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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柳艳柏 
时嘎大爹离开我们有近四十年了，但时嘎大爹的音容笑貌却永远刻在我心中。在我的印象中，时嘎大爹穿着古式的长袍，矍铄的面容，花白的山羊胡子，脖子上有几个红痣，显得人高高大大的，他就是我的曾祖父，别人都叫他“时嘎大爹”。 曾祖父是个传奇式的人物，听我父亲说，曾祖父三十六岁时，得了重病，无法医治，家里把寿棺寿衣都准备好，只等他一落气，就可以安葬了。可据他自己说，在他快要落气时，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长袍马褂、戴着瓜皮帽的人走进他的房间。说：“你这个大爹，看你这个人心地善良，现在却被阴间的小鬼整得死去活来，我是刚刚路过你的家门。看你病成这样是不应该的，你的阳寿未尽。我来救你一回。”就这样我曾祖父的病，说也奇怪竟然好了，自此这个叫四明大仙的菩萨一直和我曾祖父是好朋友，每次菩萨来后，我们老家满屋子一股檀香味飘来，我曾祖父就能看到他到了家时的哪里哪里。我有点懂事以后，曾祖父七十几岁了，那个时候农村一年到头见不到肉星，因为家家户户喂的猪要上缴任务，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分到一点猪肉，曾祖父看到别人家养半大的病猪死了，都要弄回来，把内脏去掉，搞得干干净净后，自己用小火煨着吃，但无论如何，曾祖父都不吃鲤鱼、乌龟和甲鱼。后来我才弄明白，曾祖父自那次生病以后就忌口。从我奶奶的口中得知，我曾祖父是个做生意的料，曾祖父年轻的时候家里非常穷，但他非常的努力。凭着自己的努力，有一点积蓄以后，在家开了一个棺材铺，一个染布的染坊。凭着慢慢的积累，他也有了几十亩田地。也有了一些财富。所以他娶了托坝街上富甲一方的地主的女儿，就是我的曾祖母，曾祖母是个三寸金莲的小脚女人，那个时候回娘家都是坐轿或骑高头大马，很是威风。四八年解放前夕，我曾祖父做了一栋房子，上下两层，用的木材都是两三尺围的从云白洞里运出来的大树，在当时很是气派，在土改时还被征为大队的办公室。据说他还开了个钱庄。取名叫“同义和”。是用我的爷爷及两个叔爷的名字各一个字命名的，该钱庄的票据可以在岳阳临湘两县流通。因为做生意，家里开了个流水席，南来北往的人都有饭吃，三教九流都接待热情。有一次有几个小偷，到我曾祖父借歇（晚上住），看到我曾祖父家比较富裕，就想偷点东西走，后来打听我曾祖父的名字叫柳时春，是个厚道人家，所以没有偷。早上起来解手，却怎么也打不开大门。原来我们家的大门的横栓上有一个暗栓，一般的人不知道，都无法把门打开。小偷后来一想，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偷东西，否则偷了东西也没办法出去。因为曾祖父的豪放大气，也时常救济别人，所以解放前夕，他手上也没有什么钱。手上有十块银元，据说是同村一个人在一个菜园中挖到一个以前的地主埋下的一坛银元，那个人和我的曾祖父是好朋友，给了十块银元给我的曾祖父，为了这十块银元，曾祖父为此在反地主富农的斗争中也挨过不少批。因为曾祖父人缘好，经常帮助别人，所以只被评为富农，这让他在以后的斗争中少受不少的罪。听说曾祖父年轻时也有一身好武艺,特别是棍术打得虎虎生风,但曾祖父却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也许是他认为在和平年代，年轻人学武也没有什么用，如果恃武欺人，反而带不来什么好处。一九四八年的春节后，因为上山挂坟，我们附近两个不同宗姓的村子里的人，因为界田上堆放的砖引发了一场在临湘历史上有名的宗姓斗争，因为在临湘县志上有记载“临湘路南。好诉讼。好争斗”。