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常丽 昨夜，开着卧室的窗户睡着了，半夜，竟被一阵阵的寒凉惊醒。 惊觉时令已到了立秋。起身关上窗户，方才的梦又跃入脑海，梦里依稀有父亲。 父亲去世十四年了。 过去的十四年里，就像昨夜一样，父亲依然会时不时的走进我的梦里。有时在劳作，有时是在跟我说话，但父亲在说什么，我一直听不清。 中元节给父亲上坟，大姐给父亲准备了鱼肉罐头，黄桃罐头 。这些都是父亲生前喜欢的。每次发工资，父亲总会给母亲和孩子们带些罐头和糖果回来。小时候的罐头美味极了，以至于长大后的很多时间，只要想起吃什么最好，我便首先想到罐头。婚后，我和爱人去超市，在摆满罐头的货架上找那种用玻璃瓶装的带鱼罐头，但买回来的，总没有父亲买的好吃。 父亲是极疼爱孩子们的。 父亲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远，骑着自行车，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回到家，单位有职工宿舍 ，父亲仍然每天都坚持回家。我和妹妹估摸着父亲快下班了，便早早的倚在门口，朝着父亲回家的方向张望，远远的看见父亲骑自行车的身影，便撒腿奔向父亲。父亲开心的把我和妹妹放在那辆大二八自行车的横梁上，乐呵呵的往家走。 我的手早已迫不及待的伸到父亲的口袋里。那里总装着几块糖，几个青杏或是别的。闻着父亲身上从车间里带出的铁屑的味道和因为骑了很长时间自行车而满身是汗的味道，嚼着从父亲口袋里掏出来的糖果，开心极了。 那时的我还不懂得陪伴，父亲是在用他的辛苦换来和孩子家人相处的短暂的时光。不懂得用幸福的字眼来描述眼前的开心，现在才想起来，其实，那，就是幸福的味道。 有时，父亲因为加班或其他原因回家晚了，我们和母亲都睡了，父亲会轻手轻脚的打开灯，看看，摸摸孩子们熟睡的脸和乱糟糟的头发，才肯去睡。 记忆中的父亲，很少发脾气，不会给孩子们讲大道理。实在生气打了孩子，父亲自己会很难过，很自责。 父亲用他简单质朴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孩子们，像一只雄鸟般呵护着孩子们成长。正是父亲的这份慈爱，给了我长大后闯入社会的勇气。因为父亲给予的爱，我才得以完整，才有心胸去包容或去怒怼我看得惯和看不惯的一切。 2000年夏天的一个清晨，父亲在外出回家的路上，突然昏迷，摔倒在路边，被路人救起，送到了医院。 父亲得了脑梗。 出院后的父亲只能拄着拐杖走路，因为半边身体处于麻木状态，吃饭、穿衣都十分不便。生病后父亲的话越来越少，情绪也很抑郁。 那年冬天的一个下午，我从百公里之外的我生活的城市，去看望生病的父亲，推开门，父亲拄着拐杖，在原本就不大的小院里一瘸一瘸的走着，拐杖敲击着地板，单调，重复。父亲瘦了很多，迟钝的目光看着我，等辨别出是我之后，父亲指指厨房的方向，口齿不清的对我说:“饿了吧，去厨房看看有吃的没?走了那么远的路”。 我丢下院里的父亲，走到里屋，泪水决堤般的流下来。怎么擦都擦不掉。 我的强壮的父亲呢?我的呵护过我的父亲呢?我的给过我温暖给过我幸福的父亲，他就这样老去了吗?这样孤单，这样迟缓，这样羸弱。 2003年腊八节，父亲去世。 从此，我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如果母亲的爱是温柔的，润物细无声般浸润孩子的心灵，教会孩子去爱世界，爱自己，那么，父亲的爱则是深厚的，博大的，给每个女孩以仗剑走天涯的勇气和胆识。多年以后，当我自己有了孩子，当我不断成就自己事业的时候，更是时时想到已故的父亲，想到他给予孩子们无私的宽厚的爱。 天气又凉了，站在窗前，眺向远方，父亲，在那个遥远的世界里，是否安好？ 作者简介：常丽，出生于1972年10月，现就值于嘉峪关市城区人民法院。喜欢写字，喜欢用文字表达思想，用文字讲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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