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光喊疼
在胸腔里
在没有你的地方
把时光喊疼
喊疼白云，白鹭，谷花，浮萍
看一些鲫鱼在岁月里游动
喊疼乖巧躺在我掌心的墓碑
让根朝南，门朝北的松树
喊疼我的思念
在黑夜陪你说话
用黑色喊疼白昼的清醒
喊疼每个黄昏
穿襟衣的母亲会站成第三缕炊烟
反复地呼唤我
她的声音，是翠绿的
每一个黄昏，都是糯的
喊疼一个名字
喊疼206根骨头
抓住把我的青丝染白的月光
拼成故事
像反复揉过的泥巴
像你亲手用泥坯烧醅的青瓷
喊疼正在分娩的太阳和遗失的白羽
听清苦的鸟啼
在松柏的枝头悲悯吟唱
喊疼平凡和不平凡的事物
看她们从村庄的云雾里长出来
再卧成尘土
等喊完这疼，我们出城吧
黄河会送我们一程
减法
昨日大雪，小寒
煮一壶茶
一个人喝
还原一个孤独的胃
这是减法的最后一步
由来已久
我像植物简单
一点一点
躺回自己的身体里
减去我与大地之间的距离
只为找到自己的尺寸
每一天
自由与限制
豹子与领地
都提醒我
我只是自己的人世间
不反对生与死
把心脏抽出来的一道加减算术题
群峰之上是孤独
除了减，别无他法
白露
从我到你的流淌
是满腹经纶的稻草人
诵着等待经
是麻雀站在电线杆上
与秕谷合对命运
你不过是一条鱼占满了河
你不过是一缕空气占满了天空
你不过是一块石头占满了山谷
你不过是一条蛇被人掐了七寸
你不过是一盏杯子被人放下
哗啦啦就破碎了
你不过是这半辈子的风霜
正在细数命运
偏头痛
颠簸流离的偏头痛
比谁都用力，比谁都
不发出声音
来不及，装腔作势
就疼了起来
密不透风的水泥墙
拦不住这疼
这孤独的疼
裂开了所有缝隙
等一个能开锁的人
仿佛
开锁的人
一开就是一生
仿佛
这一次
一疼就记住了
薄
若，你薄
我便与一件袈裟住在山上
把花朵的情书
锁在大地的蜂蜜中
向空中说出你的姓名
泼一场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