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孟润梅，陕西省千阳县人，忙于生于之余不忘笔耕。作品散见于西北散文网，中国散文网，散文论坛，说说文客，新陕网，美文共赏千湖文苑。 原创 张芳在办公室电脑桌前忙碌着。桌上放着厂里低保户们的资料，等着她来复核。忙得她在并不热的四月天里，脑门上沁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子。突然她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她抬头一看是以前厂里的李明亮，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此人两年前已经离开了厂子，他嫌厂里的活又脏又累便辞职了。 他冲进厂工会主席张芳的办公室。一拍桌上怒问道:“为何把我的低保停掉？”张芳放下手头的活，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送上说:“兄弟你先坐下喝杯水，消消气，听我给你说。李明亮扬手一把打翻了张芳递过来的水。铁青着脸问:“凭什么？”张芳耐心地告诉他已经辞职两年了，他的资料已经不属厂管辖了。在去年厂里考虑到他刚下海经商未站住脚跟，出于道义就将他的低保延了一年。这不他把小车都开上了，组织认为是时候停掉他这个低保了。再说厂里还有许多困难职工，上有老下有小，很需要低保的帮助。但名额有限，正准备找他通告，他就来了正式通知他。 “组织凭什么认为我不需要低保？谁还嫌钱多了咬手？再说是国家给的钱又不是你张芳掏的腰包。”李明亮歪着头说道。他这句话让张芳再也沉不住气了，站直了说:“就凭我是党员！党员就有党性。我会为国家办好每一，管好每一分钱。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绝不会浪费国家的钱！”李明亮一看张芳坚硬的强硬的态度，威胁到:“你别忘了我老爸可是你老公的领导，直接领导！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如果不给我恢复低保，有你们好果子吃。”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出来，钻进他的铃木小汽车里扬长而去。 下了班张芳边做饭边想这件事:怎么办呀？她老公——苏国强，小书记员已经快五年了。今年过完年，上级刚审核过准备提拔升为庭长。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万一让领导(李明亮的爸）使个绊子不知要把这小书记员干多少年？她的脑海里又闪过了厂里残疾人赵淑娟的家，生活困难的情况。淑娟他老公在部队执行任务时伤残了。有一次抢险过程中摔下悬崖，腰部受伤落下残疾，复员回家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在家里静养。淑娟也是小时候给家中的牛铡草时铡去了四根指头。她们的女儿去年秋天刚上高中。家中正等着钱用，他们还没有纳入低保的范畴。想想这些芳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芳芳想啥呢汤都溢出来了。”她老公国强回来换了鞋，放下包儿走到他的身边，他都不知道。她老公一手掀开锅盖，一手拿勺子搅动着锅里熬的米汤，扭过头看了看他问:咋了，脸色很不好。她边往桌上端饭，把今天的发生事，和她的想法说给她老公听。她老公接过馒头说:“”老婆人是铁，饭是钢。现吃饭，办法总会有的。”说着狼吞虎咽地拿起馒头吃起来，张芳一想也是。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张芳本可以睡个懒觉的。但李明亮的事还没有完，她就睡意全无，想得从根上解决。于是她像往日一样，早早的爬起来，做好早餐叫她老公起来吃。她老公说星期天也不让人睡个懒觉？她说快起来吃，我还要有事要办。她老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问又要干啥啊，我可给女儿说好了。今天要把孩子从妈那里接回来，带他去动物园的。张芳一脸歉意地说单位有事儿，老公子辛苦啦，孩子有劳你啦！张芳匆匆的扒了几口饭就出门了。 