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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作家-《古镇板浦银杏树》◆潘友国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潘友国,土生土长江苏连云港板浦人。喜欢看书、写作。尤其擅长写乡土文章,至今在全国各报刊、杂志、网络共发表文章一百多篇。偶尔获奖。

古镇板浦银杏树【原创】


一棵古树,就是一部自然环境发展史;一株名木就是一段历史生动的记载。古树是古镇物华天宝的凝聚,是这一带世代沿革的记录。树木,是古镇活的纪年,一个找不到古树的集镇是可悲的、是没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古镇的古树,是古镇底蕴的一页,是古镇精致的注脚。从某种意义上讲,名木即是地理,也是历史。一个集镇没有名木,既是地理的缺陷,也是历史的遗憾。在古镇,众多的,足可以令人称道的乔木,比如香樟、皂角、槐树、石榴……,站在路口、道旁,高大的光影,招来流连的目光。其中名气最大、最令人难忘的是银杏树。

镇是海州板浦镇,树是东大街的银杏树。

古镇银杏树很古老,鱼裂的树皮一寸多厚,像披着一身黑色的鳞甲。银杏树气势磅礴,冠似华冠,繁荫数亩。银杏树高三十米,树叶茂盛,苍劲挺拔,三人难以抱拢。

据林业部调查,银杏树树龄,已达一千三百年以上。林业部曾对这颗银杏树进行了挂牌保护,由于年深日久,风吹雨打,保护牌早已被风吹到瓜洼国去了。

对于古镇板浦来说,关于这颗银杏树的来历与传说,众说纷纭。“银杏树何人所植!”千百年来,答案不少,说的最多的却是,唐朝大将薛仁贵东征板浦时所植。传说是或属实,不必探究。民间故事,本意就是用来排解寂寞的。但《地方板浦志》确有如下一段史实记载:1300年前,海州板浦异族入侵,唐太宗李世民御驾亲征,以手下大将薛仁贵为先锋,大军杀过黑风口,千军万马,千帆竞渡,在板浦御敌屯兵……

从我记事时起就常听老家的上了年纪老人讲过这些典故。

银杏树目睹了古镇的兴起,衰败,以及再兴起,如此循环,都储存在它的沧桑记忆的年轮中。

银杏树历经千年霜雪的磨砺,炎天酷夏的煎熬,狂风暴雨的洗礼,但它依然挺立,以广阔的树冠庇荫子孙。

古镇的银杏树,可以说是古镇的灵魂与精神。走进银杏树下的古镇,就仿佛走进一条时光的隧道,让我们回溯到乾隆四十七年(1782,一位十七八岁的翩翩清秀潇洒白面书生,经过长途跋涉,历尽艰辛,顺着城东清一色的石板路,一直踱步到银杏树下,一仰面,满树的叶,蓊蓊郁郁,像千万只纤纤绿蝴蝶,在光影里翻飞,如诗如画,令人心醉。银杏树树杈茂密间多有鸟巢,喜鹊、乌鸦、黄莺、麻雀……杂鸣纷然,鸟声不绝,余音袅袅。书生只觉得旅途困顿,瞬间消失。书生自言自语地说:“此地皆幽景,古镇赛桃源……就是这里了。”从此这人就坐在银杏树下,斟酒高狂歌,吟诗作赋,品茗赏花,把生命光华消融于清风明月,在从容中体味人生真谛,这个人便是文学巨匠《镜花缘》的作者李汝珍。

古镇银杏树下的土地是孕育不朽巨作《镜花缘》的土壤。一位研究《镜花缘》的学者说:“没有银杏树下的古镇,就没有李汝珍,也就更不会有《镜花缘》。”

同是这颗古树下的古镇,先后孕育出的英才多如繁星,如卞庚、许介林、许桂林、中科院四院士汪德耀、汪德昭、汪德熙、程津培……这些人物都是古镇的光荣与骄傲。在历史的天空璀璨闪烁。

银杏树给过我太多的回忆。银杏树下是孩子们的天堂、乐园、自由的王国、梦开始的地方。童年的旧居离银杏树不远,所以有了与银杏树朝夕相伴的福分。从我家到银杏树,只穿过一条砖井巷,就到达树下。夏日里,银杏树下更是一个令人怀古思今,心旷神怡的好去处。小时侯,小镇家家户户还没有用上电。每逢晚上纳凉时,我便缠着父亲讲故事。在树下的长长夜晚,父亲就讲一些老家板浦千百年来扣人心弦、惊心动魄的民间轶事和风土人情,给我们听。父亲的故事真多,听得我们入神入迷。记得父亲讲过最多的则是《卞状元荣归故里》,父亲每讲这一段民间轶事时,总是使劲用脚跺着地说,就是在这片土地,清朝末年出过一个卞庚武状元,他金榜题名考中状元,荣归故里时,离家十里,看见父老乡亲夹道欢迎,立即下马,抱拳施礼,躬身作揖,大声说:“鄙人不才,能够一举夺魁,全靠父老乡亲的教诲和栽培,感激不尽,无以为报……。”父亲虽然识字不多,却以他的善良的本能发现和收藏了许多做人的睿智和道理。父亲每一次讲完后,也要抒发一番感想。父亲反反复复地叮嘱我们,长大了,“为人要像卞状元那样谦逊。“嗯。”我从小就受着这样的家训。那时我还小,听得不是太懂,多少年以后,我才领悟到父亲说的深奥含义。无论在单位工作或与人相处时,我如果学得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宽恕、谦逊,我不得不感谢我的父亲。三十年已经过去,弹指一挥间,物是人非。如今讲故事的父亲早不在人世,可父亲耐人寻味的教诲,只是经久难忘。写这一篇文章时,泪水一泻千里。

