹材料的丰富带来了通古今之变的机遇。需要注意的是,把古代的书迹作为造型的素材,和得法於古代的书迹是不同的,区别就在於能否做到既古意盎然又便捷实用。以实用的标準衡量书法的笔法,看似用错了尺度,实则最能验出成色。 . 雅俗分赏与雅俗共赏邓宝剑 2020-07-09 04:24:38大公报 . 《论语》记载了这样一段对话。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对於同样一个人,由於评价者自身的立场是不一样的,所以会有不同的评价,正如朱子所註:“一乡之人,宜有公论矣,然其间亦各以类自为好恶也。”一个君子,好人喜欢他而坏人厌恶他,似乎简洁明瞭,而现实要複杂得多,否则就不会出现袁崇焕被人人唾弃的现象了。 艺术的评价似乎要简单一些,因为面对一件作品,要比面对一个人来得单纯。一件杰作应当受到什麼样的评判?如果套用孔子的话,大概是,趣味高雅者好之,趣味低下者恶之。 但现实同样是非常複杂的。莎士比亚的作品受到众多文学史家的讚誉,在上演的时候也颇受到大众的喜爱,却让文学巨匠托尔斯泰感到厌恶和困惑。艺术的评判并未因评判者趣味的雅俗而显得泾渭分明────雅者赏雅作,俗者赏俗作。 没有泾渭分明的雅俗分赏,同样,也没有一团和气的雅俗共赏。王羲之在书法史上如泰山北斗,理应受到所有人的尊崇,可唐代的书评家张怀瓘说他的草书“有女郎才,无丈夫气,不足贵也”。 如果把人简单地劃分为好人、坏人,或者雅人、俗人,就会出现诸如好人厌恶好人、坏人喜爱好人、雅人厌恶雅作、俗人喜欢雅作等情形。人是複杂的,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也可能对君子心存敬畏,因为他的心中自有善根。一个趣味高卓的人也可能对某件杰作无法理解,因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严格地说,我们评判的都是某个对象在我们内心中的图像,这个图像有可能接近真相,也有可能歪曲了真相。孔子的话自有其警示的意义,评判不仅考验被评判者,而且考验评判者的素养。增进智慧,其实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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