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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市老街】老同震、老天宝——沙市中山路与浙商的百年未了情

 诗鸟谐趣 2020-07-21

       沙市中山路与浙江商人有着很深远的关系,上世纪初,浙江商人仅银楼就开了“老同震”、 “老天宝’、“老万年”、 “老丹凤”、“老宝成“、 “新凤祥“等六家。

       沙市老天宝银楼最后的老板名叫童家樁,也是浙江人,青年时进老同震银楼做学徒,因为手脚勤快,善于经营,很快被提升为外帐收款和付款的开票员。数年后,即1927年,童家樁脱离老同震,与他二哥童家昌在管家牌(现中山路党楼街口)合资创办了老天宝银楼。

        童家兄弟共四人,老大童家祥在农村,老二童家昌是沙市私立复和医院(现第二人民医院)的院长,老三即童家椿,老四童家亮是原复和医院的外科医生。这样的一家在当时称得上沙市的“名门望族’

         童家椿经营的老天宝银楼开业以后,生意兴隆,银楼共招聘了七个师傅,八个店员,  还收了六个徒弟。这些人大多数是浙江人。制作金银首饰的原料一般是收购旧金银器,有时也买些金条作原科。以旧金银器为原科的加工过程是这样的,首先分别投入不同的坩锅内,经过高温加热,熔化成液体,使用硫酸,去除其中的杂质,然后倒入事先铸好的各种形状的砂范里,制成戒指、项链、手镯、脚镯、发夹、领带夹等金银饰品,其间工艺要求十分严格; 如果是金条的话,则没有那么复杂,只需熔化成液体,直接倒入砂范即可,但成本却要高些。

        凡是有名的银楼,都有一副约值十两金子的“考金牌”。“考金牌’  分为两种,一种由金、银混合制成的叫“青牌”,  共计七十根,每根都可考验不同的成色,从99.98% 到60%为止;  另一种由金子和紫铜混合制成的叫“混牌”,也可考验金子的成色,共计三十根。营业员如发现金子成色有问题,必须先用“考金石”检查,然后再用“考金牌”对照,才能避免差错。

        银楼里收购的金子每两低于售出价的百分之八,加付每件工钱,利润约为百分之十三,每天的营业量平均为五两左右。显然,靠这样的买进卖出是赚不了多少钱的。银楼靠什么发财? 主要靠信息。这个诀窍就是要掌握国际、国内黄金价格情况: 黄佥价格下跌时,就大量收购,黄金价格上涨时再大量抛售,如此买进卖出,就使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

        老天宝银楼开业初期只收购旧金饰,经营的项目也少,后来种类逐渐增多: 头部饰品有金、镶玉簪、发夹、长环、罗丝环、八角环、六方圈环,颈部饰品的有粗细项链、项图; 胸部的有扣钮、扣花、西装别针,手部的有手镯、统丝锅、蒜苗锅、六方圆镇、练镯、表带以及方形、圆形、六方圆形、八角形、绞丝形、 鸡心形等各种形状的戒指,还有镶宝石的戒指和高级钻戒。以上饰品都是金质的。银质的有大小银盾,银酒器、银托盘、银筷,每样有十件,每样都有花鸟图案,十分精美。许多的金器为了避免与别的银楼的成品相混淆,都打有本银楼的招牌名字,例如老天宝有的金器上打着“沙市戍老天宝银楼春上上足赤孝”的字样,其中“沙市”是地名,“戍”是该银楼开业那年所属的地支,“春”是老板名字的略写,  ‘上上足赤”是说该件金饰的成色为99.8%,即24K,“孝”是制造该件金饰的师傅的名字。师傅不同,这最末的一个字自然也不相同。银器上则只打着“沙市老天宝”。这样的标记就相当于现在的商品商标及制造厂一样,向当地政府注册备案。每件金银器的制造和出售,本银楼也作记载。如果有人冒名本银楼的标记,就可以向法院起诉,所以说这个招牌既是该银褛的信誉标志,又是保证该银楼免受损害的依据。

