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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动兴安岭 / ​范垂峰

 作家美文 2020-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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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动兴安岭

范垂峰

    “无边林海莽苍苍,拔地松桦千万章”。著名史学家翦伯赞在诗句中尽现了大兴安岭的壮丽景色。

    在地图上,我们看到,大兴安岭地区位于祖国北部边陲,东接小兴安岭,西邻呼伦贝尔盟,南濒松嫩平原,北与俄罗斯联邦隔江相望。大兴安岭是仅存的一块净土,覆盖着广袤无垠的森林,素有“绿色宝库”之美誉。大兴安岭,我多年为什么对你如此魂牵梦绕,大兴安岭,我思念漂流和放逐的地方。

    有人用这样优美的语言描写道:春天的兴安岭,满山红杜鹃,山岭沟壑,处处生机;夏日岭上行,林莽又飘香,青翠欲滴的大森林是避暑度假和领略极夜美景的理想胜地;秋日兴安,层林尽染,极目远眺,天高云淡。“五花山”的美景伴着丰收的喜悦,收获着满山遍野串如珍珠的越桔(北国红豆)、都柿、榛子、稠李子、山丁子以和各种名贵的中草药材。冬到兴安更有诗意,万倾林海一片银妆,四季常青的美人松映衬着皎洁晶莹的冰雪世界,让你顿感一种大自然的伟大与神奇。

我们稍有些年龄的人,都不会忘,这片祖国最北端绵延千里的林带,在1987年5月发生了一起特大火灾,烧毁了100万公顷的森林。现在,这片淳美的绿土又重现了昔日的美景,山青水秀、林草葱茂、溪流密布;神秘莫测、气象万千。以其林海苍茫、碧水蓝天、雪岭冰峰、溢彩流翠的自然品质令人怦然心动,更以其特有雪岭冰峰、严寒雾凇的冬季风韵令人悠然神往……。大兴安岭之博大、之雄奇、之伟岸、之豪放,绝对称得上是伟丈夫,但我对其倾慕、敬仰,不仅仅如此,因为,如同火灾劫后群山峻岭一样,那里有历尽磨难,百折千回,仍顽强拼搏、不屈抗争、繁衍生息的人们。大兴安岭啊!我来了,来兑现我多年的梦想,来对你进行一次虔诚的朝拜;大兴安岭哦!我来了,我既想一睹你的姿容,但更是为了探望,在你用宽阔臂膀环拥下,久违了的我的亲人。

近岭情更切

    头天晚上18点5分钟在哈西火车站乘上北去的列车,第二天早晨6 时许,抵达加格达奇,车程很短。

    列车上,我几乎整夜未眠。

    车上并不喧嚣,我觉得我的同胞们并不像某些报道那样没有素质,不讲文明。因为这一次出行,(不是旅行或是旅游)我和二姐是为了探亲,去看我们思念已久的山里的大姐一家人。几年前,因为母亲在,大姐一两年会回来一趟看妈妈,顺便我们姐弟得以相聚,母亲过世后,因为大姐、姐夫也年事已高,就不愿意折腾了,而我和二姐各有各的事情,也不能轻易脱身,就几年没有见面,那年,我和二姐张罗要去,却不想我因意外住进了医院,一住几个月,没办法,转年夏天,虽然我的腿还没恢复好,我和二姐说,不能等了,马上就去,于是成行。节省惯了的二姐固执地不肯买卧铺,二姐经济上比我强,但是很节俭,我虽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得听姐的,因此,虽然我的腿有病还没好,仍是买了硬座。我想,不就是一夜10多个小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人能坐,我为什么不能?

    吸烟。这种陋习多年改变不了。可在列车上,公共场所,你个人的无论什么都必须遵循必须改变。我的座位靠窗,邻座的是一个女孩,简单的交谈中知道,她是陕西某学院大三的学生。她说,已经坐了几十个小时的车了,暑期为了赶回家看看爸爸妈妈还有家里的亲人。

