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五月,正是高三毕业班开始冲刺的时间段。距离高考已是屈指可数,同学们都恨不得不吃不睡,每天都呆在教室里复习;这其中也有例外,对于我们文科班“三混”来说,并没有其他同学那么紧张和焦虑。因为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大学录取率不及十分之一,凭现有成绩,我们哥仨跟上大学“八竿子也打不着”。 按照年龄长幼,“三混”中的老大叫田雷,老二叫沈双龙,我是老三张森,高考对我们而言只是走个过场,所以同学们送了我们“三混”的雅号,虽然说是在“混”高考,但是我们每个人心中同样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老大的父亲和哥哥都在跑车搞运输,是当时农村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没文化的父兄早就抛来“橄榄枝”,动员老大毕业后一起开车赚钱;老二的父亲是当地最大国企的劳资科长,就业不是问题;我志在军营,已经做好年底应征入伍的准备。我们仨每天下棋打球听歌,自得其乐,绝不会去干扰其他同学,不然,老师也不答应。不成想,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必须要和“好”同学打交道。 那一天,是“五.四”青年节,晚7点同学们都已在教室上晚自习,这时刚到的老二在教室后门向我和老大招手,等我们一起走到教室外面东墙根底下,他忙不迭地向我们通报最新情况,“你们知道吧?今天电影院放《红高粱》,听说学校团委给每个班发三张票,咱仨也是团员青年,也该有份!” 一听此言,我和老大立即兴奋起来,早就听说姜文、巩俐主演的这部电影获得过哪国的“金熊奖”,谁不想看? “那咱找谁要票呢?”老大急着问。 “团委发票肯定发给咱班里的团委书记,对,咱班的团委书记是刘晓竹,就找她!”老二绝对聪明。 可是,刘晓竹是班里“最好”的学生之一,还是女生,要知道平时班里的男女同学,尤其是“好学生”和“坏学生”是基本不说话的,谁出面去要票顿时成了难题?而且我偷偷从窗户里巡视了一圈全班,除了我们仨没看见缺少同学,这说明没有人去看电影。如果根本就没有电影票这回事,那不让人笑掉大牙!正当我踌躇之际,“狡猾”的老二突然说:“你俩谁敢去问,就是没发电影票,我也请客看电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来!”一直崇尚军人的我自告奋勇,一时豪情万丈。 虽然答应,可是那几排桌子间短短的距离,说实话我是硬着头皮挪蹭过去的。 刘晓竹的座位在第二排过道边上,我好不容易站到她桌旁,鼓起勇气用拳头用力敲了敲桌子,正在专注学习的刘晓竹抬起头,显然吃惊不小,一双大眼睛瞅得我心里直扑腾。豁出去啦,我眼睛一瞪。 “听说,咱,咱们学校团委发,发电影票了,为,为什么没有我们的?”我听到自己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看见刘晓竹先是一愣,随即羞红了脸,同样结结巴巴地反问:“谁,谁说发,发电影票啦?” 我一下子就像被特设的囚犯,转身落荒而逃。 当晚,老二没有食言,请我和老大一起观看了电影《红高粱》,别说,电影真是精彩! 时间过得真快,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 一天晚上,我们一家人正坐在一起观看电视剧版的《红高粱》。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间想起当年,于是捅了捅身边正聚精会神看电视的刘晓竹,说:“老婆,高考那年青年节学校到底发过电影票没有?” 大家不要奇怪,那年刘晓竹考上师范学院,毕业后回到家乡当了一名人民教师,而我当年年底如愿入伍,随后又考上军校,在一次回家探亲时参加同学聚会,又和刘晓竹相遇,相视一笑间,再后来便戏剧性地成了一家子。 “你又想起啥了,这都是多少年的事?让我想想,嗯……”刘晓竹沉吟了一会儿,说:“哦,那一年学校团委还真是给每个班级发过几张电影票,可是当时我和班主任根本就没去领,都要高考了,哪还有时间看电影。” 原来如此! 我没有犹豫,当即拨通当年“三混”中老大、老二的电话,告诉他们这个三十年前的秘密...... 作者简介:张泽忠,笔名佐罗3,河北省沧州市黄骅市人,公务员,1990年12月份入伍,曾在海军航空兵服役22年。热爱文学,尝试写作,近年有小说、散文、诗歌及评论文章散见于《检察日报》、《海军文艺》等报刊媒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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