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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悄无声息而去，冬天汹涌而来，您安详地走了，永远地离开这个您热爱的尘世。 每当我闲下来时，就会翻阅往事，拂去岁月的风尘，那些往事依旧闪亮。 曾听爸妈说，我出生那天，大雪纷飞，异常寒冷。您看到雪地里傲立的梅花，就给我取名为“腊梅”，尽管我并不喜欢，但我知道您对我寄予的期望，希望我能像梅花那样坚贞自守、顽强不屈。 还记得，我读小学一年级时的一个下午，那天太阳很毒，烤得大地发焦。那个年代没通电，人们摇着芭蕉扇，扇来阵阵暖风，个个热得张着嘴巴，像那上岸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时一声吆喝“卖冰棍哩”，这声音刺激着人们的神经。一根冰棍虽然只要一角钱，那也是大数目，一般人享受不起。看着冰棍箱子，只见男人们喉结上下滑动，女人们咽咽唾液，小孩子吧嗒吧嗒嘴巴，久久不肯离开。 那天我在学校里上课，饥渴难耐之际，望向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您手里端着瓷缸，里面放根冰棍，对老师说：“我刚买的，让我那孙女吃了。”老师看看您，哭笑不得。“太热了，那孩子体质不好，会中暑的，求求老师啦！”老师被感动，同意我在教室外面吃。我偷偷地看向教室里面，好多小伙伴眼馋得口水都流下来，我笑了。 回家后，妈妈问我：“冰棍好不好吃？”我说：“真好吃！好爽啊！” “你可知道，奶奶没舍得吃，特地给你送去了？”那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满满都是感动。我暗暗告诉自己：长大后要报答奶奶。 可是，我做到了吗？ 一直以为您身体很硬朗，耳不聋，眼不花，声如洪钟，记忆力好得惊人。 还记得今年正月十一，是您九十大寿，家里亲戚很多，每个人您都认识，能记得哪家有几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大概多大了，还记得每个月都有谁过生日。以您的健康状况，我们都认为您能看到五世降生，因为姑妈的孙媳妇那时已有身孕。 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就在今年三四月份的一个双休日我回家时，您说吃饭下去有点返酸水，我想可能是胃着凉了吧，嘱咐您暖暖胃，也没多大在意。后来越来越严重，到医院一查，幽门癌！医生连药都不给开，说这么大年纪，没治了，回家尽尽孝心吧。 再后来，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一天天地衰弱，您黑亮的眸子渐渐地没了神韵，褪了光彩。我握着您的手，苍老皴糙的皮肤包裹着骨头，青筋显露，体内本来不多的血液失去了循环的动力。 看您瘦骨嶙峋，我的心在一阵阵地揪着疼。看您痛苦的样子，我多想为您分担一点。可是，我无能为力。 后来，您不能进食，靠喝水维持着生命。我们明白油灯将尽，都希望能送您最后一程。却没想到，我因为有事去了学校，您在我离家不到三个小时就去了，虽然您走得安详，却给我留下了无尽的遗憾，我不是孝顺孙女！我做得不够！以前总认为给钱给您就是孝顺，不曾想您真正需要什么。最近几年，您拒绝我们给您钱，买东西也不要。 从发现病情到去世，仅有几个月时间，我们想满足您所有心愿，可是您什么也吃不下、穿不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那真是一种锥心的疼痛！ 从殡仪馆回来的路上，姑奶奶媳妇说起您。您年轻时不幸，早早走了丈夫，拖着两个孩子，家徒四壁，常常要靠大姑奶奶接济。难以想象年轻时候您吃过多少苦头，背地里流过多少辛酸的泪水，忍受着漫长生活的熬煎，可您却从不说一句丧气话，不说自己可怜，带着两个孩子硬是从艰苦的岁月里捱过来了。可无论怎样艰难，您都不忘帮助更穷的人，总是说：“老天不灭好人，做人要行善！” 您一生勤劳，总是闲不住。老了也是歇手不歇脚的，喂鸡、喂猪、砍柴。为砍柴的事，爸妈都劝了您好多次。可您就是不听，说要活动活动身子。等真正闲下来，却是卧病的最后三个月。 您去了，我心里有个结。您在世之日，我未能好好地孝顺您；您生病之时，我未能悉心照顾您；您去世之际，我未能送您最后一程；您离世之后，我未曾梦到一次。 奶奶，您是在埋怨我，惩罚我，所以才不曾入我梦中吗？奶奶，您去了，留给我说不尽的遗憾，数不清的愧疚，数不清的想念。奶奶，您在天堂里过得好吗?如果您在天有灵，一定听见了孙女的忏悔，给我一个讯息，好吗？ 每每回娘家，再也看不到您笑脸相迎，再也听不到您响亮的笑声，再也无法嘘寒问暖，再也不能为你加衣盛饭...... 想到这里，泪总是无声地滴落，打湿过枕头，濡湿过衣襟，洇湿了稿纸。 此时，我多想握住你的手，陪您去田野走走，看稻谷含笑，看鲜花怒放，看朝阳腾空，看晚霞笑颜。 我想握住您的手，陪您去公园散步，去美食街品尝美食；陪您去逛逛商场，陪您唠唠家常。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涕泗横流，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奶奶，愿您在天堂安息！ - 作者 - 毛腊梅，安徽省桐城市第五中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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