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都开到尽处,落红在枝叶间,纷纷扬扬。我早已过了年少易伤春的年纪,倒是江湖的历练,让我更为欣赏这种落花才去新绿又发的景致。那个姑娘,月白的衣裳,娇俏迷人,她正与丫头踏青游玩,像她这样打扮精致的闺阁小姐,我亦然是见识过的,娇气,矜贵,因长期在深闺而有着单纯的心思。这样的女子,不是不好,却因太过似一张白纸,而令人感觉不够精彩。是,我或者与其她男人不同,那时候的我更喜欢丰富而精彩的女子。一直以来,流连在我身边的无数女子,有烟花美女,有江湖浪女,就是没有深闺淑女。招惹了深闺淑女,是要给一生的承诺的。我不想给,索性不去招惹。可她真是美,美得让我不能轻易就移开目光。我看着她们绕到荷塘边,听着同样兴奋的丫头说:“小姐小姐,塘中竟有朵将开的白莲好美,若摘回去,配昨日夫人给你的花瓶刚刚好。唉,可惜摘不到。”这时候,若是想调戏于她,那正好是机会,用轻功去摘那朵白莲,不过是举手之劳,绝不意外能换来她们崇拜的眼神,那样长在闺阁的女子,不定还会因我而起了相思。正思量间,只见那白衣少女轻笑一声,瞬间便脚点着田田莲叶而去,再转眼间,手中已持一枝将开未开的白莲盈盈地对丫头笑:在家里我不是常这样么?丫头却大惊失色赶紧拉着小姐离开:小姐,夫人说了,在外面不能这样玩,会招祸端的。手持白莲的娇俏的人儿吐着小舌头跟着丫头没入树丛深处,那人面更比花面娇的样子,当真是无比美好。这个小镇,想必是卧虎藏龙之地,这样一个看似娇弱的小姐,却有着那样上乘的轻功。那时,我未曾想到,那一年晚春的一面之缘,是我此生最美好的遇见。我叫令狐仙儿。十七岁之前,从来没有走出过家门。这十七年,我的娘亲一直说,外面险恶无比,更何况,你还没有学会爹爹留给你的游戏,你怎么可令他失望?我娘亲说的这个游戏,很古怪却很费功夫。这个游戏,是和一群一直想吃掉我的鳄鱼一起玩的。这群鳄鱼,住在我们家后院的大水塘里。十岁之前,水面上有与水面平行的木桩,后来,木桩一点一点地低下去,水面一点一点地漫上来,我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踩不到水中的木桩了。也许娘亲根本已经将水中的木桩去掉,每天只叫我在水面上飞跑。我是不得不跑的,因为水里养的鳄鱼,娘亲很久才让人喂它们一次,所以,它们的大多数时间,都在等着我落到水里成为它们的美餐,更有一些,干脆埋伏在水里突然地袭击我。无论如何,我是不想被鳄鱼吃掉的。娘亲说,这是我那早早死去的爹给我设计的游戏,训练我的灵巧。不管怎样说,一个女孩子,灵巧一点总是比较讨人喜欢。娘亲说,什么时候我能在眨眼之间捧着一杯满茶绕鳄鱼池走一周回来而茶一滴未漏时,我便可以自由出门去玩儿了。我很听我娘亲的话。或者说,她虽然不打我,但是我很怕她。事实上,尺素说,我有一种适合江湖的个性,就是不好奇。她说,在江湖上,不好奇就代表了死得不快。十七岁这一年,不好奇的我终于能在眨眼之间捧一杯满茶在鳄鱼池上绕行一周而不漏一滴,于是,娘亲容许我出去踏青,那一天,我摘回了一朵将开未开的美丽白莲。我的丫头尺素说,我一直都是一个太过单纯的小姐,若她是一个坏丫头,怕是早把我害死一百次了。尺素说:外面的确险恶,有诸多小人,可是,也是有好人的。正因为这样,所以处处江湖处处精彩。尺素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是不上心的。我不喜江湖。尺素不过是一个与我一样年纪的丫头,最多不过比我多出门几次。她只是见我大多数时候都在后院中的大水桩上来来回回地跑动无暇顾及与她玩耍,想激我与她出门而已。可我是从不出门的。尺素也曾问过我:“你对院子以外的地方,就真的没有好奇过么?”“好奇呀。但你没看到我一直都没有空么?”我翻身躲过一条鳄鱼的袭击,裙子又被弄湿了,真是讨厌。尺素看着我,一脸的匪夷所思。那一天,我还没有将莲花放进那个漂亮的花瓶,尺素就拉住我往外跑:“小姐,夫人不见了你知道吗?”