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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湘文艺】许光辉 谁偷了晓琼的笔

 潇湘原创之家 2020-08-07

谁偷了晓琼的笔

作者简介

  许光辉,汨罗人氏,江边长大,是工农兵学员。正式工作时间40年,其中有30余年埋头于公文写作和科普创作,得科普作家虚荣。因基础太差,并无辉煌之作。退休5年,乃惯性所致,仍玩文字,比不得文学作家。不会编故事、设情节、藏机巧,偶有文字见诸报端。

    人世间有些事情,亲历者也许因身在其中不明真相,做了冤枉人事还全然不知,觉得真是那么回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相也许有大白的一天,但物是人非,你连说明真相的机会都找不到了,你会愧疚于心无以言说。我就经历过这么一样事,已经几十年了。

  大概是1977年亦或是1978年,我在当时的汨罗县楚塘公社任农业技术干部,驻点枫树大队办点。晓琼的妈妈老罗是大队妇联主任,还在大队部搞了个为群众服务的小卖部,自然有不少的工作生活交集。老罗热情开朗,贤惠贤淑,群众关系很好。晓琼的爸爸是县汽车站站长,不幸因公殉职,家在农村的晓琼一家就解决了户口进了县城。

  她们一家进城后,晓琼在县城读高中,老罗呢?在县百货公司当营业员,因为晓琼还有弟弟妹妹,一家生活蛮紧张的。记得有一次,大队的一位后生同我到县城去调水稻良种,把有关手续办好后,我们还有些空余的时间,那后生就提出了要到住在汽车站的老罗家去看看。因为原来就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是近邻友邻,再则当时生产队管得紧,天天出集体工,要出门一次不容易,而且是到县城更不容易。到晓琼家后,老罗和晓琼都在家。晓琼在做作业,见我们来了,就叫那后生的名字,算是招呼了。对我,晓琼只是笑笑,因为我当干部时也是个20多岁的青年,比晓琼年长不了几岁,所以显得有些羞涩。我们具体扯了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大家都很开心,说话的气氛很好,坐一阵就走了。

    过了些日子,我到县里开会,与老罗不期而遇。老罗就同我说,我们那次上门时,那个后生偷了晓琼的笔。“你看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啦,到我家来,我好烟好茶招待他,他倒好,把我琼伢子的笔偷走了!害得我琼伢子大哭了一场,害得我又要花钱买笔”。这个后生是我喜欢的人,肯做事,肯吃亏,肯帮忙。听了老罗的投诉,我不明就里,只能一个劲地解释,但就是不能说服老罗。也是啊,女儿的笔没有了,又只有我们两个到过他家,而我是干部,他是农民,她认定,就是那个后生偷了晓琼的笔!

      面对这样的事,我也没办法,也一直说不清楚。又因这事虽小,但涉及到一个人的品德,我也从未跟别人提起过。我不知道,老罗是不是同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但那也是我无法阻止的事,我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她不同别人讲。

        几十年了,我的工作岗位换了好多个,人也从乡(公社)干部到了县里、市里;从搞技术到了搞行政;到科员到了从七品。我是个喜欢读书的人。搞技术时买技术书,后来行政方面的书多,还有文学书、辞典,七七八八,反正是喜欢就买,好多没读过。因为脱离农业技术岗位30多年了,且科技进步后,那些书也明显不符合时代潮流了。我觉得这些废书留着没用,就着手清理,忽然从一本书中掉下一支笔:我捡起一看,还有晓琼的名字!天啊,当初是我偷了晓琼的笔。

   想想这也有可能,我一直爱写文章,长期是笔不离手。因为文章写得还可以,买笔和得笔机会也多。在办公室里、在家里,可以说到处是笔。说我偷笔,绝无可能,但笔现在我的手中,千真万确。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笔下孔乙己有句辩解:“读书人窃书不算偷”,以此套用,也许“写文章的人窃笔不算偷”吧,写完了顺手放到口袋里,全无意识。

     现在,笔是找到了,我却无法还别人清白。我离开楚塘公社是1981年初,已经近40年了。那次同我到老罗家的后生叫什么名字?姓什么?长得什么样?我全都不记得了!老罗还在不在人世?晓琼人在哪里?家住何方?我也不知道了!我突然感到无限的愧疚,于晓琼,她家那时太苦,一分钱要做一分钱用,买个笔不容易,而且上课就要用笔啊;于后生,他一番好意去看乡亲友邻,无端得个贼名,而且背了几十年,因我无法为他洗涮冤情,他要背一世,太冤了:真比窦娥还冤!于老罗,她好心好意招待我和乡友,结果丢了一支笔,怪不得她心里有气啊。

      人说到底就是一个社会的角色,总要不停地参加社会活动,交集着各种各样的碰撞,产生着层出不穷的情感火花,或欣喜或悲伤,或怨恨或感激,不断地释放与发泄。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也许我们经历的,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都不是真相,真相在你无法体谅、无法知晓、无法分辨之间。我曾看过一句话:说“历史没有真相”。我很久不能理解,既然是发生过的人和事,怎么会没有真相呢?现在看来,所谓真相,就是具体人对具体事的一种主观评判,它是带有感情色彩、个人立场、个人好恶的产物,与真相也许是相差甚远的。

本期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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