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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梦 || 田雨

 作家平台 2020-08-11


时值深秋,闲着无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听声音好像是老同学树奎这小子,心里特喜。悠悠岁月,时光易逝,一别就是三十年,自十八岁毕业起,就从未见过面。今天突然冒出来,让我激动不己,兴奋的我赶紧从柜里拿出两瓶珍藏了几年的好酒,又去卤肉店买了二两花生米,一只烧鸡,就直奔政府宾馆去见这哥们。

走进宾馆302房间,树奎早已等候多时,他大步迎了上来,彼此两只手在爽朗的笑声中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三十年的发小同窗之情在这沉甸甸地握手中荡漾,久久不能松开,突然意识到这哥们肯定饿了,我赶紧摆出酒莱,两人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哈哈大笑说:“开喝”。树奎哥熟练地打开了酒盖,满满地倒了两杯,高高举起,说:“雨哥,先踫三个,今晚一醉方休"。我端起酒杯说到“奎,咱十年一踫,感情都在酒里,干!”。

两人慢慢吃着菜,喝着酒聊起了往事,半瓶酒下肚,我脸借着酒劲红了起来,想起了往事,小时候我俩和庆孩叔叔感情很深,我说道:“当年咱俩高考落榜,深感羞愧,不敢回家,在村里庆孩叔那里成了咱俩的避难窝,白天没事帮他铡铡草,喂喂马,晚上坐他家土坑上听他喝着酒讲着村里那些不着调的新鲜事,时间长了咱俩也陪老叔喝上了,有时晚了,仨人就钻一被窝,老叔那双臭脚,呛的你在他脚后只咳嗽。”

树奎点了点头,哈哈大笑:“雨哥,说到这,我得替老叔罚你一杯。喝了再说,我拿起酒杯一口而干。那次我喝多了,把持不住,顺口吐了老叔一桌,把酒菜都废了,你全都倒喂马料桶里了,五更老叔拎着料桶喂了马,天刚亮,套车准备去给供销社拉货,马卧在地上起不来,可把老叔吓坏了,去乡里请来兽医,折腾了半上午也弄不清,下午马自己站起来没事了,老叔这才想起来是马也喝了酒, 醉了,老叔把咱俩骂了不收拾!”树奎说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又笑着说道:“有一次大半夜你小子发神经想吃鸡,从庆孩叔家出来,硬拉着我给你望风,你悄悄跑到树才家鸡窝旁偷了一只大公鸡,俩人兴冲冲地赶到庆孩叔家,他家门开着,人不知去向,俩人干瞪眼不会做,等不回庆孩叔把鸡掐死,偷喝了他一瓶酒睡他坑上了,天刚亮,树才媳妇就在街上骂开了,小媳妇个子不高嗓门不小,外号红辣椒,是咱村树忠哥小说《三个辣椒》笔下之一,从早骂到黑,树才哥也生气着,随后在村里的墙上写着“偷鸡摸狗活一辈,不是人种是龟孙”。

唉,过去日子虽然苦,但是留下了很多怀旧的美好,我去年才知道老人家去世了,想着要是他还在该多好啊,很遗憾三十年没再见过他。奎哥说道:“我前几年还看过他几次,瘫在床上不能动,村里大队顾两人轮流伺候着,临死连个亲人也没有,听三弟说,出殡那天,村里好多人都送了花圈,队里还请来八音会,请斋公师傅念了一晚上经,孤身一人,劳苦一生,也算走的风风光光”。

树奎长叹了一声说:“老叔是个实在人,打小就没了父母,一辈子也没娶个媳妇,赶了大辈子马车,命够苦的!"说着顺手又倒满了酒杯。庆孩叔是我俩在村里印象很深刻的人,我们哥俩在这敬了老叔一杯,愿他在天有灵,祝他在那边一切安好!说着就高高的举起酒杯在地上倒了三怀。这时,树奎夹起一块鸡肉放嘴里,边吃边说:“树才哥人送外号‘潘仁美’是个难缠的主,雨哥你已领教过一回了,树才哥和小辣椒是二婚,去年结婚时,你主动去给人家写对联,竟敢在人家洞房门上写到‘开熟地,种南瓜,种瓜得瓜;到来年,抱金刚,怀布娃娃。横批,旧当新用。’结婚第二天小辣椒就骂着找你了,吓的你躲在老叔家一天不敢出来,这次起因也是因为你,自罚三杯,喝了再说。”

我三杯酒倒一起,一口下肚,夹了几粒花生米边吃边说:“酒我喝,事不能怨我。”

