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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我会写站着的8了 文/雨山 女儿三周岁半的时候，我开了一个幼儿园。我的幼儿园除了其他幼儿园设立的语言、算术、美术、音乐课程外，我还增加了情景英语。其他课程由我聘请的幼儿师范学校毕业的小尹老师任课，而每周三堂的情景英语课则由我自己上。当时当地小学尚未开设英语课程，加上我曾经办了一年多的小学英语班，所以，我的名为ABC的幼儿园学生数量，在个体幼儿园行列中也能排上前几名。那时，单位人员比现在多一倍，七十九人的大单位，工作量也大。我不得不每天早上起大早，骑自行车把女儿带到幼儿园，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中午孩子们吃的午饭米淘好，菜洗好切好，然后去上班。中午下班做好饭菜，帮阿姨和老师给孩子们喂完饭，等孩子们排队上完厕所午睡后，我匆忙胡乱吃口东西再去上班。下午下班后，有时幼儿园孩子还没都被家长接走，我就必须骑车回家，家里那些放学去补课的中小学生已经等在楼下了。 如此奔来忙去的两个多月里，我女儿除了被我接送，晚上和我睡在一起外，几乎和幼儿园的其他孩子没什么差别了。每晚补课的学生走后，做好饭菜去叫女儿吃时，她常常是自己躺在房间的小床上睡熟了。有时即便不睡，怕开电视影响学生上课的女儿，也总是可怜巴巴地趴在阳台上看星星，用她的话说，看故事书和画册怕看睡着了。 但我一直认为，女儿在幼儿园有阿姨带老师教，也不至于落后于别的孩子。更何况她还能在我不在园的时候，帮助阿姨哄小朋友午睡；给新来园哭着找妈妈的小朋友讲故事、唱童谣；哪个小朋友因抢玩具、做游戏打仗了，她还替阿姨老师做工作。她的作业，我也是在抽查幼儿园孩子作业的时候，顺便翻翻看的。 那一时期一直忙得机器一样转来转去的，我疏忽了对女儿的关注。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没有补课学生，我们娘俩美美地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我问女儿：“宝宝，有作业吗？”素有大觉迷之称的女儿伸伸懒腰，回了一句：“有。”就又翻个身还要睡，我拍拍她屁股：“懒猫，睡一下午了，再睡睡傻了。起来去写作业吧，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她冲我做了个鬼脸，下床她自己回房间了。饭菜都弄到锅里，我悄悄到她房间，埋头写的她没注意到我的到来。看她专注的样子，我心里窃喜着：嗯，女儿还真不错，挺认真。可看了两分钟，我觉得不对头了，怎么她写写就把本横过来？写写又竖过来？仔细一看，我呆了。原来女儿横着写数字8，然后再把本顺过来写组成8的其他数字，怎么会这样？我一点示意都没有，劈手夺过她小胖手下的本，女儿被吓了一跳。没等她反应过来，我顺手抢下她的铅笔。此时女儿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涨红着脸站起来：“妈妈！”“不要叫我，谁教你这样写8的？”“老师啊。”“老师教你把本横过来写8了？”“老师没教横着本，是我自己横的。不横着，8就倒下不站起来。”我哭笑不得：“你还有理了，老师教时你怎么学的？是不是没注意听？”“老师教写8时，我没在教室，在寝室和阿姨哄新来的晨晨了。”原来是这样，我心里酸酸的，眼眶也潮湿起来。“宝宝，老师没教你，妈妈教你写。”我用手指一遍遍地抚平刚才由于生气弄皱了的本，去厨房关了煤气的火，回来坐下手把手教女儿写8。写了整整一页，我舒了口气。“会写了吧？那就自己再写一页，写完咱们就去吃晚饭。”还没等我转身离开，就听“刺啦”一声，那页我手把手教她写好的纸，被她撕了下来。“你，你撕下来干什么？”“这是我的本。”“你的本你就撕？”“我的本就应该我自己写，刚才是你把我的手写的，不算我自己写的。”“犟种！”我着急去厨房看菜，没再和她论。边盛菜我边想：小东西，倔的还挺有理。饭后她就看她爸爸带回来的新故事书，看她兴致很高，写8的事我也没再提。 第二天上午，我在卫生间洗衣服，听到电话铃响，我出去接电话，一推卫生间的门，我差点被绊倒，女儿坐在小凳上，前面放个高一点的方凳，方凳上有本和笔，她正在门厅里写字。接完电话回来，我见她还一动没动低头写着，就蹲下身问：“你写什么？怎么不在房间里，跑到这儿来了？”她抬起头，用小手拉着我的手不放：“妈妈，我早上起来就想告诉你，我会写站着的8了。可你一直在忙，你看，这是我昨晚睡觉前写的，怕你不信我是竖着本写的，就过来坐这儿当着你面写。妈妈你看，我给你写站着的8。”“你昨晚不是看故事书了吗？”“我是看完故事书写的，你看，我写了两页呢，都是竖着本写的。”女儿边说，边翻了前面的那两页给我看。我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本，目光落在那密密麻麻的8上，撞出的眼泪滴湿了那个小本，我用手在脸上抹了抹，然后抱起女儿：宝宝，你的8站起来了，你也站起来了！女儿不解地看着我，我笑了笑：“宝宝写8过关，妈妈老师给你放假，去看动画片吧。”女儿小燕子般小手在空中舞着：我的8站起来了，妈妈让看电视喽。拎着自己的小板凳跑着回房间看动画片去了。我捡起方凳上那被我眼泪润湿了的小本，一行行8整齐地站在那里，如优美的舞者，在我眼前翩翩跃动着。 作者简介 雨山，国家二级编剧，在国家及省市级报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近百万字，2011年出版散文集《剪爱》。现在文联供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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