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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阴人物写真(六） 好人——杨明武 文/霍德礼 杨明武，华阴华山镇桃东村民，1951年生人。一生靠机械修理维持一家六口人的用度和经营，供养三儿一女念书，其中两个高中毕业，两个考上大学。直到精力不济，患了脑血栓才撂下伙计回乡养老。个头不高，人却聪明绝顶，好胜心强，耻为人后。 认识老杨大概是他主动问候与我。他走路趔趄得从我门前过，停了下来，嗫嚅半晌说明了意思。我才觉得有些像，原来他是我在六合教学时的一名叫杨国平学生的家长。他说他住的离我们不远，这我当然知道，杨国平说过此事。再有一次，他给我拿来一位老家在桃东，如今退休的八十岁老教师出的诗刊小册子，我也没当回事。 他后来又经常来单位找我打乒乓球，球技据说还不错，只是因为现在年岁大了，又有脑梗的影响，很多球扣不出来，接球也没有过去自如。他和我可谓无话不谈。 他算是合作化时期公社培养的第一批拖拉机手。为生产建设没少出力，玩机器是把好手。那时的司机大都要自学修理，一台机子就是你的命根子，误了生产农事和运输是要写检查的。主要还是这方面缺乏人才，再是国情比较艰难。 不仅车坏了自己修，还帮着半路出故障的兄弟单位甚至军车维修维护，外快虽不多但吃喝都可以。当然为了挣钱也经常走远途拉货卸货，翻车是常有的事。经常搬运也练成了一把好气力，看着身材不高，劲头可不小。这在以后单干到河南豫灵一人能扛起氧气瓶走几十米，那时他已经人过六十，足可以体现出来。 也曾经被甲烷气烧伤过胳膊。那些年娃都上学，给他的压力真是亚历山大，他说最怕孩子的电话，手头钱不凑手的时候曾经将刚到手的五十元赶紧给娃打过去。 老大心疼爹爹，高考后没再补习跟着他出去修车，一干就是五年，后来去了南方，在一家日企负责机子的维护。 二儿子考上大学学的机械制造与自动化，如今在阎良飞机场地勤处上班。 老三上了三本学校，现在在西安和人合伙办了个电器物流小公司。最小的女子高中毕业嫁到了外地。 家里的人操持家务，钱都是靠他往回寄，寄习惯了也从不给自己留多余的钱。而在未去河南打工的艰难岁月，为五方岭上砖厂费心尽力干了多年，却因为没有合同吃了老实的亏，工料搭上却没有要回一分钱。这也萌生了去外地赚钱不受相邻难说话的气，原先也在村下边盖个维修部干过，因为公路规划办不成了。 退休后东西也丢得差不多了，可真闲下来又有很多的顾虑，觉得还歇不成。一个是大儿子太老实加上个子低心思多，30岁上才确定一个女子，可那女娃是个病秧子，指望着老大能给女子看病。 他们也不曾想过这么一种情况，觉得这家亲还不错，女方家彩礼要得不多。谁知道结婚三个月后，女娃就在医院死了。 钱白花了！儿子受刺激后就更不愿意谈女朋友了。他们也是不敢催了。 二儿子这边呢，唉，又是一肚子气。生的女子还不说，关键是难产造成婴儿缺氧，导致的多动症害苦了一家人。几岁内花很多钱不说，还要在特殊学校接受治疗，身边根本就离不了人，儿媳妇啥也不能干，你说麻缠不麻缠。 住的是大儿子打工给他买的商品房。如今老两口住着。老两口觉得住在这儿肯定影响给儿子找对象，老想着在村头盖房。说到村头院底子就又是一肚子的窝囊气。 因为常年不在家，四邻不经过和他们商量就私自划线修房，将他们的地基都占取不少，他们和人家讲理，人家和村上串通了，不接他们的茬。气得二老让人写状子告了几回，跑了几回渭南，啥啥也没顶用。 后来，老婆放心不下，就一冬里花光两万元的积蓄，将原先带根子的庄基地改了个大样，窗子没安装，大门也不敢安。钱花完了，料也备不齐，工钱也不到头。 没办法，老婆又去给人家当了护工。他干了一段扫地环保，因为他不懂得偷奸耍滑被同行挤兑，加上他还另寻了个看门的差事，让人说他心眼多，加上别人也想安插亲戚，结果两个岗位都干不成了。 老婆埋怨他嘴长，心思吊，窝在家里不如死去。他经常找我倾诉，我也给安排一点活路，他干得很慢，却能指望上。有点报酬他不留一分都给老婆了。自己又是个穷光蛋。 最近老婆去女子那边看娃了，丢他一个在家，没留下一分钱。那他咋行呢？老婆还让他盯着土地权是否重新调整的事，他总不能骑车子回去看吧。我借给他钱（一百元），他算是回去了一趟，现在也撵着老婆去了女儿家。 有一段时间他给一担子（挑担：他媳妇妹子的女婿）煤厂搞机器维护，也干些闲活。人家只管饭不给工钱，他是搭工搭料惯了。后来煤厂盘出去了，他就没地方去了。只能天天趔趄着散步，晚上九点有时候还在外边。 老年人的养老在每个人家庭都是个问题。他也有个手机，看些新闻，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看电视也是有眼没心，看看就眼睛挤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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