下了楼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张芳想怎么能让明亮改变主意呢？我得给他个现身说法。于是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明亮的电话。说让他帮自己的忙，电话那头的李明亮还没有起床。很不耐烦，但听张芳一说他低保的事马上起来了，并让张芳在十坊街等他，二十分钟到。见了面张芳告诉明亮帮她到“惠林”超市买面粉。他俩进了超市张芳带着李明亮，故意绕到了李明亮媳妇打工的图书区。还没有见到人就听到了领导超市领导大声问:吴红艳你怎么又把孩子带来上班了，给你说过不允许的。红艳低着头小声说:“”下不为例了”就拿起鸡毛掸子认真地拂去本书上几乎看不到的尘土。她女儿也乖巧地坐在角落里用彩笔在纸上图着，涂着着。李明亮要冲过去时，张芳一把拽住了小声说，你想让你媳妇失业么？走，咱们别打搅她。说着他们来到米面粮油区，买了面粉放到车上往回开时，张芳说去厂里西苑。张明亮愣神了问 “你家不是住阳光小区吗，去西苑干嘛？”张芳说:“去了就知道了？” 坐在车上张芳问明亮的妈妈到哪里去了？明亮说他迷迷糊糊的睡着听我妈说她出去转转，可能玩儿去了吧，他也不知道。一会儿车就是到了厂西苑。下了车张芳和明亮，抬着面粉来到三号楼。明亮打趣道:“”芳姐，你有家外家的秘密吧？”张芳笑着说:“姐今天就让你来揭开这个秘密，走上四楼。”他俩抬着面粉，顺着狭窄黑暗的楼梯往上爬。这楼太久了，是厂里六十年代盖的母子楼。又黑又旧不说下水道还经常堵车，很闹心的。明亮个子高眼看要碰头了，张芳伸手一挡，明亮缩了一下脖子没有碰上。好不容易上了二楼明亮就受不住了，说要歇会，口中还唠叨，这是人住的吗。张芳说:“你还是太年轻，没有吃过苦受过罪。这座楼在当时来说是很不错的，时代发展了。但低收入的人依然有。”他们说着话七拐八转，终于得到了四楼，原来是厂里职工赵淑娟的家。 路过水房时，正好看见赵淑娟的老公——高鸿文正在公共水房那里，拿个手摇杆掏他们楼层的下水道。由于他腰部受过伤，弯不下来，只好半蹲着腿，直着腰。一会儿摇动摇杆，一会儿又用吸扒吸。下水道脏污的水溅得他裤脚上都是。见到张芳他们来了，鸿文赶紧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在龙头上洗洗手，笑着把他们迎进屋里。明亮环扫了一下赵树娟的家，单元楼没法比。一个楼梯，左右四家，一层两个楼梯。走廊狭窄的两个人无法并排走。屋里大间约有二十平方左右，他们用木板给孩子隔了一个小间。外间一张大床，床的对面一张旧桌子上摆着简单的日用品。厨房顶多有十个平方，只能放个案板，锅碗瓢盆等炊具。鸿文热情地给他们泡茶倒水，让座。落座后张芳问鸿文，近来身体咋样？洪文海笑着说还可以，并且很感谢张芳。给张芳还买面粉的钱。张芳说我知道你行动不便，今天专门请明亮这个棒小伙子来帮忙的。说着起身到厨房，看到案板上和好的面团，淘好的菜。问鸿文淑娟又加班去了？洪文回答是。张芳就洗洗手开始擀面了。明亮也不好意思坐，起身要帮大哥去弄那个下水道。一会儿下水道通了，面也檊好了。他俩谢绝了洪文的热情邀请，下了楼。 明亮忍不住问张芳，鸿文不是有部队伤残补助吗，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张芳说他的腰不断要用药，那些药挺贵。老家还有当了大半辈子农民的，七十多岁的父母要赡养，身体也不好。厂里这几年效益又不好，淑娟工资也不高，孩子上学费用挺大的。不过他们的女儿挺争气的，学习蛮好的。明亮，既然来了，咱们就到厂车间去转转吧，明亮说不去了。叫快给他恢复了低保，完了他就干别的事去了。张芳笑着说来都来了，权当参观吧。明亮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张芳进了加工车间。因为加工车间，他不熟也没有认识他的人。 进了车间，只见一台台缝纫机前的女工，个个忙碌着。脚下飞速踩着机子的踏板，手前后配合着机子台板上的料，往前送着，哒哒哒的缝纫机声此起彼伏。她们加工好的床单被罩，和未加工的布料，各自分别堆得老高。因为加工车间是计件工资，每个人都只顾聚精会神的干活，没有谁闲扯，更没有人发现他俩进了车间。他们俩正往前走，忽然明亮停住了脚步，怎么那个胖大婶很像自己的母亲。只见她趴在机板上，很费劲的穿着针，用沙剪把线头剪齐，在口中湿了又湿，眯起眼睛很努力的往机针的鼻孔穿去。可无奈眼睛视力不好。穿了好几次都没穿进去，但她还是没有放弃。