    我的二姐身体很好,但也是年近60岁的人了。我对二姐说,你睡会儿吧,我不困。出门在外,我知道二姐担心我们身上带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现金。我习惯了,可能是过去一向外出身边总有许多人互相关照吧?总是大大咧咧的,我睡不着,与钱无关。我一直在想,大姐、姐夫什么样了?两三年不见了,特别是多年不见的外甥女娟子、外甥小龙都什么样子了?静静的车厢里,年轻的人都在低头刷屏,年老的悄声细语,似乎只有我一个另类,独自心不在焉的翻看着随身携带的《读者文摘》合订本。后来感觉有些倦意和焦躁。我起身去车厢连接的吸烟处吸了一支烟。心情仍无法平静。

回到座位。我拿出随身带的酒,还有些临行前二姐为我准备的精美小吃,想打发无聊的时光。要开白酒的时候,我忽然感觉,相邻坐的都是基本都是女生,她们会不会烦酒的味道?看着座位面前那个小小的桌子,我竟有些纠结不已了,我不知我该不该进行下面的事情。后来,挨我坐的大三女孩突然说,叔,看出来,你想喝酒,不好意思啊?没什么的,你喝你的酒,我看你的书,各得其乐,不好吗?她从兜子里拿出几颗糖果,送到我面前,一会喝完酒吃,吃两颗,酸酸甜甜的,可以解酒。看着女孩清清纯纯的眼睛,不知为什么,我的酒还没喝,心里就暖暖的,多好的女孩儿,多真的女孩!

当我下车后,走出加格达奇车站,还在想,那个女孩,她还有好几站,希望她平安到家,祝福与家人团聚,希望她学业有成,也许,你没特意体会过,为别人祝福的心情真好。                             加格达奇车站前,人群熙攘。是来接站的大姐最先一眼看见了我们。大姐看我只是颤颤的两个字:小峰!我看见大姐只一个字:姐!都什么也说不下去。看外甥宝龙越发魁梧、英挺,看大姐那久违了的面容,那一瞬间,我竟不自觉的泪水满面。

半母是大姐

我还记得,大姐那年应该快近70岁了。

事实上,我曾经在有些人生简历上说过,我出生于内蒙——莫力达瓦达斡尔自治旗,一次,偶然和著名诗人巴彦布聊起来,竟然是同乡,倍感亲切。那是58年后的三年困难时期,为了活命,爸爸带我们全家从双城去了当时还是很荒漠的那里。无论如何,因为民族政策使然,莫旗当时还是比一些地方日子好过些。62年,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据说,当时我生下来很健康,很胖,挺惹人喜欢的,爸爸常说,对门住的一位叫王林的大叔特稀罕我,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抱我。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我的幸福只有三个月,妈妈就因积劳成病,水土不服等原因,染上了多种结核病,住进了医院。生活本就十分的艰难,又雪上加霜,爸爸在医院侍候妈妈,家里就剩下了八岁的大姐、四岁的二姐,还有刚刚生下的我。大姐成了支撑全家的“主妇”,她要洗衣做饭、看护二姐、特别是最小的我,她才仅仅八岁啊,听爸爸妈妈说,有一次捞米饭,因为锅台高,她够不着,就蹲在灶台上,不小心差点跌进沸腾的锅里。

尽管如此,我并不令人省心。不知为什么,我固执的拒绝母乳之外的任何营养品,大姐说过,尽管母亲有病住院,家境极度贫困,父亲还是想尽办法,为我买来代乳粉(应该就是现在的奶粉吧),炒面糊糊等,我都不吃,也许从生下来那一天,我就已经知道,我的一生会经历怎样的艰难坎坷,我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来,我已经饿成了皮包骨,眼看就要不行了,爸爸回来看我的样子,一筹莫展,心疼得偷偷落泪,最后一狠心,送人吧!看能不能救他一条小命。爸爸找到了人家,没什么要求,就是让这孩子能活下来。

一切都是爸爸的暗箱操作,年幼的大姐当然不知道。当要收养我的那家人来抱我的时候,姐明白了,她一手死死地拽住我不放,一面给爸爸跪下,哭着说,求求,别送走弟弟,我能养活弟弟啊。见此情景,连要收养的人都不忍心了,爸脚一跺,背过脸去,狠声说,算了,死就死吧,死也死在家里,就当没生过他。