娘亲不在家便是出门了,或者出去会朋友,或者出去买东西,这有什么好惊慌?可是,娘亲是真的不见了。她的房里她的衣物都不见了。她的剑也不见了。就连家里的几个老佣人也连带着衣物细软消失了。跑到后院,情况更是令我惊诧,那些陪我做了十几年游戏的鳄鱼,竟齐齐被人斩杀于池里,他们微冷的却鲜红的血液把池塘染成了血池。我在这大宅院里一处一处地叫喊寻找。除了跟在我身后的尺素,无人应我。是的。我不得不确认这一点。在这座可算是小镇里最华丽的大宅院里,一切都未有变动。但我的娘亲,还有那些一直对我宠爱有加的老佣人,以及,母亲房里的银两,全都不见了。如果是抢劫,这里不会保持得如此安好。他们只是静悄悄地走了。他们只是静悄悄地把我遗弃了。可是,若是他们诚心却将我遗弃,我又如何找得到他们?我决定等他们回来。尺素无奈,只得留下陪我。尺素一定也委屈,她每日的活动,不过是侍候我的三餐茶水,偶尔,将家里的古董搬到镇上去典当换些用以生活的银钱。我每日的活动,仍是在水面上飞跑,死去的鳄鱼被我埋在旁边,有时,我也是怀念它们的,至少它们还没有死的时候,我还有家,还有娘亲。屋里的古董家具渐渐典当殆尽,尺素说:小姐,你已接近家徒四壁,不如卖了宅院,去江湖上闯荡。我不再说不允。我们没有田地,家里也再无可典当之物,要活下去,就得离开。三年了,我从十七岁等到二十岁,我的娘亲没有回来。我想,她不会再回来了。离开小镇的第一天,那个装了我与尺素的全部盘缠的包裹,便被人偷去。尺素气坏了,拍着掌柜的桌子直嚷嚷:哪个不长眼的敢拿本姑奶奶的东西?再不给我找出来我就烧了你的店。我坐在一旁,看那些吃酒喝肉的大男人们嘲笑地看着尺素,是呢,哪个偷儿会把到手的钱还出来,她一个姑娘家还敢扬言烧人家的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只有一个人是不笑的。一身青衣,岁月风霜满面,更添了他的风姿卓然。我似见过他,他是谁?何以这样与众不同?他的与众不同在于,他的桌上所放的那个包裹,何以如此眼熟?是夜,尺素终于睡熟。我换了黑色的衣裳轻轻出门。我先敲了敲三号上房的窗户,在他开窗的瞬间,我从房门入屋,拿走了我的包裹。想必,他轻视我,也轻视我的包裹,只随意放在桌上,省了我不少的时间。但我却不能小看他的,我身形这样快,却仍能感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来路去处,如影随形。这种目光,我确定并不是从今天才感受过。很早之前,甚至还在小镇上靠典当度日时,我便感觉过似乎有人在暗处这样看着我。起初,我以为是娘亲,或者是家里的哪一个老佣人。现在,我想,那些过去偶然闪现的感觉,并不是他们。而是,他。江湖上姓明的年轻剑客,能有几个?我想,要知道他为何追踪我,不算是难事。包裹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但我的铁牌不见了。娘亲曾说过是爹留给我的东西,不管我走到哪里,只要有这块铁牌,便能证明我是我爹的女儿。虽然,我连我爹到底是谁都尚不知道,但娘亲说,我爹是江湖上的大人物。我爹是否是大人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爹,我不能把我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给弄丢。这一次,我没有再用拙劣的调虎离山计,我直接推门而入,他正坐在桌边,一脸玩味十足的笑。没错,铁牌是他拿的。他料定了我会回来。他看着我,渐渐笑出了声:哪有姑娘家半夜三更进了男人的房间要东西的?幸好灯光微弱,我的脸红不至于太过明显:铁牌是我爹留给我的,于你无用。请还给我。他看着我,说:铁牌并不在我处。你的丫头拿走了铁牌,为了不引起你的注意,她还故意丢弃了包裹,我只不过顺手捡起了它。我再度回房,原本应该在床上熟睡的尺素已然不见了踪影。桌上我刚才拿回来的银两也消失无踪,就连我换洗的衣裳,也都不见了。