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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作家】张静:回家

 中州作家文刊 2020-08-07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638】

回 家

河南邓州   张静

老家门前的南北路上,母亲微笑着向我走来,她牵起我的手,唤着我的乳名:“妞妞,我们回家。”望着母亲慈祥的面容,我欣喜若狂,伸出手,想去抚拢母亲模糊又凌乱的华发,一眨眼,母亲不见了。我千呼万唤,却再也看不见母亲的身影……

梦醒,泪水顺着眼角,长流而下。

“回家,回家,我要回家——”,雷鸣一样的声音,在脑海,在心房,呼啸奔腾。

带上老家的钥匙,奔驰在回家的路上,车厢里歌手伤感的声音,往复回旋飘荡:

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
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那刻着我的名字年老的树是否依然茁壮
又会是什么颜色 涂满那片窗外的红砖墙

……

一曲《回家》,沧桑深情,听得我泪眼婆娑,思绪万千。记忆像幻灯片,开始不停地播放……



第二个千禧年的仲春,儿子满百天后,弟来接我回家,回到有母亲在的家。

近四个月没回家了呵!

一提到回家,脑海里就闪现一幅美妙的画面:
黄昏,母亲站在院子外,大声喊着我的小名,她的背后,是厨房顶上飘荡的袅袅炊烟,还有诱人的饭菜香味。

迫不及待坐上客车,车子沿着水泥路飞驰向前,满眼的绿,一行行,一簇簇,生机勃勃,翠色欲滴。春天的风,吹过麦田,碧波轻涌,泛起醉人的光。路边挤挤攘攘长满低矮的青草,开在草丛中小小的浅紫、粉白、金黄的野花,如五彩的星星散落在绿毯里。

灵魂一下子舒展了,这是一种很享受的状态。

下了车,面前是大片青绿的田野,一条小路蜿蜒其中,伸进村子。

匆匆推开家门,喊了声:“妈!”。

“这么快就到家啦?饺子还没包好呢!”母亲听到声音,笑着从厨房迎出来。

母亲洗了手,欢喜地接过熟睡的宝宝:“怪好,怪好,胖乎乎的!”

然后又仔细打量着我,心疼地说:“瘦了,都有黑眼圈了,没少熬夜吧?”

“哪有瘦? 都胖成啥了。”我犟嘴。

母亲笑眯眯地转换了话题,问我啥时候走的,路上吃东西没有,现在饿不饿。

我望着头发花白的母亲,阳光下满脸慈爱的笑容,油然而生的幸福感,似一束光,瞬间照耀着我,包围着我。


坐定,母亲给我端来一杯茶,杯子很精致也很干净,我心里一股热流涌过:这一定是母亲给我买的专用杯!“喝吧,杯子新买的,那些杯子你莫用。”看着母亲欣慰的眼神,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母亲和弟弟在厨房忙活:切肉,炒菜,包饺子。母亲身材高大,貌似老有使不完的劲。印象中,这个家就是靠她支撑的,整天起早贪黑,难得有闲暇的时候。

父亲下班回来时,午饭也好了,很丰盛:羊肉水饺,黄焖鸡,土豆炖猪排,瘦肉炒蒜薹,土鸡蛋炒青椒,鲜炸鱼块,麻辣豆腐,凉拌菠菜……,母亲虽忙碌了一上午,却丝毫不见疲累,走路轻快,笑声响亮。

母亲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我连说:"妈,别夹了,碗都盛不下了。”

弟在一旁笑着打趣:"看她胖的! 还敢吃?"

母亲拍了弟弟肩膀一下,佯装斥责他:“话恁多,吃个饭都占不住你的嘴?”。

“只要我活着,不管你啥时回家,妈都给你做好吃的。”母亲随口说着,古铜色的脸上,露出很温馨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洋溢着宠溺。

有母亲在的家,是那样地放松,即使我完全不做家事,吃饭照样自在得很。在母亲的荫庇下,我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也丧失了劳动的能力。

父亲有午休的习惯,饭后,在西边房间里躺下了。我把宝宝哄睡后,和母亲倚在东屋床上闲聊。被褥很柔软,很暖和,母亲前一天,刚拿到太阳下晾晒过。

东屋是我以前住的房间,我巡视着屋子里的摆设:依旧是昔日的样子,对于盼我回家,母亲 有一种无法掩饰的热忱。

每次回家,我都像是她失而复得的宝,她总坐在我的面前好久好久,絮絮地同我细谈着家常,描绘着家里和亲戚邻居的情况,一件件地告诉我,毫不厌烦地从头到尾说给我听,有时还加一些评语。此外,便要我详详细细地说出我在婆家的生活。我说的每件事,每句话,母亲都听得很仔细。甚至连一些小到我自己都早已忘记了的事,母亲也来问我。

我的一切,如果说是有人在热切地记挂着,那这个人,便是我的母亲了。

母亲不断地和我谈着,滔滔话语似一条潺潺不息的河流。她一直微微笑着,眼睛像弯弯的月亮,真好看。

后来我想让母亲休息会儿,故意装出疲倦的样子,她才说:“哦,你睡吧!我也去西间歇会儿。”

……


歌声戛然而止,车厢里回复了宁静。我从回忆里猛醒,远望,那棵百年老槐,兀自孤零零地站在村口。

老屋,就在眼前了。门头上镌刻的“福”字,落满风尘。空荡荡的院落,长满了杂草。母亲生前种的月季,葡萄,无花果,都不复存在了。

厨房里,灶台上落满了灰尘,一口圆形敞口乌黑的大铁锅,锈迹斑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走进卧室,母亲生前睡了一辈子的杉木床,装衣服的黑色樟木箱,还有挂在墙上的一杆老秤,靠在墙角的一把铁锄,恍若都在哀伤地诉说着光阴的寂寞。

父母的遗像悬挂在屋子的中央。我那冷厉寡言的父亲,对他的感情,一直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而我那勤劳仁善的母亲,她对儿女的爱,绵密细腻热烈,像照耀生命的阳光,如此无微不至,如此温暖幸福。

母亲在,才有家温馨的味道啊!

而今,空旷的房间,清冷,寂静,凄凉。往昔一见我回来,那爽朗的笑声,亲热的问候,忙碌的身影,都哪里去了呢?

我的泪汹涌而出:母亲,我的母亲呵!

没有了母亲,哪里还有家啊?

母亲呵,我想回家……

文本自我解构:
文章以我两次回家的经历为牵引全文的线索。返家途中因歌生情产生回忆,回忆主体是正在返家的我,在表面似乎是一条线索的叙述中,其实交叉着回忆和体验两条线索,回忆的温馨与现场体验的凄怆形成强烈的对比,从而引发了深深地感慨(没有了母亲,哪里还有家啊?)与怀念(母亲,我的母亲呵!),结尾处的深情呼唤(母亲呵,我想回家……),发自肺腑,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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