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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作家||【老兵父亲】◆李全印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李全印,机关干部,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业余时间酷爱诗词、杂文写作和电影拍摄。先后在《人民日报》《半月谈》《大众日报》《文汇报》《联合日报》《临沂日报》《齐鲁文学》《现代诗歌传媒》《中国诗歌网》《星星诗刊》《当代作家文选》《世界文学导报》《海外文荟》《经典文学导刊》《唯美精品文艺》《豫苑文风》《江淮文学》《江南作家》《淮海文学》《青年文学选刊》等媒体发表作品600余篇。曾获山东省好新闻奖、山东省市地党报好新闻一等奖,多次被评为大众日报优秀通讯员,多篇杂文被收入《鲁南杂文选》。拍摄电影《心碑》、《红纽带》,分别被列为中组部党员教育片源库和山东省十佳党员教育影片。

老兵父亲【原创】

父亲是个老兵。 难怪他爱穿那件印有"八一"军徽模样的已经白里透黄的短袖汗衫呢。说起这件汗衫的来历,还有一段令老父终身难忘的经历呢。

几年前的署期,老父作为一个建国初期入伍的老兵,跟镇里的其他老兵一起,被派到省城荣军医院进行为期两个月的疗养。    与老母亲分别的那天,正是自家院里他亲自栽种的蔬菜爬满架的时候。有茄子、黄瓜、西红柿,还有南瓜、豆角、小白菜啥的,长势喜人,结得特别多。老母亲不无埋怨地说:这两个月你一走,种了这么多菜,我也吃不了,咋办?言外之意:老夫老妻,日日相伴,乍一离开,放心不下。谁知当过兵的父亲口气十分坚定地说:菜吃不了,分给孩子们吃,我当兵的那个时候,两三年不回家一次,你不也照样过吗?没事儿,两个月就回来,好长时间没有集体活动了,我想出去走走,会会老战友。错过这个机会,就见不着面啦!

父亲是个当过兵的人,说走就走,雷厉风行。第一次到省城荣军医院疗养,从家庭走向单身生活,感觉不太适应。几个人住一间宿舍,到点有人送饭吃,鸡腿、米饭、鸡蛋汤,份饭顿顿吃不了。饭后可在院子里活动活动,但不准私自外出。每天不时有医生、护士忙着给查体,吃药治病,俨然成了病人。其实来这里疗养的老兵,哪个人身上没有病?就拿与我父亲同行的几位老兵来说,不查体不知晓,一查不得了。除了我父亲血压高有胃病外,其余几人病得不轻,有一人还不幸患有癌症,疗养没几天就被儿子接回家去啦。还有两位因为忍受不了单调的疗养生活,悄悄坐车回家忙农活去了,宿舍里只剩下父亲和老张头。老张对父亲说:来的人都当逃兵啦,你看我们俩是走还是留?父亲不解地看了看老张:你想走就走吧,反正我留下。老张见我父亲态度十分坚决,于是自己也答应留了下来。

疗养生活看似单调其实也蛮快乐的。来此疗养的老兵,来自全省各地,业余时间打牌、下棋、聊天儿,打太极拳、打麻将、逛街、看电影,生活丰富多彩。父亲不太喜欢娱乐活动,只爱穿着疗养院发给他们的印有"八一"字样的白色汗衫,与“战友们"聊天或逛街。一到茶余饭后,老父亲就和他的那些"战友们"神聊起来。比如你是哪个部队的?什么时间参军和复原的?在部队是什么情况?复员后又是什么情况?家庭情况、身体状况怎么样?他们围绕着军人这个话题,真是无话不拉,如若顽童。

每次畅聊时,父亲都眉飞色舞地说起他在部队的那些往事。比如他当兵时正遇上首长杨得志下连队体验当兵生活。乍见首长,且与之一个班同吃同住同开玩笑,朝夕相处,既紧张又兴奋。首长平易近人,非常接地气,与普通官兵说说笑笑,难舍难分。即将分别的时候,他发现我的父亲没有文化,然后不无遗憾地说:咱当兵就应当既握枪杆子,又握笔杆子,没文化可不行呀。从那以后,父亲自己买了一本《四角号码新词典》,一字一词地学起文化来。

三年的戎马生涯即将结束,父亲本有好几个去处:兵工厂、剧团,但皆因缺文化而告吹,最后转业回到了地方煤矿。在煤矿干了没几年,又回到农村参加生产劳动。看过山、湖和茶田,放过牛,还当过石匠。不论干什么,他都坚持原则,有板有眼。村民都说他脾气“犟",其实是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啥事都当真事儿,直来直去,不打折扣。时间一长,群众也都了解他了,感觉无论是办什么事儿,还是当兵的象模象样。

父亲在省城疗养的两个月里,老母亲在家牵肠挂肚,父亲为了安慰她,买了个省城的电话卡,没事就打个电话报平安。闲暇时与老张头儿一起悄悄的溜出院子,把省城的知名景点逛了个遍。每次外出,他都穿着那件印有八一军徽的白色汗衫,每到一个景点,大摇大摆的进出,没人问他要过票。他对老张说:你看我们这些老兵还挺有优越性的,不管到哪里逛逛,都不要票。老张窃笑道:你知道为啥不要票?父亲说:我们不是穿有那件"八一"字样的汗衫吗?老张说:那是因为我们有老年证。不管怎样,父亲总觉得穿着那件印有"八一"军徽的白色汗衫,显得格外的神气。内心深处感觉是个老兵,非常自豪。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两个月的疗养生活,眨眼间就结束了,父亲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家。俩月未见,子女们争相给他接风,再好的美味佳肴,他都觉得食之无味。最让他津津乐道的还是他与“战友们"在一起神聊的难忘情景。还有那件印有八一军徽的白色衬衫,天天穿在身上。

今年八一前夕,我回老家看望父亲,顺祝节日快乐。父亲还是穿着那件白里泛黄的印有“八一"军徽的白色衬衫,因为他也是一个曾经当过兵的人,坚信我们的军队可以打败一切来犯之敌。说这话的时候,老兵父亲神情格外坚定与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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