我就这样留在了这个无论怎样苦难,但却不乏温暖的家庭,可我还能留多久?大姐急疯了,不管怎样,她就是不舍,不舍我这个弟弟啊。

一次吃饭,据说也就是烀土豆,当时,我们住的莫旗,离盛产马铃薯的讷河很近,当地土豆品质优良,价格便宜且可以成为主食。大姐做的饭经常是烀土豆,就偶然将土豆泥用手抹一些喂我,我却意外接纳并吃得很香,大姐说,那一刻,很少笑的她真的笑了,于是,每次,大姐就用土豆泥掺点鸡蛋黄喂我,食物的滋养让我终于活了下来。更是那种不离不弃的爱,还有我自己生命的顽强。

大姐,与我有半母之恩,没有大姐,就没有我,更不会有我的今天。

久违老姐夫

外甥的车开的既快又稳。我一面平展思绪,目光仍掠过窗外的一切。好个林区,四面青山,天蓝树绿,空气清新,公路宽敞笔直,这与我们来时二姐想象的什么盘山道不可同日而语。车上,我先问起姐夫,大姐说,你姐夫,一会就看到了,好着呢!

从加格达奇到松岭林管局所在地的小杨气,也就是大姐家居住地,像哈市到双城差不多远,车程不足百里。车行驶的不疾不徐,我一边欣赏车窗外林区美丽的风景,一边同大姐和外甥宝龙说话,因此,很快就到家里了。

姐夫,一直守在家中的院子里等我们的到来,看到大姐夫,我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姐夫比姐大好几岁,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发现,姐夫现在精神状态很好,有种很平和、很满足,很幸福的感觉,岁年近七十,并不显得老态,反而比前些年回双城时更健硕了些。

我的这个大姐夫,当年在家乡也并非平凡人物。二十多岁就当上了生产队队长,民兵排长。也是曾经怀着壮志凌云的人,可惜的是,命运多舛,虽然几经拼搏,却历经磨难,总不如愿。

吃饭时,姐说,你姐夫有些耳背,说话要大声些。姐夫端起酒杯说,净整没用的,琴和峰来,我高兴,什么都听得见。大姐一边往我的碗里夹菜,一边盯着我,看我吃,眼睛里不时涌出一些水色,让我不敢看她。姐说,弟弟,看见你现在瘦的这样,又向小时候饿的那样,姐心里不好过,这些年姐不在你跟前,没能好好照顾你啊。我心里黯然,姐夫端起酒杯说,你看看,是不是又犯毛病了?姐弟相逢了,多高兴的事,你少唠叨些没用的。来,小峰,咱们喝酒。后来的几天,我和姐夫就在他家大菜园子前面的棚子下,细语聊天,姐夫对我讲,在山里几十年的坎坷经历。在大山里拉木头、遭遇经历无数,还好有惊无险。后来封山养林,姐夫就开车出去收废品,经常开出百十里地,多是盘山道,遇到暴雨、泥石流,那危险就不必说了。姐夫说,你姐跟我这些年,没享过福,老了,想想,这辈子也拼过了,就这命了,心里有些不甘,又能咋地 ? 还不是扯淡。姐夫说,我得对你姐好,她跟我一辈子就是受苦受累了,都这岁数了,该让她享点福了。我一直听姐夫讲,半晌无言,夜风吹来,有些凉意,我想,这就是命运吧。

乖巧小娟子

    娟子是我的惟一的外甥女。娟子是我从小摇着摇车摇大的,亲手抱大的。我还记得,我小时上学放假,那时正好大姐有了娟子,好像是才十来岁的我,就独自走几里路,去西边窝堡大姐家,帮她看孩子,就是娟子,仿佛那时候我就知道,应该报恩了。娟子是在我的怀里长大的,她从小就乖巧可爱,我喜欢的不得了。

娟子在一家即将上市的药厂上班,工作很累,没有休息时间。直到晚上下班回来,看见我,我和娟子抱在一起,娟子喊着:舅!我轻抚着已是40岁出头的娟子的头,臭丫头,把舅忘了吗?娟子说,想死了。那天,在娟子家吃饭,看见她的家境还还不那么理想,我蓦然就有了些醉意。我总想,我的外女娟子应该是骄傲的公主啊,可是,她现在竟然如此辛苦,为了家,为了孩子,为了攒钱买楼,还在打拼。她的丈夫是一个很本分厚诚的男人,在一个林区哨卡工作,离家很远,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家里几乎就是娟子一个人支撑,在一家私企上班,根本没有正常休息日。带孩子、忙家务,每一天都象陀螺,团团转。尽管如此,娟子精神状态很好,她说,为了孩子,也得拼,慢慢会好的。所以,在那里的几天,我经常是领着娟子的孩子出去,吃冷饮、买零食,让他高兴,这是娟子的孩子,他高兴,我就喜欢。