        老天宝银楼从创办到1929年已经颇具规模,总计职员约有三十人。师傅和店员是老板聘请的,每月工资十元至十八元不等。学徒从师学艺则没有工资。学徒期一般为四年,  外加帮工、年,这期间都只有每月一元大洋的零用钱,食宿费由银楼方面支付。五年期满后“参师”,合格后即能拿每月十二元现洋的工资。当时的银楼业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各银楼在年终结算时,要将盘余的金子按120比20的比例(约为16.67%)提取出来,按照等级作年终红利分给所有的职员,分给的是现洋,一两金子可值一百块现洋。1931年,每个学徒分得了二十六块,从这个数字可以看出老天宝银楼当时的盈利并不太多。三十年代早期,中山路扩建,重新修筑街道的路面,沿街所有店铺差不多都要拆了重建。老天宝银楼的老房子拆建费约需四百两黄金费,罄其家资,仍然不够,于是只有告贷。 房子修好后,银楼也就欠了一笔外债。

       那年江汉平原年成很好,农民手里有了一点钱。老天宝抓准时机,趁农民观到荆州城太晖观进香的机会,将老天宝的门面和招牌刻印在小宣传单上,每个农民送上一张,还写上了许多广告。这一年生意便大有老色,赚了一笔钱,还了欠款。

         1938年武汉失守,黄金市场萧条,沙市的银楼几乎全部倒闭,只有老天宝余息尚存, 苟延残喘。1939年国民党政府下令严禁私人经营黄金,并指定在尚未被日军侵占的城市里的中央银行,以官方的名义大量收购黄金。宜昌的中央银行以百分之十的手续费委托老天宝在沙市收购金子,一直到1940年。老天宝就靠这延续“香火”,而且从中也赚了不少钱。

         沙市沦陷后,老板童家椿带着汤利山、成延龄,钱栋才、陈成焕等六个徒弟西上至万县。到了那里,无事可干。大约在年底,为生计起见,师徒七个人开始跑行商。从上海、武汉等大城市买回一些香烟、火柴、牙膏、牙刷、发夹之类的东西到外兜售,遍迹豫、苏、湘、浙、鄂、皖、川七省。1943年中央银行解除关于私营黄金的禁令,师徒七人陆续赶回万县,就地开设老天宝银楼,童家椿仍作老板。由于原来的浙江师傅四散,只有由徒弟们来操持银楼的一切事务。童家椿任用原来的徒弟钱栋才为经理。所有职员不拿工资,按需取酬,食宿共付。同年中央银行发行黄金储蓄券,以两万元买一两黄金储蓄券,相当于银元一百元。老天宝看准日本气数殆尽,于是买了不少。到1945年,  已约有相当于三百六十两黄金的储蓄券。

        日本投降后,童家椿即派汤利山携券前往重庆中央银行总行兑换黄金。  没过几天,童家椿赶回沙市,重振沙市老天宝银楼,并写信给远在重庆的汤利山,信中任命他做沙市老天宝的经理,自己表示要到外地再开拓其新的势力。汤利山到重庆后,因证券没到期,空住了六个月,几经周折最后总算兑换了全部证券。为安全起见,他请首航沪渝的“民主”号轮船经理将三百六十两金子带回来,自己于1946年1月独身回万县,旋又赶至沙市接任经理的工作,正待与其老板努力同心,振兴沙市老天宝。然而此时童家椿已经卧病在榻,饮食不进,虽经医治,药石不灵,于同年五月病逝,其弟童家亮当了老天宝的老板,财产归童氏家族共有。汤利山可谓奉命于危难之际,力抱狂洞,尽力维持沙市老天宝的门面。  眼看全国就要解放,于是汤一边经营, 一边将赚得的金底子转移到万县,使沙市始终保持着二百两黄金的底子。

        1949年8月底,汤利山见沙市已经解放,便将二百两黄金交给童家亮, 遗散其职员,  沙市老天宝也就此结束。之后不久,原来的几个职员和老板一起聘请了一个叫姚家裕的制药师傅,于同年12月1日在老天宝原址经营中西药铺,汤利山任经理。1958年公私合营,汤被任命为私方经理,一直到1968年。

        至于原来设在万县的老天宝,于1949年冬季该地解放时资产约有一千两黄金,该店以其少部分开了一家匹头店和一家罐头厂,余下的则全部上缴了国家。(本文系原沙市政协委员、市民建成员汤利山口述,夏循海整理,此处有删节。从文中可以考证,沙市中山路在上世纪三十年代重建过,部分建筑包括老天宝银楼都是那个时候重建的,好像没有政府赔偿,不然怎么花了四百两黄金还欠了一屁股债务呢?今天的中山路老街又要经历一次轮回了,中山路便河以东早就拆建成了步行街,现在又改成车行街了;便河以西的中山路如今也砌起了围墙行将拆除,不过,应该没有老同震、老天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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