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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回望关川》第二章风水•河工② || 作者 马绍埔 朗诵 宇过天晴

 天南地北会宁人 2020-07-23

长篇历史小说《回望关川》连载!

《回望关川》第二章风水·河工②

作者马绍埔  ||   朗诵宇过天晴

《回望关川》前期文字:

《〈回望关川《〈回望关川〉故事梗概、社会价值及出版审评《区域性民族融合的经典之旅——品味马绍埔的〈回望关川〈回望关川〉第一章进关川〈回望关川〉第二章风水·河工


作者马绍埔

转眼之间已到了三月中旬,坟坪上的拱北园墙已经全部圈了起来,拱北上还盖了一个亭子。道堂窑上的礼拜厅子、阿訇的住房、厨房的窑洞、坡下洗大小净的水房还正在建修。站在平整地道堂门前的敞地上放眼望去,沿河两岸的庄稼绿油油地连成一片,红沟河口柳树垂绿。两岸的果树园子里海棠花红艳如火,梨花点点红白相映。瓜园的瓜秧也能看清行子了,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面对如此明媚的春光,马云骧陪着三大人、牛木头四爷等人站在台子上高兴地谈论着工程的进展和今年的庄稼。从二月二龙抬头起身西吉滩到现在,才算是可以长出一口气了。坟坪上的拱北修成了,道堂的工程算是完成一半了,葛家岔马义也在建修来往上坟人住宿的旅店。今年要来的地里,庄稼长势喜人,刚刚又下了一场难得的春雨,现在正是麦子拔节壮苗和糜谷起苗的时节。看来今年的收成托主的大能是有望了!三人感叹着。

到晚上礼完虎甫旦(夜礼拜)准备睡觉的时候,马由布就有意无意地把白天听到的闲言碎语给马云骧说着。

“大哥!今日个我给余家还家把(农具)的时候,听余振邦说谢家在咱们拱北头的坟里做了手脚,还笑咱老回回怊着哩!”

“啥!你再说一遍?”马云骧一听立刻警觉起来,连忙追问起马由布, 于是马由布就把在余家听到的只言片语,详细说给了马云骧,马云骧觉得此事不敢马虎,当下起身去道堂窑连夜就把情况报给了三大人。

第二天,天刚亮。回回们做完了晨礼拜后,三大人就带着一伙人急忙就上了坟坪,三大人指着谢家迁坟的底地让大家挖,不一会儿工夫,果然从坑里掏出一个用绸子缝制,描画着五官七窍的草人来,见此情形三大人怒从心起,上前一脚踢飞草人怒喝了一声。

“嗨!这些狗日的迷信风水、妄言地脉,目的是要压治咱回回人。去!把谢家的坏怂抓住打死!之后咱们再打官司!这些坏驴日的欺人太甚!不给些厉害,还当我们回回人软弱无能!”

三大人一发话,查三虎、麻黑蛋等人立刻起身朝庄里撵了过去,去找谢家算账。马云骧见事已至此,想要阻拦也无可奈何了,牛木头四爷让马由布和大师傅王有福提上草人,一帮子人跟着就离开了坟坪下到碾沟朝庄子奔去。一场风波正向谢家袭来。

这天早晨,合该谢家弟兄有护神,张满仓正要赶着驴去地里拔草,出了庄口就看到坟坪上一帮子老回回正在谢家埋下草人的地方围了一圈,接着看到有人指手画脚之后,一帮子人朝庄里奔来。张满仓一看就明白了事情,急忙转身朝谢家奔去。

“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老回回把坟翻了,现在正带着人杀你来了!”张满仓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叫着冲进房门。谢文财还在睡觉的人,惊得光着身子扯起一条裤子就穿,一看是婆娘的裤子嘴里骂了一声娘,两把脱下扔了,迅速穿起自己的裤子,鞋都顾不上穿,提着裤带忙喊着老四。

“老四!老四!老回回来了,赶紧跑!”说罢就蹦出了门。

弟兄两个前后跑出门,分不清东南西北,稍息片刻才回过神来,看来只有余家才能救命。二人便急忙往余家跑,人还没有到门上,二人便声嘶力竭地喊着门。还未等余振邦把门完全开开,二人就闪进了门缝,光着上身疾步奔到老余寡妇的房里“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余家妈救命啊!老回回杀我两个来了!”二人拉着哭声央求着。

老太太听到叫门声正在炕上穿着衣裳,见二人衣衫不整,疯疯张张地跑了进来,把老太太惊得还以为来了土匪。

“天还没亮来!你两个驴喊马叫地做啥哩?老回回咋不杀我来!为啥要杀你两个?你不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你说?你弟兄两个做下啥事情惹得老回回来杀你!”

