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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花】一个人,一条路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她是我三爷的大儿媳,我叫她瑞生婶(按当地的习俗,用叔叔的名字叫她)。此刻,她静静地躺在一口红木棺材里,响器班卖力地唱着、吹打着……

她是我三爷的大儿媳,我叫她瑞生婶(按当地的习俗,用叔叔的名字叫她)。此刻,她静静地躺在一口红木棺材里,响器班卖力地唱着、吹打着,鞭炮手时不时地放上一两声炮仗。此情此景,让我的思绪倏忽闪回当年。

那时的她一定也是沿着这条尘土飞扬、砾石遍布的小路嫁到这个小山村的。迎亲的人中,有人牵着一头小毛驴,上坐蒙着红盖头、羞答答的新娘子瑞生婶。新郎官瑞生叔胳膊窝缀着红布条,胸前戴着大红花,气宇轩昂地走在驴子前头。“咚”一声,“咚”又一声,鞭炮手不时放出一两声炮仗。

瑞生婶即将走进的小山村四面环山,一条土石坑洼的小路像布袋一样曲曲弯弯通向大路口。村里包括我三爷大部分人家都是当初逃荒来给当地地主老财家种地的佃农。

贫瘠的小山村,脑袋瓜简单的庄稼人,使得这个小村里的男人们一直难以娶上媳妇。瑞生婶也像大多数人家一样,是三爷家用一个女儿换来的媳妇。

瑞生婶的脑子里像所有同命运的姑娘一样,没有那么多弯弯,她没有委屈,没有抱怨,有的只是逆来顺受,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瑞生婶自从踏进这个家门起,就老老实实扮演起了媳妇儿的角色。她上侍奉公婆,下养育幼子,家里田里都像个舞台上唱红脸的汉子——哪里没她都不行。老实巴交的瑞生叔常年奔波于各工地挣钱以养活五口之家。

人生就像一本书,时光就是那只看不见的大手,哗啦啦一声,哗啦啦又是一声。那书页不知不觉就翻过去了大半本。

转眼,瑞生婶嫁到这个家已经近四十年了,已由当初二八妙龄的漂亮姑娘变成了六十岁的小老太。

四十年的光阴长到可以让地球改变容颜,可以让社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以让一个婴儿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年人,可以让房屋几次三番地翻新,可以让农村人纷纷涌进城市;四十年还可以很短,短到瑞生叔的家庭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个小山村,还是紧紧巴巴的日子,还是多年前那座硬撑着盖起来的、准备给老大娶媳妇的、早已过时的两层楼。

村子里能娶上媳妇的都是那些有能力到大村给孩子买房基地盖房子的人家,而瑞生叔的大儿子只能去镇上给人家做上门女婿。瑞生叔和瑞生叔下决心给老二在大村里盖一座房,好给老二娶一房媳妇,以便将来老俩老有所靠。当他们勒紧裤腰带在大村里盖起一座新房的时候,那些来给老二说媳妇的媒人又问是否在城里买了房?当他们得知只在大村盖了房时,便遗憾地摇着头:“可惜呀,小伙子倒是不错,只是人家现今的女孩子都要求在城里买房,否则免谈。”

吹打手们一阵激越的吹打声把我从过往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咚”一声,“咚”又一声。那是送别瑞生婶的丧炮,绝不是四十年前迎接她进村的喜跑。而那条路上的砾石还是那么多,尘土还是扬得那么高,只是比原来稍微拓宽了一点点。

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你来,你去,都得走在这条路上,你逃也逃不掉。

                                         (文中图文无关)

作者简介

刘志红,笔名雪飞扬,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编辑。有作品刊于《华东文学》《安阳晚报》《林州党史》《红旗渠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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