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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 | 苦旅看桥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原创首发】作者  | 吕安太

南京长江大桥被誉为“天堑变通途”的一座桥,可今天这上面车没开、人没行。因为大桥正在维修,公路、人行道被铁丝网和告示牌封闭。尽管如此,我也没气馁,仍想亲临大桥一观其长虹卧波的雄风,实现儿时的梦想;仍想用一支笔涂划些诗文,让笔下的文字能有一种苦涩后的回味,焦灼后的会心,冥思后的放松,苍老后的年轻,以飨读者;仍想用鼠标键盘敲出所见所闻,镌刻大桥,雕镂人心,永不漫漶。

我曾有缘,在“白日依山尽”中,顶着浓冽的秋霜,登临过鹳雀楼,沾了沾唐代诗人王之涣的文气;在黄昏的江船上,借着霓虹灯的彩射,忽明忽暗,仰望过中山码头,领略了中山先生“天下为公”的意涵;还在春寒料峭的夜晚,摸到了寒山寺,在月光的照耀下,体会了一下唐朝张继《枫桥夜泊》的思绪和姑苏城外的夜景……走得远、看得多了,也会产生一些超拔的想头,这便成了我微信每天一篇的作文。我的周围,人才济济,文科的、理科的、工科的,人们心头都装着一本“了不得”的“小九九”,尤其是中文毕业的,差不多绝大多数人的心头,都回荡着很多首古代人的诗、词和散文。人们经常旅游寻景、寻诗、寻历史。有些诗,我们在孩提时代就能背诵;有些景,我们在童年时期就烙在脑海。孩子们的想象,诚恳而逼真。因此,这个楼,那个寺;这座山,那条河,早在心头自行搭建。待到年长,当我意识到有足够脚力的时候,也就给自己附上了一笔沉重的宿债,焦渴地企盼着对诗景实地的踏访,为童年、为历史、为许多无法言传的原因。有时候,这种焦渴,简直就像对失落故乡的寻找,对中小学母校废墟的查访。说实在的,我就是带着这种迫切的心情,苦旅一天,亲临南京长江大桥看了看,有历史沧桑感引发出人生沧桑感。

上中学时,我就从小广播中听说,新中国有两大奇迹,一个是南京长江大桥,另一个是林县红旗渠。

我生在林县,从小吃红旗渠水长大,当然对红旗渠并不陌生。生在红旗渠故乡,我从小就感到骄傲和自豪。红旗渠蜿蜒在太行山脉断崖峭壁之上;她以“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团结协作,无私奉献”的红旗渠精神,培育出了“战太行,出太行,富太行,美太行”的红旗渠儿女,使林县中外闻名。对南京长江大桥,我是只闻其声,未见其雄,冲着奇迹,单身孤旅,我于2017年11月19日去寻访了一次大桥。

出发前,我曾在下榻的凤凰熙岸,查了查册页南京地图,确定了大方向——南京长江大桥在金陵城南边。本来在智能手机上用导航可寻道而行,可咱那双眼睛不争气,在不惑之年就花了,至今已17年有余。戴上花镜能看到手机上的字,可看路模模糊糊;不带花镜看路清楚,可看手机上的字不是黑疙瘩,就是红疙瘩。无奈,只好笨鸟先飞,走前在纸质地图上确立大方位。常言说:“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远,只要走的方向正确。”路线是纲,纲举目张。

方向确定之后,我又在百度上搜索了凤凰西街到南京长江大桥的公交车次。网友告诉我,坐18路车,经过草场路、清凉门大街等17个站点,到机务段下车再走600米就ok了。

我下楼,与保安热情地打过招呼,左看右看找到站点。这时我又难住了,是左走,还是右走。南京的路不像西安的路,东西南北正,方向容易辨别。南京江多河多山多,这里的路随山而建,随河而修,有时直,有时圆,甚至S形。初来乍到,太阳又没出来,我也懵了。有事找警察,警察耐心地给我说了行动路线。从前门上车,我把2元钢镚塞进收款机,理直气壮地坐上老弱病残座。车七拐八转到了机务段,我仰首一望,机务段右边就是阅江楼,也叫望江楼。2009年3月24日,作为“文化人”,我曾随团登过阅江楼。阅江楼位于南京市鼓楼区下关狮子山巅,屹立在扬子江畔,饮霞吞雾,是中国十八文化名楼,江南四大名楼之一,有“江南第一楼”之称,为典型的明代皇家建筑风格。楼以宋濂所写的《阅江楼记》,闻名遐迩。文章行云流水,妙笔生花,点石成金,词彩优美。登上楼极目四望,万千景色次第罗列,千年的大地秘籍,似乎顷刻显露无遗。登上楼顶,倚着栏杆远眺,看见长江滔滔而过,波涛浩荡起伏,帆船上下颠覆,巨轮船只连续不断,你会产生无尽的遐思,锦绣河山美如画,祖国建设跨骏马。

阅江楼看见了,可南京长江大桥在哪儿呢?我向在河塘边钓鱼的老翁打听,回答是:“路还远,桥在修,不好走,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有一些外地人和一些文人辛辛苦苦来看。”说着老翁指向了一条路。

不管老翁怎么说,怎么指,反正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撞南墙心不死,不到长江心不甘。