是的。我想,我再一次被抛弃了。第一次,是我爹。第二次,是我的娘亲。第三次,是我从小当姐妹一样相处的丫头。第二日,掌柜满面堆笑地来敲门:令狐姑娘,有人送东西给你。一个同样满脸堆笑的女人挤开掌柜捧着几套衣裳进了门:令狐姑娘真是漂亮,难怪那位公子说,我店里再漂亮的衣裳,也配不上令狐姑娘的三分美丽。现在看来,那位公子当真没有诳我。是谁送我衣裳?是谁帮我结了住店的帐?难道是他?明公子?江湖中的事情,尺素一向比我知道得要多。明公子有号称是红粉深处剑骨冷,是处处留情的风流情种。亦是近十年来江湖上最为人称道的剑客,据称出身名门,武功极高。尺素告诉我的,也仅仅是这样多而已。他留了银钱在掌柜处,说若我想继续住,便当是房费,若我想走,便是盘缠。钱不多,五十两白银而已。想必,他料准了我不会久留。人已不见,却想得这样周到,难怪那么多江湖女子为他深种情根。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吃了不少苦头。五十两白银对于一个漂泊的孤身女子来说,根本就不经花销。不管我如何节约,不出两月,光是住店就花完了身上的银子。就连明公子送的四套衣裳也让我典当了两套。小镇大宅里每天和鳄鱼游戏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盘缠花完的第一晚,我只得折了一根山藤萝,于两树之间结成绳索,过去十七年在鳄鱼池上练就的身轻如燕,而今终于起了作用,无钱投宿的境况之下,我也只得学当年小龙女结绳为床了。这一晚,我居然梦见了他。他就坐在另一棵树上,手里拿着他的剑,温柔地看着我,他的目光,像水一样柔软。必定是我毫无缘由对他情根深种罢,所以才做那样的梦。清晨醒来,梦里他坐的那棵树安静如昔,哪里有他曾经来过的痕迹?倒是一个疲惫不堪的男人似被人驱赶,狼狈万分地跑进树林里,狠狠地撞到了我面前。他非善类,一双色眼见了我便起了歹心。我虽单纯,却也是懂得不容许居心不良的男人靠近我半分。我用藤萝绳绑了他不久,便有官差追来,说那人是官府的赏金犯人,要我去官府领赏。或者,我可以这样想,人倒霉到了尽处,是会有转机的。从此,我凭借十几年在鳄鱼池上练就的机灵功夫,成了一名赏金猎人。也是在捉拿一个又一个的逃犯中,我学会了如何在江湖中生存。也终于知道,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尺素为何盗走我的身份铁牌弃我于不顾。二十年前,江湖上的第一望族复姓令狐,令狐家当时的继承人令狐汀陪同夫人南下省亲途中遭遇暗算,夫妇二人皆中毒身亡,令狐家刚出生三月的千金令狐仙儿不知所踪。所幸,二十年后的今日,令狐家族在族人的支撑下再度复兴,于是向天下广发英雄贴,寻找当年令狐夫妇的遗孤。半年前,那名叫作令狐仙儿的少女终于被寻获,将于九月九正式接过家族铁牌执掌令狐家业。江湖的第一望族。成为第一望族的继承人后,身份不明的丫头,陪着单纯缺心眼的小姐典当为生四处奔波的日子将永远成为过去,未来,将是锦衣玉食万人敬仰的大小姐。这样的诱惑,怎么不够大不够重?所以,我不怪尺素。尺素说过,这就是江湖的精彩之处,不是吗? 半夜,又做了梦。梦见了那个被人称为红粉深处剑骨冷的明公子。他悄悄地进入我的房间,他轻轻地坐在我的床沿,他的眼神深深,深深地望着我,望得我的脸都快要烧起来,他伸出温暖的被剑柄磨出了微微粗糙的茧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我听见他微微地叹息,他问我:你这样淡月一样的性子,怎么去做一个大小姐呢?我有些羞涩地笑,不知怎样回答他。做大小姐又有什么好?我原本以为有娘亲便足够,今日才知,我叫的娘亲,并不是我的娘亲。我原本以为,没有娘亲,有个丫头相依为命也是好的,可我的丫头她想做的是大小姐,并不是一个陪我四处奔波的丫头。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所以,不要,不求,也是好的。