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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兰 | 往事开成丁香花

 时光捡漏 2020-08-03



您生活的笔记本

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掺和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喜欢丁香花,更喜欢艾略特《荒原》中关于丁香花的这几句诗行。

墙上的时针,载着光阴的叹息,默默画着圆圈。回忆就像一扇窗子,推开了就再难合上。那些陈年旧事如风中的檐铃叮当作响。

周末,日暮时分,谷雨飘飘洒洒,独自伫立窗前,凝眸静思。时光不说话,往事开成了一朵朵丁香花。

粉色的丁香花渐渐化成了如霞似水桃般的粉面。如霞是我童年的小伙伴,长得白净、纤小、文弱,像极了一朵可爱的丁香花。陌上春日,我们一起将柳条编成柳帽,将粉色的丁香花插在发梢上,在故乡的原野上迎着春风疯跑,直到日落西山,如霞的娘在袅袅饮烟中拖着乡音千呼万唤……

小学毕业后,我随父亲进城求学,如霞中学毕业后辍了学; 后来,如霞远嫁他乡; 后来,我们渐渐失去了音讯; 再后来,听说她因难产大出血丧生……

淅淅沥沥的谷雨,掺着些凉意,没完没了地落下。一番风雨过后,雨打丁香,万瓣花落,满地狼藉。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愁肠岂异丁香结?因离别,故人音书绝。”

紫丁香的花儿有四片小小的花瓣,花瓣中间夹有一根淡紫色的深管,一丝紫色的忧伤从管里淡淡飘出。

紫烟喜欢紫色。大学时,我们都叫她“紫美人”。她长得纤细、玲珑,皮肤白皙,高贵典雅,她喜欢诗歌,最喜戴望舒的《雨巷》。我和她住上下铺,她常常在“斜光到晓穿朱户”的明月夜,钻到我的被窝里,与我彻夜长谈: 谈自已童年的不幸,谈后母的冷淡,谈自已爱而不得的痛苦……

后来,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 后来,听说她去了南方,嫁了个不如意的人;后来,听说她离婚了,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再后来,听说她送女儿上学时惨遭车祸……

这是四月 / 四月和其他的月份一样/使人回顾,也使人瞬间就会想起什么/ 想起昨天,想到遥远/或者,想起冬天里的一场雪/ 当然,那落在地上的雪早已变成了泪水

  ……

诗人芒克的诗句瞬间把我带到了三年前的冬天。

那年的小雪时节,雪花飘飘洒洒,飘成了白色的丁香花。母亲被雪花埋进了土里,墓冢合拢的刹那间,上面便开满了星星点点的丁香花,忧伤而孤独,在四野苍茫的凄风寒雪中,像极了一个人虚无悲伤的生命……

这是四月/ 四月和其他的月份一样/ 但若是它驱使你/ 无法不去把往事回想/无法不再一次潜入记忆深处/ ——那是块已葬下死者的地方/我想,即使你就是一块站着的石头/ 你也一定会流泪的……

芒克的诗句在四月的暮雨中,被悲伤的人蓄满了冰凉的泪水,浅吟低诵。

此刻,时光像一片浊重的乌云,低低地压在空中。那些愈是不想记起的往事,愈是如影子一样无法驱离。它们就像一道道无法复制的风景,印刻在生命的每一圈年轮里。它们飘中风中,洒在雨里,如丁香花纠纠缠缠的“结”字形状,郁结在心,无法排谴,无法释怀。

百无聊赖中,拿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 明日,晴。毕竟,时光还在人间最美的四月天里行走着;毕竟,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 毕竟,流水只是把落花带到了远方……想到这里,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何况,明天还有一场杨舟平先生散文集《情关风月》的首发会,聆听杨先生对风月“往事”的回忆,也应该是一件风月之事,一种调节,一种启迪吧!

岁月来来去去,我们一边送走一个个昨天,一边匆匆忙忙度过今天。“流水有心终汇海,落花无语亦成溪”, 那些逝去的往事像丁香花一样开过后被适时埋进土里,经过时光的沉淀后再次破土而出时,便会以更深刻的形式重现。这,或许就是往事的意义吧!

春天像往事一样即将随风逝去,什么是春天? 诗人芒克用诗句这样回答: 

你听,你听见了吗/那些从死者骨头里伸出的枝叶/在把花的酒杯碰得叮当响/这就是春天

作者简介

刘晓兰,凤翔县西街中学优秀教师,师德先进个人,优秀共产党员。热爱读书、写作,有诗歌、散文、戏剧在《秦都》《一览文学》文学刊物及《水晶诗刊》及《时光捡漏》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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