站在阅江楼下,扬子江边,看着一幢幢高楼,我茫然了。除了眼前一条大道,南来北往的小轿车、公交车和面包车,穿梭而过,再就是通过两车之间的缝隙能看到通往小区的小巷,至于什么长江、大桥,什么也看不见,连一个路牌也找不到。在乡下赶路,总要走一段为自己找一个目标,盯着一棵树,赶过去,然后再盯着一个水泵房或大石头,赶过去。在这里,睁疼了眼也看不见你想要的目标,哪怕是黑点,或者一棵歪脖子树,目标都被那近百米的大厦挡住了。于是,我只好抬起头来看天,以太阳定目标。不抬头看还好,一仰头吓了一跳,我从未见过这样窄的天,天就像一条横在碧空的线。有这样高的楼,天也不叫了天,楼也不叫了楼。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行走,巨人也变成了侏儒。

天由阴转晴,风停了,阳光很好。我盲目地走了一截,还是觉得不对劲。就问一个穿着红工装的小青年:“小师傅,往长江大桥怎么走?”小伙挺热情,停下笑了笑,客气地说:“大叔,顺此路往前走,见红灯往左拐,再见红灯再往左拐,走到头,往右转,就到了,可看不到雄伟的长江大桥,能看到长江。”我顺路找桥,倒是走到了桥下。桥被施工墙围着,能看见桥下的脚手架,也透过脚手架的方格格能看到水泥铸就的拱桥,可那是长江大桥的引桥。

我很幼稚,茫然前行。想见到了引桥,顺桥边路走,只要决心大,肯定能走到大桥的桥头堡,一览大桥的雄伟。施工的路很窄,道路窄至一辆单行车道宽度。我走啊走,越走越快,越走人越少,周遭的热闹已经散去。施工工人在脚手架高处电焊,呲呲的声音很有节奏,我想问话都没法问。桥边的砖混楼被灰尘蒙了一层,窗户上用报纸挡着阳光,我估摸这里住着维修大桥的工人。又往前走了二里多地,路到了尽头,唯一的便道被防盗网挡住了去路。正在我沮丧地准备原路返回时,从铁二局指挥部走出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老者。我赶忙过去问路。老人说是安徽乡下人,我忙接话说,俺是河南人,老家在红旗渠畔。两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亲近,都说是半个老乡。在国外,是中国人都是老乡;在北方,是一个省的人都是老乡;到了南方,是北方的就算半个老乡。老人连说代指,给我指出了前走的线路。我从二局工地穿过,东门进,西门出,又返回到了房营路。走在房营路上,我的眼睛亮了,路牌指向的下一站就是沿江路。我怕坐车走远,又迷失方向,就发动“11号车”勇往直前。因大桥维修施工,路上尘土一层。施工车辆尽管开的很慢,但尘土仍然飞扬。为了看桥梦想,苦,算什么?脏,算什么?踏着尘土,我徒步600多米,终于走上了 “沿江路”。

沿江路不长,我三步当作两步走,片刻工夫就走到了江边的护堤下,穿过一个方方正正的门洞,我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我看到了桥两头的“四面旗”雕。尽管“旗”还用木板严严地包装着,但红旗已在我的心中飘扬,图画已在我的心中描绘:两端4个桥头堡上,均伫立着巨大的三面红旗,堡身上镶嵌着毛主席语录,4个桥头堡前端各立着4尊工农兵等劳动者的雕像;公路桥栏板上嵌有精致的金属浮雕,画面大都是大型工矿企业、大型工程的雄姿和农场丰收的景象。

我站在江南大桥堡下,看着长江开阔的江面,江水沁人心脾,心里惬意极了。江两岸一马平川,无山可依,不知当年建设者是如何找到定点的。长江里巨轮一艘接着一艘,各走各的河道。有拉沙的货船,有拉集装箱的巨轮,有漂亮的游轮……运输繁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我望着1968年所修的南京长江大桥,惊叹了。大桥为双层式铁路、公路两用桥。上层跑汽车,公路桥长4589米,车行道宽15米。桥两侧还各有2米多宽的人行道,人在上面可以自由自在地一边看长江一边行走。桥的下层可以跑火车,铁路桥长6772米,宽14米,铺着双轨,两列火车可同时对开。其中江面的正桥长1577米,其余为引桥。我正在思索着,力求从大脑中找出当年上学时记下的数字,突然一声笛鸣,把我又拉回到了现场。从江北开来一列货车,我一节、两节、三节地数着,数到13节时,直看得眼前一条线在前进,没有数清电力机车拉了多少车皮,反正不少,列车很长,桥的承载力很大。货车尾巴还在桥上,一列红皮客车就开上了铁桥,从江南向江北飞驰,共18节,应该是K 字打头的特快列车。

兴奋之中,我又数起江中的桥墩,共9墩10孔,每孔160米跨度。就在我还在心中默念时,一列“复兴号”动车极速开过,眨眼就消失于江北。

南京长江大桥整座桥如彩虹凌空江上,十分壮观。夜幕降临了,我看着桥栏杆上的泛光灯齐放,桥墩上的卤素灯把江面照得如同白昼,加上公路桥上的玉兰花灯齐明,使大桥像一串夜明珠横跨江上,如同仙境一般。华灯齐放,绵延十余里,真可谓“疑是银河落九天”。

看着看着,我情不自禁地朗诵起了毛泽东主席的诗句:“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这儿,解放前只能从中山码头船渡,今天,可船渡,也可桥过,交通方便,景色很美,与自然浑和,夺人心魄。可惜的是,我没看到汽车行驶,没亲历亲行走在大桥上。

回去罢,已经满天星星。再不回,也就没了公交。

吕安太  原籍林州木纂村,读书于林州二中,后工作于晋司法系统,喜爱写作。曾有作品见诸于《山西日报》《山西法制报》《黄河晨报》《南湖诗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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