树奎起身倒了两杯水端过来说:那天小辣椒在大街骂着,咱俩躲到河里捉螃蟹,正好月娥和村几个媳妇在一块洗衣服,你还记得月娥吧,三十多岁,大高个,身材苗条,瓜子脸,柳叶眉,迷人的双眼看谁都闪着秋波,就是脸蛋上颧骨较高,去年男人好好地睡着就再没起来,去世了,临走连个种也没给月娥留下,村里上年纪的人背后悄悄议论说颧骨高的女人克男人,还有人八卦着说庆孩叔是名起坏了,庆孩,庆孩,到老都是孩,不管对错,反正在两个人身上是验证了。命都够苦的。月娥用盆打起了水,拿起一大袋洗衣粉,倒盆里,把衣服放盆里用手揉了几下,又拿起洗衣粉往盆里倒了许多使劲的揉了几下,突然愣住了,抬头看了会旁边几个洗衣服的媳妇,开口问道:“你们那洗衣粉起沬,我这咋不起沬还粘粘的?”几个媳妇抬头看了看,微微一笑没吱声,我小声的说了句:“不识字去串门,糖精当成了洗衣粉。”你小声的问道“你咋知道?"我偷乐着说:“咋晚你去偷鸡,我给你望风时看到庆孩拎着东西进了月娥家。"


几个洗衣服的媳妇抬头看看咱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月娥把两个颧骨憋的通红通红的,端起衣服就走。当天这事在村里就传开了,把庆孩叔气的,傍晚就拎着那死公鸡直奔树才家告诉是咱俩干的,树奎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本来没考上学校,父母看着咱俩就不顺眼,这下可好,拿着皮鞭打着追了我半个村,最后我钻玉米地躲起来了,父母气得也不找我,和你父亲俩人给树才说尽了好话,赔了人家十块钱,才了事。我躲到半夜,悄悄的又溜到庆孩叔家,他鼾声如雷,睡的正香,我在他床上躺下,那脚臭味把我呛的泪都出来了,五更他才起来给牲口拌料填草,我听到他笑着自言自语,看你小子还敢不敢了。

此时的我已经有点晕了,奎哥也开始逗我了,说道,那年过年庆孩叔让你写春联,你写道:“单人独马一平车,没女没儿没老婆。横批:独一无二”。我晕乎乎地也笑了,唉,怀念那段时光,想念和蔼的老叔······  

我边喝着边听你唠叨着,回忆道,就是那年秋天,父亲让我报名去当兵,走的前天晚上,你和庆孩叔为我送行,庆孩叔专门去给我买了只公鸡炖了,你拿着花生米,喝着酒,那晚仨人都很激动,老叔嘱咐了我很多话,遗憾的是在也见不到老叔了。

我也带着醉意嘀咕着:“你小子鬼点子多,人胆大,在广州部队管的那么严,都把营长的女儿给哄住了,三年退伍后,家都没回就在广州结了婚成了上门女婿,老丈人托人还给你安排了工作,命真好,一步到位,媳妇,工作,房子,车子都有了,可你不知足,放着国营企业保卫科科长不干,下海搞起了房地产,一开始就赔了,赔了多少,我不知道,你寄给父亲的每封信,你父亲专找我给他念,说咱俩跟一起光着屁股长大跟亲兄弟一样,也不识字,让雨念我放心,你那次信上说自己经验不足,第一次做生意就赔了,父让我给你回信说,要钱没有,滚回原单位上班去,别折腾了。

没过几天你又来信说:爸,别怕,现社会撑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放心!人生在世没饥荒,往来世上走一趟!哪儿跌倒那儿爬,赔了咱在挣回来,速寄五万元过来。奎,连罚三个。

我边倒酒边说,行,这酒我得喝,你说你要钱归要钱,气你爸干吗?你爸那次东借西凑拿着五万元钱气汹汹的来找我,非让我按他的原话回复你,写完又让我念个他听,我现在记的都很清楚,“小小树奎有饥荒,看你小子走几趟。托付田雨钱汇上,你娘哭的泪汪汪,混不出个人模样,从今别回十里乡!”

打那以后,通过读你每次的来信知道你成立公司,搞房地产,越来越发了,最后把父母也接去了。还是你有胆量,敢闯敢干!我说着倒满酒一抬头,树奎已爬在桌子上鼾声如雷,叫了几声也叫不醒,我晕晕糊糊的扶着他放到床上,帮他躺好,我也浑身发软起不来了,倒在了他身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庆孩叔站在我俩身边微笑呢······

醉了,真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2016年9月25日写于龙脖


作者简介:田雨,山西省晋城市沁水县十里乡田家人。热爱诗歌,喜欢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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