至少,我不用再失去。清晨,梦醒。屋里一切如初,我嘲笑自己,竟恋上了一个风流剑客,时时梦到他眼神温柔地入梦来,对我恩宠有加。也知是梦的。今日九月初九,处于京城郊外的令狐山庄里热闹非凡,江湖中那些未婚的少年才俊纷纷奔赴前往,以期能得令狐大小姐的青睐。我去参加了令狐家族举行的盛大夜宴。我要看看,这江湖第一望族,是怎样奢华致使尺素弃十几年姐妹情谊于不顾。令狐家的大院,果然气派非凡。夹杂在那样多的青年侠客之中,我一点也不起眼。为了方便行走江湖,我久已未着女装,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还给自己稍微易了容。这几年来,捉拿不同的大盗匪徒,我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的。比如易容。我想,我虽然不介意看到尺素,但尺素必定不乐意见到我。当我在那些等待见令狐家大小姐一面的青年才俊中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我生平第一次,讨厌自己这太平淡然不喜争抢的性子。是的,如果我是令狐仙儿,他便是那些梦想凤求凰的男子之一。他心仪我,而我正好心仪于他,世上,那里还找得到这样的美好?台上那个大小姐,早已经不是当初伶俐可爱的丫头尺素,可是,她的目光,仍是记得客栈里那个淡定风流的明公子。要憎恨这样的巧合么?可爱情这件事,本来就是无理,又有什么可以憎恨?我悄悄离开。据说,当晚那些前来求亲的青年才俊中,只有明公子一个被留在令狐家做客。我先去了令狐家的祠堂,我果然见到了我父母的牌位,第一次,我知道了我的亲生娘亲的名字,她叫夏候仙。难怪,我的名字叫仙儿。夜色更深时,我踏着月光,上了令狐家的后山。后山上,是令狐家的祖坟。我想,我应当让我的爹娘见见我的。坟冢安详宁静地在月光下沉默,我的父母,我的祖辈们,他们必定有过叱咤风云时,但现在,不过是这安静的一堆黄土。我又有什么好去争。阴影绰绰间,似有一双眼,紧紧地盯住我不放。这样欢乐的夜晚,难道仍有人守在这坟边置我于死地?一个黑影忽然从墓地间出来,月光下,她的面目伤痕累累,不知是人是鬼。我不由惊诧想避走,她却跪伏于地:“小姐,我终于等见你了。”准确地说,她不是我的娘亲,她只是为了避人耳目让我叫了她十七年娘亲的人。她的真实身份,是当年令狐夫人,也就是我的母亲夏候仙的丫头夏候冷翠。是她在我的父母被害时带着我逃离并隐姓埋名抚养我成人。这么多年她所以不回令狐家,是因为她认出了当年下毒手的人,是令狐家族里的人。她的决定是对的。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在不久前才伏诛,若他知道我未死,必定又是一场灾难。正因为念着与我母亲的姐妹之情,所以,夏候冷翠十七年来对我严加管教不敢有丝毫闪失,可谁知,仍然防不过一个丫头的贪念。因尺素是从小捡来侍候我,也未对她多加防范,只待时机成熟之后,带着我重返令狐家。未想到,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我获准出门游玩,尺素先以软香散放于午饭使家中众人晕倒,她陪我出门后,她的同伴便进门杀人埋尸。翠姨因功力较深保住一命,逃出来后已武功尽失,自然不能再在江湖上行走,只得偷偷躲在令狐家的墓园中,等待我知晓真相后出现。我轻轻将满面伤痕吃尽苦头的翠姨抱住落泪,原来,她并没有遗弃我。遗弃我的,是这江湖,是这险恶的人心。我与翠姨的相认,被一个为令狐家族秘密守墓的长老听见。那是一个头发胡子皆雪白的老头,他叫我丫头。他说,他是看着我爹长大成婚的人,不管我愿意与否,我都是令狐家族真正的继承人。他不能看着令狐家族唯一的血脉流落江湖。那个晚上,长老发出一个信号后,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来了好几个老头儿,他们硬是带着我和翠姨去了令狐山庄。