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走到哪里,假如你仰起脸向上看,就会看到我,因为我是无时不在、无所不在的天空。 我就是我,我是天空。 我的名字是很久以后才有的,在这之前大约150亿年,我一直没有自己的名字,直到地球上人类出现,他们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我对这个名字挺满意。天空,你念念吧,是不是有种甜甜的味道,还有种苦苦的味道?这样的感觉,我喜欢。 事实上,我和你一样,从出生那天起,每天都在品尝各种各样的味道:有酸酸的味道,有咸咸的味道,有涩涩的味道,而最多的是甜甜的、苦苦的味道。 假如你要问我从哪里来?我可以这样回答你:我从没有地方的地方来。 嘿嘿,这下你糊涂了吧。哈哈,没有地方,就是天空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啊。 那时候,宇宙中的所有能量和物质,就像高度压缩的圆饼干那样,紧密地凝聚成一团,没有一丝空隙。 它们也像人一样,在极度拥挤的空间,都急于获得一点自由,好透透气舒展身体,于是就彼此冲撞、摩擦,无休无止。 那里有你想象不到的剧烈高温,也许有100亿度以上吧。就这样,它们不知冲撞了多少万年。 终于有一天,天翻地覆的大爆炸发生了。圆球状的“压缩饼干”瞬间四散迸裂,向周围纷纷扩散。 能量在爆炸中释放,物质在爆炸中形成。原来高密度的球体,现在则像吹气球一样,越膨胀越大,各种东西都在远离它最初的起点。 物质在远离最初的起点中,温度开始下降。当温度下降到10亿度的时候,化学元素逐渐形成,大约下降到100万度,各种化学元素就都有了。 化学元素是构成各种东西的基本物质。又经过了不知几千几万年,一些最基本的化学元素,氢和氦,慢慢形成了星系、恒星和现在的宇宙。 上面,关于我从哪里来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是相当麻烦的。 假如我也问你:你从哪里来呢?你当然会说,我是爸爸妈妈生的啊。 再问,那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是他们的爸爸妈妈生的啊。那他们的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呢?哎呀,这样问下去会永远没完没了,干脆就不去管它吧。 你来到世界上发出的第一声啼哭,就像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声巨响。 伴随着响亮的啼哭,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伴随着宇宙大爆炸,我,诞生了。 我的年龄肯定比你们全部人类年龄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在你逐渐成长的年月,我也在不断膨胀。 你是从你出生的那天起,我则是从宇宙大爆炸那天起。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已经伸到了哪里,脚站到了哪里,胳膊和手放到了哪里。 尽管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但我就是看不到它们,因为天空是无边无际的啊! 当你仰起脸看我的时候,我也在看你。但我们都不能看到对方真实的表情。 当你或哭或笑,或沉思或叹息时,我也和你一样或哭或笑,或沉思或叹息。自然,能够读懂你表情的人很多很多,而能够读懂我表情的却没有几个。 当你仰望天空的时候,他们会说,你冒什么傻气?天空有什么好看的,那里什么也没有! 那里,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对于这句话,我只能发出淡淡的微笑。我的理解是,我什么都有! 我的胸怀里揽着星系和恒星,拥着不计其数的行星和无穷的空间,当然包括你们小小的地球和地球上无数的生命。 尽管我拥有了很多,很多,但我仍然感到空虚,因为我和你一样在不断长大,不断长大就意味着不断的需要和丢弃。 但有一点我和你们人类不同,我从不真正丢弃任何东西,无论它是一颗不再发光的白矮星,或是一粒看不见的尘埃。 既然你们人类叫我天空,那我就叫天空好了。 当你仰望我的时候,我会给你无穷的想象空间,会给你一些意料不到的奇思妙想。 当你和我的目光相触,也许无法相互理解,但至少可以心领神会,相视而笑。 亿万斯年以来,我的怀里拥抱着各种东西,它们有的消失了,有的出生了,有的变来变去,有的在几百亿光年的范围内游弋寻找,但我还是我。 在我不断长大的岁月,我的心变换着各种味道,就像你们人类给我起的名字那样的感觉。 你的世界是丰富多彩的,我的世界是无边无际的;我知道,你不能永远拥有某种东西,我也不能把世界紧紧握在手中; 你可以把喜欢的东西装进口袋,我却可以把它们全部装进心里; 你拥有生命的深度,我拥有生存的广度,我们都拥有同时具备生命深度和生存广度的爱,这就够了。 我的名字叫天空,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想我会是你相伴终生的朋友。在无穷无尽的宇宙时空,在你仰望的一瞬间,我们刹那的交集,就是永恒。 洛阳雁阵 中国铁路作家、河南省作协会员 获第一、二届儿童文学金近奖,冰心新作奖。著有散文集《麦子的语言》、《一个人的火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