再说,回回人从坟坪上,一路追来直奔谢家,追到谢家一看,谢文财的两个女人正坐在院里哭嚎着,料想谢家兄弟已经跑了。三大人便打发马云骧去余家,让余家老太太出面看如何处置这个事情。

马云骧带着马由布和麻黑蛋就来到余家的大门上。

“振邦!振邦!开门来,我们掌柜的要见老太太!” 马由布就开始喊门。

谢家兄弟听到老回回叫门,吓得上前一把抱住余家老太太的腿。

“余家妈!开不得呀!开门了我弟兄两个今日个,就被老回回活拽了肠子,倒了肚子了!”二人哀求着余家老太太。

“你两个赶紧先到厨房躲一下,有我老婆子在,在我余家他们还不敢做啥事情!”二人听了老太太发话,抬脚便鼠窜到厨房掩了门,放眼环视一周见无处藏身,就揭起案板下的草帘钻了进去。余老太太见二人进了厨房就叫振邦把门开开,迎了马云骧几人进来。

“你好余家妈!喂……这一大早地打搅了你老人家的瞌睡,还望老人家不要见怪!喂……谢家不是人!在我们回回人的拱北头上,埋了个草人。这明着把坟迁走,暗地里却做下这样的事情。我们的掌柜的三大人对这个事情非常恼怒,打发人追到了谢家。亏得人跑了,不然今日就出人命了,我特意跑来请教你老人家,由你老人家做个公断。”马云骧站在屋里,就把事情的原委禀告给了老太太。

“嗯!我老婆子晓得了,你坐,他马家哥,实话给你说吧,这弟兄两个我藏了,你们不可能就在我余家抓人打人吧!”余家老太太转着眼珠冷眼打量着马云骧。

“哎呀!你看老人家,你是我们回回人的恩人!我们谁都敢得罪,唯独不敢在你老人家跟前做出格的事情。喂……全凭你老人家做主!”马云骧一听老太太话里有话,便赶紧赔着不是。


“那就这样,他马家哥!今日个下午咱们叫些庄里的秀才、三老四言们来评个理性,由大家做主!该如何处置谢家弟兄两个,咱们再做决定你看得成?你若是不方便,有我老婆子去给三大人当面去说!”说着老太太便要起身。

“得成!喂……得成!这是最妥当的办法了!”马云骧见老太太动怒,忙点着头应承下来。

到了下午,庄里的头面人物都齐聚在余家。余家老太太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就清了清嗓子。

“今日这庄间各家的掌柜地们都请来了,这是人家回回人的掌柜的,你们也是见过的。闻先生和梅师你二人掌个公平,由大家来评个理性,人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定下的稳当!我一个妇道人家老瓜了,就由大家决定。现在回回的掌柜地,你把你们的事情摆出来,让大家听一下!”

马云骧整了整衣裳站起身,双手抱拳给大家作了个揖便说道。

“多谢老人家!给我们回回人一个说话的地方。喂……我们回回人没有念过书,话说得高一句,浅一句的,还望大家不要笑话,我们老回回怊着哩!”