再剪，再湿，继续穿……明亮快步走上前一看，真是自己的母亲，他一把扯掉母亲身上的围裙和头上的卫生帽惊讶的说:“妈怎么是你？你何时来厂里上班的？走回家。这个班咱不上了。”说着就拉起母亲往外走，张芳也跟了出来。明亮他妈着急地说:“我的活还没干完，别拉我，我要回去干活。”明亮生气的说:“咱不干了成吗？”张芳扶着明亮的母亲说:“阿姨到我办公室来休息一会，喝杯水。”明亮气急败坏地吼道:“别丢人现眼了！”明亮的母亲瘫坐在张芳办公室的沙发上哭起来。张芳给明亮母亲手里塞了一团卫生纸，把水递到她的手里说:“阿姨喝杯水，不要生气，有啥话咱慢慢说。” 明亮的母亲瘫坐在沙发上，诉说道:“亮，咱家住的宽敞的三室两厅的房和你开的小汽车的钱从何来？自从你的成人之后，你往家里交过几回钱？咱家五口人的吃穿用度，全靠你爸那点工资。你想把他累死？他只是个小科长，人也老了，干不动了，眼看退休的日子越来越接近。你妈我又没个退休金。你媳妇一个女人家能把她管住就已经很不错啦。你和你两个姐姐。都生了一个女娃，我和你爸还想让你们两口子再生二胎。不攒钱能行吗？我要趁我能动打零工，帮你爸一把。”明亮再也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母亲的脚下声泪俱下的说:“妈你咋不早说你来厂里干临时工？你说你出来转转，我还以为你真的去玩了。我错了！咱们回家吧！让我来挣钱养家，再也不许您这么辛苦了？”张芳趁机说:“姨亮子长大了，成了男子汉了。走回家今天在我家吃，我给咱们包饺子。”明亮的母亲，让明亮先把张芳送回去。说什么也不肯去张芳家吃饭。 张芳回到家，把她今天教育李明亮的事，向老公说了。他老公很赞许她，并且说最最后一把火还得让他来烧。张芳问他怎么烧时，他卖起了关子。说让明亮好好想两天他用他们男人的方式帮助她。 过了两天，国强约上明亮，来到千河河堤上，展开了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苏国强:“兄弟我听你嫂子说你们准备生二胎了？” 李明亮说:“是呀。”苏国强亲切地拍着李明亮的肩膀说:“对着里，国家二胎政策放开了，你家大的是个丫头，该生一个了。父母也就心宽了。”“那经济压力会更大的。”明亮说道。 国强站住脚直视着明亮的眼睛说:“你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儿子，一个父亲感觉到了压力，说明你思想进步了！赞赏你！亮，既然我们能直视自己的问题，干嘛不改正不妥的行为？钱是人挣的，拿出你男子汉的勇气重新开始吧，哥来帮你？” “谈何容易，我本来没读多少书。技术上也没有什么专长。生意越来越难做。让我靠力气去挣钱，我这小身板能受得了吗，再说我的脸往哪里放呀？那天劝我妈回家说我挣钱养家。可我心里虚着里！” “亮别灭自己的锐气，要看到自己的长处，你的车不是开得很溜嘛？我有个开大公司的同学，需要一位技术过硬的司机，我觉得你可以去干嘛。只不过偶尔要出差开长途的，工资肯定不会低的。” 李明亮坐下来，拿出烟叼在嘴巴上沉思了起来。 国强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一轮弯月从东边深蓝色的天幕上徐徐升起；微风拂过千河堤的垂柳发，出沙沙的声响；千河的水，缓缓地向东流去；千河两岸的灯光暖暖的。国强深深的吸了一口傍晚清新的空气笑着说:“好美好千阳城！”明亮想好了站起来说:“我干。我那不挣钱的生意早就不想干了，只是没脸向家里人说。还有，我也不想和残疾人争低保了。从今往后我也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哥，回家代我向嫂子道歉。” “没事，你嫂子不会介意。只要你们大家把日子过好，是我和你嫂子最高兴的。”他们两个男人谈完话，满意得搭肩勾背着回家了。 国强把这个过程给张芳一描述，张芳的眉头舒展开了，上前搂着老公的脖子说:“真有你的！” 第二天，太阳早早的向大地露出了笑脸。张芳口中哼着小曲叫下，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厂里走去。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保留删改权，文责自负。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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