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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榆树的一生(外三首)

 乡音陇风 2020-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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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歌 长 廊

◎榆树的一生

村子里长着几棵高大的榆树
村民们谁都说不出它的年龄
我只能猜想,它的岁数
大概和村子的历史一样的久远

春光明媚的季节
村子里上了年纪的妇女
手拿箩筐采摘榆树的叶子
和面粉掺在一起
做榆钱子饭吃

骄阳似火的盛夏
村子里的老人拿着板凳
坐在榆树下纳凉闲谝
妇女们把旧电线拴在榆树上
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衣裳

秋叶静美的深秋
只有几只眷恋北国的燕子
偶尔栖落在枝头上
给榆树唱着离别的歌曲 

天凝地闭的寒冬
村子里无人再提起榆树
他们在炉火旺盛的土坯房里划拳喝酒
只有晶莹如玉的雪花
甘愿化作棉袄替榆树御寒 

公元二零一九年暮春
213省道扩建,村子拆除
榆树无法逃脱死亡的厄运
它的年龄和心事
将会成为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
和村子一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榆树不愚
愚的是村子里的人
他们只知道索取
不懂得付出
榆木疙瘩这个词
更适合刻在他们的心上

◎马蹄寺的黄昏

倦鸟归巢。黄昏如约而至
此刻,云朵不再以天色将晚为借口
投宿在佛的行宫
风吹过松林的时候
神秘的經幡和古朴的钟声
一同消失在了祁连山的深处
这多么像看破红尘的人
在佛的面前放下了贪念
下山的路上
一个头戴围巾的藏族妇女
骑着一匹疲惫的马
奔向了一个名叫马蹄的村庄
月亮挂在树梢时
马的嘶鸣彻底唤醒了
祁连山睡意昏沉的春天


◎酥油口

春末,在酥油口
牦牛和供奉在佛龛中的菩萨
同样是神圣的。在草原上
它们低头反刍
就是众生的一次轮回

还有一座座烽燧
烽燧不会说话
但它们和人一样
懂得生死与共的情谊
敌军侵袭的时候
再狡诈的猎人也会发现
狼性善良的一面

在每个云开雾散的晴天
烽燧远眺祁连
就是为醉卧沙场的将士守陵

◎焉支畅想

风起时,一滴雨有一千种煽情的方式
每一次流泪时,都会有来自不同方向的风
故意掩盖它隐隐啜泣的声音。在雨夜
风也会选择在积满脏水的巷道里呫嗫
雨纷纷扬扬,落在了每一片树叶上
匈奴的旧故里,草木的长势不再葳蕤
每只肥硕的母羊都神情慌张
它们甩着鼓胀的乳房
在没有硝烟的枪林弹雨中
朝着焉支的方向
奔徙
若是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我不会假装沉思,向祁连的方向眺望
那里有两千多年前凝固的眼泪
正在悲悯的人世中
痛苦的重生

作者简介:刘强,甘肃张掖人,字强戈,号南山雄雉、新墩寓客。有作品发表于《山东诗歌》《诗词》报、《打工诗歌》《九龙》《祁连风》《黑河水》《甘州诗词》《高台文艺》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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