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永福，祁连山区农民，服兵役四年后，在小学任教十七年转入打工行业。酷爱文学创作，发表过散文、诗、新闻作品、小说。曾获省级一、二等奖，征文二等奖及优秀奖。 【童心无邪】 暑假里，上大学的小东约了开车行的大东和学习钳工的柳明，到县城特意来看我，我甚是感动。虽说他们的相貌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但对他们在孩童时的事我还是刻骨铭心的，尤其是发生在早獭沟村校的事，我怎么也忘不了。 巍巍祁连山脉，把大多数的庄子揽入了自已的怀抱，使人们居住在沟沟岔岔里，这给孩子们上学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为此，每个村子几乎都设了小学校。早獭沟村校，设了两个班，十来个学生，一个人足以应付教学，尽管教学条件差。上任的第二天，我给娃们报了名，就去镇上领教科书，由于雇的农用车半路上坏了，回去时已到半夜。让我痛心的是，宿舍门竞被人撬了，里面被倒腾的乱七八糟，一无是处，检查后发现丢了一袋面粉和几包方便面，还有刚收的百多块学杂费。当时，我气得在屋内团团转，这儿的人咋这么差的素质？气愤之际，第二天我就报了案，可派出所一连查了五六天，也没个所以然，这便以无头案而告终。后来，我觉得自已错了，不应该报案。 学校步入正规后，经过跟娃娃和家长们的接触，我打消了混日子的念头，渐渐跟娃娃的建立了感情。尤其是大东、小东、柳明等学生，不时给我带些士豆，萝卜，青粮食，山果果等对我而言比较稀罕的食物，让我感到山里娃的纯朴和天真，我和十几个学生混得如同母亲跟子女一般亲热。 教师节头一天，学区通知我去参加活动，我给孩子们放了假，下午就去了学区。次曰下午冒雨回来，没看清挖在宿舍门口的一个小陷坑，结果脚被崴了，脚腕肿得很馒头似的，疼得我用了一星期多的拐子。这件事我没张扬，因为不是大人所为，肯定是娃娃们干的，但不知是何用意。通过几天对学生的观察和了解，我猜这是大东他们三个形影不离的小家伙干的。有几个家长来看望我，问我脚是咋整的，我隐瞒了真相，说不小心所致。 一天下午，天气清爽，我在院子里给学生批改作业，小东拿着作业本像打愣了的鸡忧心重重地到我跟前，说：“妈，这道题对不对？”我忍住了笑，但周围的同学却笑态百出，弄得小东抓头挠耳，还“哇”一声哭出了声。这些天小东情绪底落，无精打睬的，我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但由于他胆小且寡言，所以没敢问。放学后，我持意将小东留下，想和他单独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东忐忐忑忑进了我宿舍，我还没关好门，他便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老师，我……我求你了，别让公安局的人把我爹抓了！” 我惊讶地问：“为啥要抓你爹？” “昨儿学校里来了公安局的人……求你了，老师……”小东说着，大哭起来。 “别哭了，快起来慢慢说。”我连忙把小东扶了起来。 “老师，你的面和钱是我爹偷的。那天晚上我见他扛了一袋面回了家，还，还，还坐在炕头上数钱哩。我在被窝里看见了……”小东哽咽着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是你爹偷的？！”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是我爹！那些钱他肯定都输光了。”小东肯定而又不含糊地说。 我一阵激动，又是一阵心痛。我听说了小东他爹经常赌博，还不管家，为这事，跟他妈时常斗嘴打假，他妈一气之下撤下家出走了。这都快半年了，还不改他那臭毛病。怪不得连学杂费都交不上。 我没再出声，小东眨着大眼晴，里面浸满了泪水，他说：“老师，你说我妈还回来吗？我……我想我妈了……” “会回来的！只要你好好学习，考出好成绩，你妈听到消息后一定会回来！”我鼓励着小东，眼眶里已充满泪水，几乎要往外溢。 小东见我这样，便问：“老师，你也哭了？你也想妈了吗？”我摇了摇头，抚摸着小东脏兮兮的头，泪水掉了下来。 “老师，你的脚是我和大东，还有柳明三人挖的坑给扭坏的。我们见你走了，想挖坑整贼娃子……”小东的坦诚，再一次打动了我。 屋子里一阵沉默，这沉默之中，包含了许多许多…… 突然，门被推开了，大东和柳明琅玱进到里面，他俩在聚精会神地听我的的谈话，是小东爹推开门后没把持住才进来的。小东爹一进门，没大步走到我和小东跟前，揪住小东就打了几巴掌，我连忙去挡，还挨了一下打。 “你干什么？”我厉声喝道。 “这小畜牲，好的不学，还学着偷东西当贼娃子了，看我不把你打扁了！说，你把面偷着给谁了？”小东爹气势汹汹，又蛮横无理，一脸暴风骤雨。他看了看我，冲我发走了牢骚：“你这老师是咋当的，刚来就教出了贼娃子！……” 我忽一下生了气，“你？！……你咋这样说话？”我差点骂出他撬我宿舍门的话，但我止住了。 小东扯着我的后衣襟，似乎在颤抖着，他哭着说：“爹，你别骂老师，是我不乖，偷家里面的，我……”我很清楚小东说这话的用意，他是为自己的爹着想，多懂事的孩子呀！ “你闭嘴！尿脬大的娃懂个啥？今儿你说不清把面偷去给谁了，我，我打断你的手，你，你别再回家！”小东他爹说着，拿起了门后的扫把。 我护住小东劝解说：“小东他爹，小东是个好娃儿，懂事，学习又好，你别逼他，要使再逼出个事……你先回去，我会把这事处理好的。你要好好供孩子念书，这孩子以后定会有出息的，他妈走了，你的担子不轻啊！做为父亲，这是你的责任！” 小东爹犹豫了片刻，放下了扫把。走时他指着大东说：“陈家这娃，这娃是个坏东西，这偷面肯定有他的份！你以后别跟他一块儿耍，跟着他你会学坏的，听到没，娃？”说完便揣着心事出了门。 我送小东他多出了校园，还特意嘱咐他不要耽误了小东。 回到宿舍，见大东、柳明和小东并排低头站着，我开始询问小东从家里拿面粉的事：“小东，你拿家里的面粉做什么？是不是要烧馍吃呀？” “没，我……”小东没说原因。 我没往下问，比竟这是娃娃们的隐私，就让它成为他的秘密吧。我沉思了片刻说：“大东和柳明，刚才小东说的你们可能都听到了，记住，小东爹偷面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不，小东爹就真的被抓走了。这样小东就一个人了，连书都念不成，你的还失去一个好伙伴，……” “老师，是小东说给我的听的。公安上的查了好几天，没查出来，他们走了后，小东下得都嚎了。”柳明也开始坦白了，“我们三个商量，每人每天拿一碗面和一个鸡蛋放到沙洞里，凑够数了送给你，这样你高兴了就不让公安抓小东爹了。” 我激动，我高兴，自叹胸怀不如他们三个土生土长的山里娃。我把他们三个搂揽到怀中，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老师，真的不抓小东爹了？”大东抬头疑惑地问我。我点了点头。 “那昨儿警察到学校来做啥？”小东又问。 “昨儿？昨儿来的是我同学。”我说。我隐瞒了来的是我男明友。 日头顶在了西山顶上，余晖照在我和小东他们三个的脸上，红彤彤的。我们迈着轻松的步伐去了沟对面小东他们放面粉的沙洞。来到洞内，在手电筒灯光下，我见一块石板上放着近一袋面粉，用石头砌成的圈里放着一堆鸡蛋，旁边还放着寸多长的蜡烛，还放着一张纸，上面歪七扭八而且错别字连篇地写着：心（邢）老师，我们把面和O（蛋）cou沟（够）了送给你，你向工（公）安说说，不要爪（抓）小东他die井（进）班方（房），求求你了。课（磕）头。 看着，我又气又好笑，但心情很好。孩子们同意后，我们踏着月光背着面粉、提着鸡哥去了小东家。 后来，听小东说他爹抱着他大声哭了一通。 再后来，小东爹东凑西借，还货款买了一群羊。 再后来，小东到中心小学上六年级的，参加县里数学竞赛得了第一名，他妈得到消息后，才回了家。 再后来，我结婚时小东爹给我还来400元钱，说是顶面和学杂费、还有我替小东交的学杂费，我收下了；小东妈给我做了三双很精致的布鞋，我穿着很实在，很舒服，到现在还留着一双哩。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有删改权，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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