马云骧的话音还没有落,人群里就有人吃吃的笑了起来,大家对马云骧古怪的口音感到好笑。余家老太太将柱棍朝地上捣了两下,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喂……我们的沙沟老爷给我们做了交代,要和关川的乡党处好关系!喂……只要我马云骧在这关川一天,我保证不会出大的麻达,即就是有些小纷事情,我们也是能让就让的!不要在背后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不是正人君子的行当!”马云骧顿了顿环视了一下众人。

“喂……我们的人今早晨在我们的拱北头上发现,谢家明着把坟迁走,暗地里却埋了个草人在坟里,这明明是糟践我们回回!喂……这是对我们先人祖宗的不敬!我们的掌柜的三大人实在气愤难忍,就打发人追到了谢家,亏得谢家弟兄躲了,要不然还晓不得我们手底下的人闹出啥麻达来!在座的各位,喂……都是识文断字的秀才,你们这些秀才给评一下这个理性。在我们先人坟头埋草人是啥意思?”马云骧说完就叫等候在外头的马由布,马由布提着一个毛口袋,一个跨步就进到屋里。

“这是啥!?”余老太太用柱棍指着口袋连忙问道,众人也都惊恐地盯着马由布手里的口袋。

“就是埋在坟里的草人!”马由布边掏边说,余老太太急忙趋步上前制止,众人也都惊得站了起来。

“唉!在这里不要掏!大家都看了,赶紧把死驴的毬,撇到河湾里一把火烧了!”老太太忙不迭地喝着马由布。

众人经马云骧这么一说,又看到毛口袋里的草人就明白了事情。原来谢家人找到风水宝地的事情,关川家家都是心知肚明,都巴不得有人从中作梗。心想让你谢家先人睡上风水宝地,等你谢家发达了又来苛诈我们,谢家这次也是自作自受让老回回给察觉了。

十字庄来的梅师是这关川的阴阳,听明白了事情心里就腾起一股无名业火。心想,你谢家看不起我梅师,不用我也就算了,还从远地方河畔请来阴阳到我们关川行事,这不是明明给我梅师的眼睛里插柴柴嘛。梅师越想越气,这时大家也都是非地把目光投向他。

“咳!嗯!……这个事情嘛,呜谢文财弟兄两个不是人,你看做下的这事情,愣头着哩,听了哪里半瓶水阴阳的话,哼哼!埋个草人就能占住风水的话,那人人都会做这个事情!哈……冷怂着哩!把他先人收拾不住就成精了,把你谢家哪个时候害死你还晓不得咋死的!”梅师抖着胡子发着牢骚。

“好!君子有成人之美,我闻某人今天也就说上两句!虽说回汉两教风俗不同,然教教教各有道,不管何教皆遵经遵圣遵祖宗这是正理!回回人埋坟在前而谢家埋坟在后,因此谢家人应该迁坟合乎人道!然而草人之事近乎妖术,不要说回回人,就是嘈关川的正统人家也是不耻此行的!”闻先生咬着烟嘴,评论着这个事情。

余家老太太一看,这两个重要人物都发了话,就张口骂了起来。

“这两个坏怂!做下的这等事情,险些酿下大祸!这个事情于人于己都是损阴德,丧天良的事情!你们看让这弟兄两个给老回回拉羊下话,直到人家回回的掌柜的答应为止,你们看得成?”

“得成!得成!”众人点头同意。

马云骧一看众人都表了态,也就无话可说了,一场风波就这样被老余寡妇抹平了。

话说这天傍晚,谢家弟兄两人从余家恍恍惚惚地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是被人抽了筋。他们在关川所有美好的愿望和抱负,都随着被马由布点燃的草人灰飞烟灭了。谢文财在心里用上世界上最最狠毒的语言,咒骂着所有的人,他跌跌绊绊地回到家。刚进家门就听到大婆子开始唠叨,谢文财的怨恨正没处去发,抬起手“啪!”的一声,照着婆娘的脸面就掴了上去。

“驴日的!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不知道啊个地方亏了几辈子先人的,娶了个扫帚星的你!”谢文财边打边狠狠地咒骂着婆娘。

“啊!谢文财!我日你妈!呜——好端端地打人!呜——把你驴日的死了都没埋的底地!”女人哭骂着。

谢文财听到婆娘骂他死了都没埋的,就犯了他的心病,抡起巴掌把个小脚的婆娘又是一顿暴打,整个傍晚,谢家鸡飞狗上墙的闹腾到深夜。

注:非作者和朗诵者授权转载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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