尺素也不是没有人护着的,她只是阴谋一角。只是,这帮可爱又固执的老头们,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几个回合,死伤不少。最后,令狐山庄的人便纷纷拜倒在我们面前。原来,令狐家族中最有地位的除了家族继承人的铁牌,便是这帮秘密守护着令狐家族的长老们。尺素是自愿跪拜在我面前的。她七岁未作我的丫头之前,是一个在街上与人抢食时刻会有饿死危险的乞儿。之前被翠姨捡来侍候我之前,她定是吃过不少苦头的。或者,正因为承受过那样的一些不公平,所以,她期望自己可以得到更多。我那时觉得,她也是苦命人,大概只是一时贪起行差踏错。我当时是想亲手扶起她的。我与她已不是姐妹,以后亦不再是姐妹,无需这样跪拜。那把针,明晃晃地从她手里甩出来,我看得见的,我身后的长老们,亦是看见了。但或者,他们都未料到,尺素这样年轻的女子,居然有着这样决绝狠毒的心思。我是可以避开的,任由那把针没入我身后的随便一个人身上。我的轻功好到可以从水面上避开鳄鱼的袭击。我原本是可以避开的。可我没有避。这一天死的人够多了。我不想再有任何人为我而死去。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不想有人为我死去的时候,为我死去的居然是他。红粉深处剑骨凉的明公子,怎会轻易就为一个女人去死?可他的确,在那一把银针出现之时,便飞身过来,将我推开,挡了那把针。他原来有着这样好的轻功。可是,他不是心仪尺素么?为何替我去死?我慌乱地叫人来救他,只是一把银针而已,一定有得救。可是,我想错了。尺素擅用毒,那是一把浸了毒的针,见血封喉。很久之后,我记不起现场有多么的混乱,我只记得,明公子倒在我的怀里,就像梦里一样,温柔地,深情地望着我微笑。后来,我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我挂念着一个为我而死的风流剑客,独自在令狐山庄里,郁郁终老。 我叫明易之。江湖上,人人称我为红粉深处剑骨凉的风流剑客。我二十七岁那一年,在一个无名小镇上,遇见了一名单纯的摘荷女子。我原本不喜欢单纯的女子,可是,我爱上了她。可我不过是一个无根浪子,自小在江湖上浸淫飘荡,我从出身到武功,都配她不起。所以,自遇她以来,我只敢悄悄跟随。悄悄地在她急难时,帮上一把。她不是平凡的女子,她只是性子淡雅。她有那样多的故事,可是,她从不落泪。我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哭。我三十岁这一年,我看到了她的眼泪。我中毒将死,我在她的怀里,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心上。我想对她微笑,我想叫她不要悲伤,我想告诉她,我之所以留在令狐山庄,不过是想寻个机会让她回到属于她的家中不再受江湖的漂泊之苦。我想告诉她,只要离她不远,我便晚晚在她睡后去看她。我想告诉她,我每多看她一眼,便多爱她一分。可是,那毒太厉害了。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要死了。死在我深爱的女子的怀里。我想,我并非凉薄的风流男子,我以风流之名,在江湖中漂泊,不过是为了等她出现而已。若有来生,我着这一袭青衣来赴旧梦,她能否一眼将我认出? 很多宝宝都问我,婶儿,上了年纪状态有点差,你是怎么保持的,之前我已经和大家说过了,那就是运动。其中最好的运动,就是瑜珈,能改善你的体态与精神状态。疫情期间,我觉得线上瑜珈课更适合我们,再次向大家推荐一个很棒的线上瑜珈课程:“见完闺蜜后,我和老公分居了。”一起练起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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