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虽小 玩的是整个天空 三爷 于建勇 我记事的时候,三爷三十多岁,没有妻子,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尽管三爷见了人总是弓着高大的身躯,带着笑脸先说话,但村里没人愿意和他多说话,我们这帮小孩子也不愿和他的两个儿子玩。偶尔在一起玩,被大人看见了,便会被喊回家,训斥一句:“往后离他们远点!” 有次我问爷爷:三爷到底干过什么坏事,“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念你的书就行了,打听这些干什么!”爷爷的话更使我觉得三爷“有故事”,被我缠得无奈,爷爷便告诉我:“他就是……坏蛋,记住,离他远点!”扔下这句话,爷爷便专心抽他的烟袋锅去了,不再吱声。 爷爷的话让我认定三爷就是个坏蛋。平常在街上见了他,我总是斜瞅他一眼,从来不叫他“三爷”,有时看到他在扫大街,就故意往他跟前扔纸团。三爷的二哥二爷是残疾军人,与三爷邻门。 生产队为了提高收入,允许有手艺的木匠或瓦匠外出耍手艺,年底回来交360块钱买3600分工分。三爷不会什么手艺,但他也想出去干活。当他到队长于二叔家提出这个请求后,被于二叔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灰溜溜地回了家。后来三爷的母亲带着两瓶酒,踱着小脚到于二叔家求情,于二叔说,三爷这样成分不好的人,一年要交500块钱才能出去,想以此别住三爷,不想三爷一口答应了这个条件。村里人都纳闷,三爷不会什么手艺,他去哪儿挣这500块钱呢?后来听人说,他是托一个战友,去了大连一个火化场帮人家抬死人。 三爷离家干活是不能带着两个孩子的,经过他的母亲说和,大爷和二爷家每家收养了一个。这两个孩子每天放学后都上山拾草,拾的比我们都多,但回家还经常受到冷眼和责骂,有时都不给饭吃。那几年,每年春节时三爷都要回来,在母亲家过年。来时,带一个空瘪瘪的绿色帆布提包,走时,带点地瓜干、芋头什么的。每次临走前,他都会拿出一下午的时间,把两个孩子叫到母亲家的西间,爷儿三个关上门说话。三爷的母亲开始时能听到低语,后来便听两个孩子在哭,再后来三爷也哭,爷儿仨哭成一团,几乎每次都这样。 我与三爷真正的接触,是高中毕业后在生产队干活那段时间。那时三爷已经回了村,队里安排他当牵牲口的“把头”,领着我们这几个刚下学的小劳力,牵着队里的牲口往山里送粪,往家里运粮食。三爷一人牵着一头骡子、一匹马,我们各牵一头毛驴。我们人小力薄,掀不翻驴背上的驮篓,他总是默默来帮我们。三爷话不多,只有在偶尔喝了酒后,才给我们讲他的故事,讲他当年在哪儿打过日本鬼子,在哪儿与八路军打仗时朝天放枪,在哪儿妻子得病死了,在哪儿被八路军抓了俘虏。我这才知道,当年他和二爷是一起离家去投奔八路军的,结果二人走散,他被国民党抓了壮丁。 彻底让我对三爷改变印象的是这么两件事。一件事是有一天我们牵着牲口往山里送粪,遇到一家盖房子的人家上梁,放鞭炮时他牵的那头骡子惊了,回头便向村里小学校方向狂奔。当时正是课间,孩子们都在操场上玩。三爷死死地抓住骡子的缰绳往后拽,后来被骡子拖倒在地,但他依然不松手,最后终于在操场边上拖住了骡子。当我们赶过去时,见他鞋子早掉了,光脚也磨出了血。但他全然不顾自己的脚,看着操场上的孩子,嘴里一个劲地说:“好险!好险!”另一件事,是那年春天生产队从地窖里取地瓜育苗,下地窖的孙明叔被憋晕在里面,在场的两个男劳力和几个妇女没人敢下去救,束手无策。恰巧我们牵着牲口路过,三爷毫不犹豫,解下骡子和马的缰绳,拴在自己腰上,让大家把他顺下地窖,然后他背着孙明叔爬了上来。上来后,他被憋得满脸通红,大口喘气。据说后来孙明带着东西到他家答谢,他没收。 我参军离家后,关于三爷的记忆便越来越淡了。前年回村过年时,我见到了他,高大的身躯已经佝偻,头发也已全白,本来就小的眼睛因为眼睑下垂,只剩下一条缝。他告诉我:他已经89岁了,两个儿子对他很孝顺。现在形势好了,没人再嫌弃他,他很知足。 海阳市公安局 于建勇 女教师向学校领导反映,说晚上窗外有人 那些年,我们的大案要案 编辑 张红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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