银杏树虽远垂千年,仍处于青春旺发期。每年春天开一次花,秋天结一次果。每次杏子般金发的种子结满枝头。去掉黄色的种子,就是白果,白果树也因而得名。有资料说:白果树的历史极早,与它同时代的始祖鸟等早已于几百万年前灭迹了。银杏树的果子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能够生吃,慢嚼越觉甘甜可口。银杏树曾恩泽于四乡八邻,荒灾年,镇民们就是以此果度荒。

秋天果实挂满枝头,风吹不散,雨打不掉。银杏结果累累,孩提时顽皮的我爱爬树,爬树是我的拿手好戏,身手敏捷的我时常爬上银杏树,稳稳地坐在树丫间,背靠树杈,银杏树的果实便唾手可得。我一边摘,一边往嘴里送。我将吃不完的果实回家交给母亲酿酒。母亲每年都要酿制一坛杏仁酒。秋天制酒,夏天开坛。酿酒其实很简单,儿时我喜欢看母亲酿酒。现将母亲酿酒过程写出,以飨读者。母亲把剥了皮的杏仁用水泡上一天,再兑入镜花缘酒,扎口封坛,一个月以后,即可开坛。酿出的杏仁酒味道不同凡响,十分绵柔,格外芳香,回味无穷。每天饮之,香美异常,一年不咳不喘。白果入药始载于《日用本草》,李时珍谓:“原生江南,叶似鸭掌,故名鸭脚。宋初始八年,改呼银杏,因其形似小杏而核色白也,今名白果。”《汝南圃史》称银杏树其味甘,味苦、涩、性温,有小毒。能温肺益气,定咳嗽,缩小便,止泻。

古镇人一直把银杏树视为“风水树”、“神树”,是古镇兴旺发达,吉祥的象征。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布条,树根处供品纵横,香烟缭绕,常有乡人扑地膜拜。过去板浦人办红白喜事,都要到宝树下讨个吉利。相传这种习俗起于宋代。新人嫁娶花轿要沿着银杏树绕三圈,老人辞世寿棺沿银杏树绕三圈,预示着新人百年好合,老人洪福高寿,镇人大吉大利,镇子兴旺发达。

据地方志记载,清乾隆下江南微服私访,途径板浦,望着直刺蓝天,令人惊心动魄的千年银杏树,经过大世面的乾隆也深深被震撼了,遂下旨钦点为“树王。”当地著名文人许桂林曾用诗描写过银杏树雄姿,诗云:“古树不计数人围,叶茂枝孙绿荫肥。历经沧桑阅如幻,古镇板浦记稀奇。”1984年全国人大代表费孝通先生到板浦游览过银杏树后,提笔挥毫赞曰:“古镇文物越千年,古寺禅林尽荡然,银杏一株今尚在,从知润物有渊源。”

电影艺术家程之来板浦拍摄电视连续剧《醋圣》时,看到生机萌然的银杏树,不禁称奇,饱蘸笔墨题写:“沧海桑田千年树,人杰地灵数板浦”十四个大字。乡土作家姚祥麟在《板浦春秋》中,赞道:“银杏树是一棵不平凡的树,庇护一代代作息出入于其下的古镇人……”

地方志还记载,五八年大炼钢铁,大办食堂时,某一日,银杏树下人声鼎沸。有几人,手执利斧,要砍伐银杏树。围观者中站出一老者说:“银杏树世代相传,伐不得。损它一枝一叶,都要遭到报应,轻则瞎眼,重则伤命……。”原本伐树人,被老者几句话吓唬住,无人敢伐,落荒而逃。银杏树得以幸存。

后来读了一些书,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土板浦,也离开了银杏树,到异地江南无锡辗转漂泊。漂泊期间,总有一些事让人牵肠挂肚、情牵梦绕。我总是惦念千里之外的故土,惦念那棵陪伴过我童年的银杏树。

近日友人来信说:“古镇板浦现在生活越来越好,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楼房,东大街的那株千年银杏树长得更加茂密旺盛,树下仍是孩子们游戏的乐园……”

看了朋友的来信,心间有如阳光般的暖意情不自禁阵阵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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