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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池州|石泽丰: 淬火(组诗)

 鲁西诗人 2020-07-31

  淬火(组诗)

安徽池州 石泽丰

 天气冷了 

一场雨卸下人间的寒

树枝在空中比划

大雁南飞的苦旅

墙角处

梅花斜逸

雪顺着雨造访大地

乡村头枕山丘

生愣愣地数落孤寂

一年还剩多少日子

抵达儿女的归期

留守的母亲  独自

跨过七十四岁生日门槛

在这个冬天,她把

一粒取暖的炭火

当作远方儿女的祝福

 渔舟

乌篷被时间拦在了过去

无法进入当今的江河湖海

木舟侧身,退到记忆的湾子里

残骸在无力之时

泄漏着诗意和灵感

我在老家的湖边发呆

一颗浑圆的落日

舍不得我孤独

迟迟不肯离去

像一位乡间母亲

远远地注视

从鱼米之乡走出的孩子

暮色是撒出的一张网

收获满天星星   一轮明月

只为浇燃梦里的渔火

哪怕天寒地裂

也要涉过万顷银河

 路线

养在地图的勺子里

风干的墨迹九曲回旋

像一条条小蛇

拴住了春秋

马蹄不见了

踏进线装的典籍

据说,竹简卷起的那一刻

背影拖走了一枚落日

理出中华民族苦难的头绪

在延安的那一端

窑洞里,纺车深怀信仰

终究织出一块鲜艳的版图

打开闭门锁国的密码

从深圳出发

改革开放

只为治断穷苦的病根

如今,站在浪潮的前沿

向着梦想出征

那一颗丹心

又一次将路线注红

  杏花村遇雨

从驿站里出来

遇雨

下了千年的雨

淋湿过唐宋元明清天空的雨

在路上,被我碰上

千年过去了

杏花村仍长记你的名字

即使岩石风化了

即使行人断了魂

酒家依旧在那里

阡陌上又走来横笛的牧童

风吹动牛绳

指引田园的方向

指引诗的方向

让人问得有些固执

今天,村里村外杏花盛开

酒香弥漫开来

成为永不老去的春色

在途经村口的高速公路

在机翼拂过杏花的天空

 冷雨

冷雨止不住的夜晚

院落的古井

端坐在岁月的沿边

用喃喃不息的渗水声

夜话主人一去经年

背井离乡的人

把灶台上的温暖塞进背包

愈走愈远

野菊年年转身,只为等候

用手提起袅袅炊烟的人

照亮往昔的油灯退到收藏的拐角

另一扇窗口

60瓦的白炽灯泡面无表情

用一张惨白的脸

紧贴石灰粉刷过的墙面

离开故乡我语塞多年

早年的颠沛、辛酸

在冷雨的口袋里

如旧疾年年复发

且伤痛愈来愈烈 

这一次,冷雨

真的寒了心

在父亲离世十年后的日子

把老家屋顶上的茅草

从外到内淋透得一根不剩

  淬火

这是铁的罪

也是铁匠祖传的错

情感——

从深邃的眸子里取出

月亮懂了

井绳也懂了

一炉子火打着哑语

锤子与铁反复较劲

在拿不定主意时

一桶水作了偏颇的判断

铁交出通红的心

却被一缕蒸气

定了空的结论

  大雁紧衔滑行的夜色

风打扫完秋天每个院落

准备储冬,等待翻身而入的雪

一群大雁先行启程

紧衔滑行的夜色

这张偌大的床单

铺满天空,如屏风一方

时间似细沙止不住泄漏

为藏好自己的秘密

叶子鼓足经脉制成标本

在一册书里枕香失眠

于灯火深处  窃听

雁鸣在光滑的夜色上滑行

我用视线紧抱月亮的腰身

怕它失去血液眩晕跌入山谷

怕它被一阵北风刮走

迷失了大雁南飞的方向

只因乡愁的泥潭太深

纵有千条缆绳  也没能拉住

一个游子思乡的灵魂

 往事浮在昨天

我看得见你,但是够不着

当初放开你的手

没想到你学会了隐身

一退再退,浮在了昨天

梦托起过我进出过的柴门

院落和用过的瓦罐

以及屋后青青的竹园……

村庄不老的炊烟疲倦了

只因柴草垛得了萎缩症

且病入膏肓无人问津

父亲不在了,我身后是断崖

无法回去采一株草药

亦走不回昨天

摸一下父亲沧桑的脸

拍一拍他落满灰尘的双肩


作者简介

石泽丰,池州日报社资深星级记者,助理审计师。先后从事过会计、审计、记者和编辑。至今在《诗刊》《中国青年》《中外文艺》《福建文学》《天津文学》《中国文化报》《羊城晚报》《大公报》《今晚报》《新民晚报》等百余种省级以上的报刊上发表散文、诗歌1000多件,先后获全国总工会征文、湖南省副刊年赛等国家及省级以上文艺奖项达20余次。所编辑的新闻版面和所采写的新闻稿件先后获“2016年度安徽新闻奖”二等奖、“2015年度安徽新闻奖”三等奖等。

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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