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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小小说) 周振远 夏，二伏第六天，气温38℃，闷热。 市医院一楼急诊病房处蒸笼一般的走廊里，挤满了上百号前来探望王科长的人。院方为了维护秩序，已多次让医生和护士动员大家散去，然而，效果并不明显。 这群人里，有的已在这儿等了二天，有的在这里已等了一天，有的刚刚站到这里，头上的汗珠还没有落下，…… “王科长今年还不到五十岁，是咱们市卫生局的基建科老科长，能力、人缘都好，全市卫生院、职工住宅区建设都由他主持，下个月就要上任副局长啦，偏偏这时候，就得了急病，真是天意弄人啊！” 人群中，被称作副科长的人捻着下巴黑痣上的几根白毛，这样对人们说道。看他留着寸发头型、身斜着靠在墙上，人们并没有过多理会他。 “昨天八点多的时候，我开车送王科长到单位拿施工图纸，人还是好好的，我才返回工地，就听人说，120紧急把他拉到了这儿……唉、唉呀，真是祸福难料呀！”一个身着工服的驼背老头，拍打着手里蓝色安全帽，挣着脖颈向大家介绍说。 “是呀是呀，昨天上午我王伯从家属院出来，我看着他穿着满身的新衣服，还给他开玩笑说‘象个新上任的王局长啊！’咋啦呀，咋啦呀，咋就突然躺这儿啦？”听着背锅老头感慨世事难料，一位身着藏青色直筒花裙的大嫂，按耐不住焦灼火燎的性子，泼着嗓子嚷嚷。 很明显，这些人的谈吐语气，着装服饰，身态变化，气色眼神，看不出他们彼此之间是熟人，但是，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凡是来到这里的人，都与王科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象这走廊里唧唧喳喳的众人一样。 在重症病房，王科长还处在重度昏迷状态，鼻孔上插着输氧管，手臂上扎有输液管，胸脯上挂有心电监护仪探头，可谓三管齐下。 王科长在病榻上已经是昏迷了二天零一夜了，至目前，还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在这之前，一拨又一拨的专家、医生、护士和领导，在他的病榻前左右围转，其目的就是对其急重病情有一个清晰明了的诊断。专家、医生们讨论的术语，飞满了整个病房，然而对于围在医生护士外围的亲属们来说，都是听得一头雾水，有一知半解的，有似懂非懂的，或有不懂装懂的——总之，他们都有着一样木呆的表情：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大声喧哗。 “你家老王得的是‘热射病’，通俗讲，就是中暑，属于极度危险的重症中暑，临床表现内在为肝功能异常，肾功能损害，凝血功能紊乱；外在表现为意识障碍，抽搐痉挛，手脚运动障碍。他已度过危险期，但什么时候醒来还需等待……”。医治王科长的女主治医生扶了扶眼镜，对王科长的爱人悄声嘱咐道。王科长的爱人掩面欲哭，但由于天气闷热，人声嘈杂，女医生的话，她听的并不是很清楚。 “都出去，都出去，再这样的围着，人就‘闷’的不行啦！”跟在主治女医生身后的男实习医生不耐烦地喊道。的确，病房门里门外，让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让人实在是喘不过气过来。 经实习生这么的一喊，门口的一位探视者，许是少听了一个“闷”字，到了他的嘴里竟然演变成了“人不行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人已不行了”的加重语意，尤如长了翅膀的凤蝶，向走廊里的人群飞去，最终，到了走廊的尽头，已演化传播成“人，已不行了，救不过来啦！”的意境。 “妈呀，这可怎办呀，闺女调动的手续还没签字盖章啊，咋就这样死了啦？啊？啊？” 穿着藏色花筒裙的大嫂听到人们说王科长已救不活的话后，急得在原地直跺脚，哭腔埋怨道：“他都答应给我盖章的，怎就这样不济事啊，我真倒霉呀！”说着说着，她竟扑通一声坐到地板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经这位大嫂的哭声一闹，整个走廊的人群开始向急诊病房这边涌动，有哭的有喊的有笑的有骂的，不一而足。 本就蒸热烦闷的百米走廊，翌时如铁锅烹热水般翻腾起来。 站在走廊中段，手里拿着合同夹的背锅工头听到王科长已救不过来的话，似被雷击般楞楞地戳在那儿，一动不动，嘴里喃喃低语道：“不可能吧，不可能吧，好好的人呢，说没就没了啦？他还答应明天给签合同哩，一百万哪，人没了，我可就完啦！” “走啦，走啦，都上班去吧，医生都说了，人已不行啦！” 王科长的副手张副科长，昂着他的小平头，玩世不恭地挥舞着双手，督促与他同来的同事赶快离开。 群人见其如此势利，迟疑着不肯离去，张副科长怒目圆睁，刀子般眼光在众位脸上扫来扫去。有的怯于他的淫威，低下头向走廊出口处走去；有的处于工作上的考量，一一上前握住张副科长的双手，表示温婉近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人群，而有的人，却是经受不住这冷热相加的汗味和消毒水味，随势涌向走廊出口，散去了。 天空一声闷雷响起，闪电、冷风随即也冲进走廊，走廊一时少了人，或已没有人迹，显得非常空旷又寂寥。 “爸呀，爸呀，您终于醒啦！” 突然，急诊病房传出比惊雷还要响亮的尖叫，让护士站里的医生护士们惊恐万分，不由自主地一齐向危重病房跑去。 王科长的病榻前，主治的女医生，在为他做着各种体能检查，“一切体征恢复正常”。主治医生扶了扶眼镜，向王科长的爱人和他的女儿说道。 王科长由于刚刚苏醒，意识模糊，在大家仍在谈论他病情的时候，一激凌，翻身过度，竟把半个身子滑落到了地上，人们大惊失色，慌忙将块大体重的他往床上抬。“无意识或昏迷的人，体重比平时要重一倍多”，有人说。 “抬不动呀，怎么办呀！”王科长的女儿惊魂道。 “你们家的男人呢？”主治医生发急地吼道。 “俺们是独生子女家庭，就这么一个男人躺在这里呀！”王科长的爱人哭着说， 大家面面相觑，居然发现，这病房里除了病人是男的外，其余的全都是女性，在这种体力不支的尴尬时刻，几个佩戴检查院国徽的男人，电闪般撞进病房，帮助医生和亲属将王科长抬到医治他的病床上。 …… 作于：2018年7月28日 周振远，呢称：九天揽月六十年代生人，长期志力于民间文化保护、传承、研究和创作，成绩卓著，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授予民间工艺美术家称号。 作家平台2018 年新书征稿，欢迎大家参加，具体请点开蓝色标题查看。 《2018年中国经典散文选》《2018年中国经典诗歌选》征稿启事 作家平台(微信公众号:zjptzjpt )欢迎大家来稿，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体裁内容不限，来稿请在文后附“作者简介+照片+微信”。文章发表，会邮件通知，发表的文章请各自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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