春节前，我们柳姓有一户人家准备做房子，就在柳姓和易姓相临的自家田中做了一些泥砖，堆放在两姓之间的田坎路上，春节期间，姓易的人上山拜年，看到田坎上的泥砖，就把砖全部推倒到水田中，被我们柳姓的事主看见，说了一通，吵了一架，本以为这事情就过去，谁知姓易的觉得受到委屈，就回自己的村里说了一下，准备带着一班宗亲兄弟来打这个姓柳的，作砖的事主没有办法，只好也向族长报告，我们姓柳的族长是万二爹，就连忙在土地上打铜锣召集同村人帮助。且放下狠话，所有同姓宗亲二十岁以上的男丁必须参加，如果不参加，从内部杀起。但这时宗族的刀枪棍棒被游港河对面的毛姓人家借去，他们也是因为被住在我们下游的姓易的欺负，他们也是准备和易的打一架，结果还没有打成。姓易的又和我们姓柳的闹出了矛盾，看到柳姓需要刀枪棍棒。姓毛的就连夜派了几个人在寒冷的冬天游水过来送来刀枪棍棒，并表示如果那天打架，他们也可以派人参加来帮忙。族长召集年轻人在我们家的大堂屋中练习棍术，听说棍术最厉害的是个叫万三爹的人，他告诉年轻人。短时间棍术要用上就是三招“针、斩、迟”三棍。三棍下去必定有人倒下。所以年轻人就学三招制敌的棍术。我曾祖父也带着儿子、侄儿子参加了训练。正月初三，刚刚下完一场雪，姓易的宗族就下了个帖子，约好在午饭后打架，大约下午四点多，天空下雪未晴，阴阴的天空有点低，我们姓柳的人在万三爹爹指挥下分成三路人马：一路打中锋，正面出击，左路从旧坡领下去包围，右路从游港河堤外面包抄，路边的积雪没有融化，为了减少动静，。大家都踩着积雪的草垛前进，这时，姓毛的也从河对岸过来了帮忙，姓周的也来了帮忙，还有我们姓柳的几个同姓的另外村子里的人也来了，都是平时受到姓易欺负了的，他们都沿着河堤来，加入了右路打架的队伍。到了傍晚六点交锋时，一上去不到半个小时，姓易的年轻人就倒下一大半，其中四个被打死。据我曾祖父回忆，这四个人是来帮忙的人杀死，我曾祖父吩咐儿子及侄儿子，只要把对方打倒了地就行了，如果有人倒下了，他就连忙说“不要打了，人家倒地了，再打就要打死了。”可见我曾祖父的善良。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九四九年临湘解放，成立了新的人民政府，本着杀人偿命的原则。柳姓四个为头的打架的被捉去在柳厂的地方枪毙了。以后两姓之间的矛盾不断，随着岁月的流逝，现在两姓之间也互相通婚，矛盾日益缓和下来。可以说也是因为曾祖父的善良救了自己一命。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曾祖父在西塘有个亲戚，我们那时把去西塘看成了上街。他就经常上街去做客，总是带着我这个长孙。我于是欢蹦乱跳的跟在后面。白天上街，曾祖父总要买个包子馒头什么的给我吃，在那个年代农村的人能吃个包子馒头，那是一种很奢侈的行为。 人年纪大了，到了冬天，晚上脚总是睡不发热。曾祖父就说“艳伢崽，晚上给我煨脚。”我就常常睡曾祖父的脚头，他为了让我帮他煨脚，常常寻点冰糖、白糖、腊猪肝什么的给我吃，我也就乐得天天去帮曾祖父煨脚。有一次睡在他床上。他还教了我一个“九龙下海”的治疗鱼刺卡脖子的方法，曾祖父告诉我，这是他认识的一个崂山道士告诉他。这个道士来家里住，表演了作揖开门，学会了可以做个小偷什么的。还有什么用纸人贴一墙上可以端起一碗水，再就是这个九龙下海的救人的方法，曾祖父看到这个方法能救人，也就只学了这个方法。我只记得村里有人被鱼刺卡了，用饭团咽不下去的时候，就来找我曾祖父。曾祖父就端来一碗清水，切三根一寸左右的筷子头，然后口中念念有词。被卡鱼刺者含着筷子头把一碗水喝完，说也奇怪，第二天就好了。当然现在看来。这不是个科学的方法。在当时。他怕他的方法没有人继承，就早早的教给了我，不过现在大多遗忘了。一九八四年．活了八十三岁的曾祖父永远离开了我们。可他却永远活在我心中。 作者简介
柳艳柏，国鼎和诚招标咨询有限公司工作，曾在《中国财经报》《中国政府采购报》《岳阳晚报》《长江信息报》《洞庭之声》等发表各类文章50预篇。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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