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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 车 鲁昌贤 “老张现在贱卖家里养的鸡，准备到省城的儿子家住了。要买的赶紧喽！”李快嘴在自行车修理铺前边修车边喊着。 “老张早就该搬儿子家住了。去年他儿媳妇因车祸离世后，我就劝他去省城和儿子住，照看孙子。他总是舍不得这、丢不下哪，不肯去。现在怎么突然做出决定了？”陈阿姨反问道。 李快嘴说：“他儿子现在要出国学习一年，孙子上下学没人接送，才逼着老张果断决定的。” 老张离家去省城的那天，李快嘴和陈阿姨早早过来帮忙收拾行李，说了些惜别的话，老张在村口依依不舍地与乡邻们告别。那天正下着小雨，老张的脸庞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老张去省城了，李快嘴也感到失落了许多，平日里李快嘴修车铺不忙时总来老张家串门，因为老张家就老张一人，他来去无拘无束，两人又能在谈笑中分享着快乐。每次老张脚踏三轮车坏了只要说一声，李快嘴总是随叫随到地把车修理好。有时老张约他喝酒，他也不推辞，两杯酒下肚，天南海北地说自己不仅自行车修理的好，而且当别人遇到困难需要帮忙时汽车他也能修。曾经如何在大雪天帮外地跑长途的大货车修理制动系统，曾经如何修补并拆换小刘家小货车轮胎等等。为助其酒兴老张附和着，李快嘴觉得很有成就感。 不觉老张到儿子家已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里儿子陪老张熟悉小区周边环境，带着爸爸一同去接送儿子。 老张儿子家在省城新区，孙子的学校离小区约2里路程，往日都是老张儿子开车接送。现在儿子出国了，上放学改成坐公交车，因没有直达公交，中途要换乘，所以不很方便。 老张想到了他在老家骑的脚踏三轮车，若有此车他可以骑车接送孙子。为此他经常光顾小区周边的废品收购站，始终没有发现此种车。无奈之下，打电话给李快嘴，让李快嘴把自己寄存在修车铺里的脚踏三轮车托人运过来。 有了脚踏三轮车方便多了，上学放学时老张把孙子和书包放在三轮车的车厢里，自己骑行。孙子觉得好奇有趣，也很乐意。但接送学生的私家车主不那么友好，有时在老张脚踏三轮车后猛按喇叭，有时对老张吼道：“农村的三轮车快让道。”还有几次孙子问他“怎么别人叫您农村老头？” 大约过了二个多月，脚踏三轮车的中轴不能转动了，车不能骑行了，这可急坏了老张。此时老张想起了李快嘴的自行车修理铺，但又远水解不了近渴。 老张忽然想起儿子走时告诉他，有事可以找物业。他来到物业办，问附近有没有修理车的。物业办给了他一个电话，叫他自己联系。 老张拨通修车电话，对方问：“车在哪？能不能开到店里来？” 对方叫老张明天上午等候电话，他们的工作人员会到现场维修。第二天老张正在忙家务时维修人员打来了电话，老张以农村人特有的热情邀请维修人员上楼到家里坐坐，老张沏茶拿烟接待对方。 修理工很热情地递给他一张名片并强调说：“叔，您明年买车险可以找我，我的亲戚在××保险公司工作，能为您买车险时提供许多优惠，若出险时能得到比别人多的实惠。”又说：“以后如果您或者您的亲戚朋友的车出现擦碰磨损，可直接打电话给我，我可以私下来帮忙维修，且收费比维修店低许多……”老张糊里糊涂地听着，为了不使对方尴尬便“嗯”着。 老张把修理工带到停在楼下的脚踏三轮车旁，指着脚踏三轮车的中轴请修理工修，修理工见状哭看不得，二话不说调转车头而去。 老张被搞的一头雾水。自言自语道：“说好来修的，怎么看都不看车轴就走人了。” 老张想起了昔日里李快嘴帮自己修车时的热情劲，现在心里感到憋屈。 无奈之下拨通儿子的电话，儿子听说车坏了，便问：“爸，你会开车了？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是我停在车库里的本田车吗？” 电话里传出儿子的苦笑声：“爸，省城不是乡村，没有修理脚踏三轮车的，你就……” 老张听到“没有修理脚踏三轮车”时，不觉放下电话，心中一片茫然。 此时眼前又浮现出李快嘴在自行车修理铺帮人修车的情景。 老张又拨通李快嘴的电话并告之了详情，李快嘴说：“中轴是被轴承的档卡住了。”在李快嘴的电话指挥下，老张拿着扳手把自行车中轴的螺母回转了两圈，又用扳手敲打了几下中轴，自行车中轴又能转动自如了。 老张憋屈的心情一下舒爽了许多。他看着自己骑行多年的脚踏三轮车，心中又泛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涟漪。
鲁昌贤，安徽省霍邱县花园镇中心学校教师。在《分水岭》、《新长江文学》、《文学鉴赏与写作》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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