顽皮是小龙

宝龙,我的外甥,我一直叫他小龙 。当年的小屁孩,如今却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岁月真的沧桑又无情。小龙不大点的时候,那时大姐家还没搬进山里。你看着这小子一天总是笑眯眯的,可我知道,他就不是省油的灯。出去一会,跑回来,咋地了?打架了;再出去一会儿,跑回来,又打架了。顽皮、爱惹祸,着实令大姐姐夫头疼。这就是我小时候的外甥。对于他,当年,我是觉得,既顽皮又憨厚,既可爱又欠揍。

但是,多少年后,他在一个工厂,竟然师从一位高明的师傅,学到了一般人学不到的技艺。从加格达奇往北,到海拉尔一线,成为林区有名的维修机械的高手。事业应该是有成,一年总是到处跑,在家的日子不多。小龙有福气,娶了个精明能干、又聪慧贤惠的媳妇小秋,成为他的好内助。两口子一年经常出去打拼赚钱,各自东西,早就先于别人住上了两居室的楼,日子过得很有声色。

风情小杨气

小杨气镇位于伊勒呼里山南麓,多布库尔河西岸。面积12平方公里,人口3.5万人。辖3个镇,8个居委会,即小扬气镇、古源镇、劲松镇。小扬气镇四面环山,山上长满落叶松、樟子松、白桦木。柞木,山产品有猴头、木耳、都柿、红果等。

该镇原名松岭镇,于1974年正式建立,1981年地名普查时,根据车站名改为小扬气镇。小扬气镇是松岭区(局)驻地,镇内有四条水泥公路,15条沙石路,201条防火通巷道,笔直宽阔的松岭大街东西走向,位于小扬气镇中央。小扬气镇是松岭区政治、经济、文化和物资供应中心。我在小杨气的时候,感觉有点怪,我总结了一下:一是街上没有垃圾点站,(这是我进入小镇的第一感觉。卫生环境如此实不多见);二是进楼出楼无检验(小区通透没有围墙, 单元门上没有门铃,常年敞着不关,且无须保安;自行车放在外边,有的干脆不锁,这里没小偷);三是相处相安大家园 。(感觉这里的人都很亲近,和谐、互助、幸福。)

亲人的相聚,不管时间多长,都显得那么短暂。那几天,我常常穿行在大姐家很大的菜园里,感受别样的田园风光;我总是夜半悄悄起来,在大姐家的庭院中漫步,仰望在城市久不见的璀璨星空,我的心融化在群山拥抱的这个静谧小镇,倏忽一周的时间过去,那一天,我特意让外甥小龙拉我去抗联烈士陵园进行了瞻仰和敬拜,我在烈士灵前,站立了好久。就要走了,人这一辈子,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无论怎样的难以割舍,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原点,小杨气之行,看到大姐一家虽然都还在为生活奋斗,但是,活得快乐,活得踏实,我放心了,走了,我仍会把我的心,留在这里一部分,另一部分给我今后的人生。我在灵魂深处祝愿姐和姐夫、娟子和宝龙,还有小秋以及他们的孩子,多加珍重,幸福快乐今生。最后我还要说,雄伟美丽的大兴安岭,风情万种的小杨气,不会很久,我会再来的。

授权作者简介:范垂峰,笔名墨茵。上世纪80年代中期,学习新闻写作、文学创作。多年来,先后在《农民日报》《乡镇论坛》、《黑龙江日报》、《哈尔滨日报》、《新晚报》、《诗林》、《诗人》、《新青年》杂志等主流媒体报刊发表新闻作品并获奖,作品计300余万字,部分作品曾获国家、省、市级奖励。出版诗集《乡情》一部,作品被收入中国文联出版社、中国当代文艺出版社、黑龙江美术出版社等编选的《世纪星辰》、《乡情、友情、爱情》、《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红罂粟》等10余个选本。中华诗词协会员会员、哈尔滨作家协会会员、哈尔滨日报《城乡新闻》编辑部新闻部主任,双城区摄影协会理事、双城区法学会理事,双城作家协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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