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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作家||【吃的记忆】◆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马艳玲,1976年出生,辽宁人,喜欢生活,热爱文学,从事司法工作。

吃的记忆【原创】

我的记忆总是断条,分不清是想象还是事实,我怀疑自己提前进入痴呆状态。在残存的模糊记忆中惟一能让我心花怒放的就是关于吃的场景。

我出生的那年让很多国人难以忘记,因为那年发生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年就是1976年。我妈怀我时也没什么营养可补充,据她说最爱吃的就是大葱和苹果,所以我小时候很爱哭,不分高兴与难过,总是掉眼泪,大人认为这孩子不知好歹,现在想想那是缺钙的症状,至今还不时抽筋的腿总提醒着我的先天不足。

出生时我妈身体不好,所以我只能喝奶粉和二叔下了班去飞机场部队购买后再骑一个小时自行车送来的鲜牛奶。当时物质很贫乏,父母的工资很低,扣除奶粉和给奶奶的钱,家里的钱总是紧巴巴的。四岁时我当了姐姐,父母为了省钱,只好在伙食上吝啬。每年冬天家里上顿下顿都是大白菜,以至现在我看到大白菜就反胃。由于我经常用绝食抗议,我妈在白菜汤里偶尔会放些海带,我就会动用想象吃法,即画饼充饥式,我想象这不仅仅是几根普通的海带,它是生长在深海里珍贵的宝物,它的身体里有着螃蟹和海螺(这两样是我最爱的海味)的精华,很多人历经磨难都找不到它,结果它只出现在我家的汤里,这是多么珍贵的汤啊,我就想啊想,味蕾大开,从那时起我就很喜欢喝汤,因为我能想象的精华都在汤里。

虽然我的想象吃法很有效,但我还是经常觉得饿,脸黄头发黄的。我家楼下也有一对姐弟俩,她们家的条件很好,姐弟俩每天都会吃一个一角钱的蛋黄面包,在我幼小的心里认为那就是地主般的待遇。她们经常会在楼梯口大嚼特嚼的,弄得人心里痒。我妈有时会给我和我弟加强营养,每到那天整幢楼就会听到我弟欣喜若狂的吼叫“姐别玩了,快上楼,咱妈榨肉酱啦!”没经过那个贫瘠年代的人不会懂得那种美味,热热的白米饭上放着刚榨的香气四溢的肉酱,连着皮的肥肉裹在深红的酱汁里,吃时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现在我也经常榨肉酱,但已经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

夏天还好过一些,除了饭食,我就经常带我弟游荡在楼前楼后的荒草里找吃的,我们会用狗尾巴草把抓到的蚂蚱穿成一串,放在火里烤得焦糊,去掉翅膀吃。有时运气好会发现黑天天,吃起来酸甜甜的。还有一种蒿子,顶上带穗,用手一搓,会有很多黑子,那种味道有点象韩式烤肉里的紫苏叶。夏天家里的餐桌上会出现些新鲜的绿叶蔬菜,我最爱吃的是水萝卜,我小时把它叫做萝卜水,洗得干干净净的,艳粉粉的,拿着当零食吃。只是这种时候也不多,我爸山东人,极爱面食,夏天过水凉面是他的最爱,煮一大锅面条,用醋、蒜搅和点麻酱汁浇在面条上,他一个人能吃一大盆,还说这样吃即省事又省钱。为了吃面条的事我没少挨我爸打,但我真的拧不过他,我和我弟越不喜欢吃什么,他越会顿顿做出来吃。我只好把我的想象吃法传授给我弟,让他看面条不反胃。

上小学时,有一阵子学校流行吃课间餐,就是由学校订麻花和面包,上午第二节课后发给大家吃。这种硬性收钱吃饭的事让我举双手赞成,那时我一天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吃课间餐。喝的东西大家都自带,家里条件好的同学会带果子露,就是用桔子粉冲水,在那个年代那可是时髦的饮料。我喝白开水会恶心,于是发明在带的水里放点酱油,让水看起来有点颜色,喝起来有点味道,想来和现在的可乐一个色。

我喝的精精有味,有同学看着眼馋,也想尝尝,我怕我的配方露馅,总是小气的很。不知道我那时就虚荣还是乐观,总之我每天都沉浸在吃喝的欢乐海洋。

小学五、六年级时,爸妈工作的单位条件还可以,有时会发些水果,记得有一年发了很多青的香蕉,我妈把它放在两户人家共用的走廊里,在一个箱子里捂,上面还倒压着一个很沉的短腿方桌。可是没等香蕉捂黄,我和我弟齐心协力已经偷吃了一大半。单位发桔子时,每天我们姐弟俩会分到两,把桔子放得凉凉的再一扒皮,桔子的香气诱人,桔子皮放在暖气上烘干,加点白糖泡水喝,甜香甜香的。学校外面会卖些小零食,有那种一角钱一小杯的海螺,海螺都不大,用针挑出里面的肉吃,有些不能全挑出来,就用红砖头把海螺砸碎,也不管有没有砖头的粉末,把剩下的肉捡出来吃,太好吃了。夏天会有卖用糖煮的青杏,酸甜可口。还有一种用红糖熬的脆脆的象巧克力的糖,一角钱一个,现在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至于酸三角、无花果丝那就更奢侈,只有偶而会买。

有一年冬天我经常有病,上体育课老师都不敢让我跑步,怕我晕过去。我妈就托人在上海给我买些肉松来吃,因为太贵,每次小气的只给我两小勺拌在饭里吃。当时我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买一整袋肉松都混在饭里吃,可现在肉松还是很贵,即使买来拌饭也不好吃了。

只有烤鱼片的味道还没变,小时三叔来我家会给我们买来吃,每回都买偶数袋,不然因为分不均,我和我弟会有场恶战。三十岁的我已经忌了吃鱼,所以这种美味也尝不道了。

过年时奶奶家会杀鸡,把鸡血挤在碗里放上葱花蒸,鸡肉剁块和土豆、宽粉一起炖,好了时整个锅里飘着一层黄油,汤喝起来那叫一个香。取来冻在外面的秋梨,凉丝丝的带着小冰碴,一吃酸水直淌。看着春晚,磕着妈妈用五香大料煮后烘干的瓜子,和堂弟们打着扑克,幸福充满心里。

如今面对花样繁多的各色吃食,我却不知道想吃什么,我的胃口已经停留在那个贫乏却时常飘香的年代,这就是我对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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